第三章 好大一個漏洞

“好大一個漏洞！”

第二天清晨，醒過來的程旭發現自己正躺在鎮政府自己的單身宿舍里，想必是昨晚上醉得不省人事，被同事抬回家的吧？看着前幾天被冰雹敲碎的一堵半頁玻璃窗戶，程旭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想法：“這個漏洞，我至少有不下百種方法攻進去。”

剛想到此處，程旭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為什麼自己突然有這麼古怪的想法，自己要進自已的門，還不是一把鑰匙一個孔的事，憑什麼要從窗戶進去？又不是當小偷？

“不行，等中午下班了我得買塊玻璃把這個漏洞補上。”

程旭突然之間很介意窗戶上的漏洞，覺得漏洞沒有補上，就沒有安全感。這在以前，得過且過的程旭是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的。

“算了，不想了，可能是酒把腦子給喝糊塗了？”

起床洗漱完畢，到政府食堂要了碗牛肉麵，大口大口地吃了個飽，程旭便慢悠悠地朝黨政辦公室走去。時間還早，程旭不着急。

“程旭。”

聽到後面的喊聲，程旭便知道是何潔來了，趕緊轉過頭一看，只見一個穿着紫白相間連衣裙的美女向自己款款走來，包裹得還算嚴實。

“難道漏洞在背後？要想破開這個漏洞，應該採用引誘式攻擊還是暴力式破解？”

程旭再次被自己奇怪而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今天自己是怎麼了？腦海里老是鑽出“漏洞”兩個字？

“看什麼看，小心我揍你！”何潔走到程旭面前，微笑着揚起拳頭。

“何姐，你好看唄。”話一出口，程旭的臉就紅了，又發覺不對勁，以前的自己看到何潔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雖然裝着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但程旭知道，那是自己害怕與美女相處，哪怕是多說兩句話。沒想到今天居然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口花花了起來？並且這話好像沒有怎麼經過大腦思考，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難道一頓酒把自己喝聰明了？

何潔也沒有想到程旭很會這樣的話，臉瞬間紅了，撓了撓頭髮，翹了翹嘴小聲嘀咕道：“小流氓，不理你了。”說完，搶在程旭前面，率先走進了黨政辦公室。

鎮政府的辦公地點是一幢三層樓的辦公樓。黨政辦公室位於底樓左側，有四十來個平方，與一間教室差不多大，辦公室的佈局分前後兩進，前進用四把沙發圍成了一個正方形，中間有一張茶几，主要用於一些小型會議的召開和接待群眾，後進有四張辦公桌、四個人在此辦公，兩排立式長櫃位於辦公桌後面的牆上、用於裝檔案資料。

黨政辦內牆的側面開了一道門，門裏是黨委委員、黨政辦主任柴桑的辦公室。

鎮黨委書記在三樓辦公，鎮長在二樓辦公，剛好是黨政辦公室的頭頂上。兩人都分別獨享了四十多平方的辦公室，黨政辦主任的辦公室小間在二、三樓則是書記、鎮長的休息間。其他副書記、副鎮長以及各股室分散在一、二樓上，三樓除了書記辦公室外，便是一間大會議室，開機關大會的時候才用得着。

雖然三溪鎮是一個貧困鎮，但政府的設施還是比較齊備的。

黨政辦除了主任柴桑、何潔、程旭以外，還有兩個工作人員，一個叫王瓊，三十多歲的少婦，負責辦公室的財會工作（與財政所的職能有所區別），雖然是女人，但長期在黨政辦工作被這裏沉悶的氣氛所影響，上班的時候不大喜歡說話，有事沒事都埋着頭在算盤上敲敲打打。下班的時候，話又啰嗦得不得了，除了工作上的事，其它什麼事情都敢說，比如“某某年輕小伙又跟誰好上了”、“某某領導又與誰有聯繫”之類的，說起來還神神秘秘的。

還有一位叫許國興，是鎮上唯一的一輛越野車的駕駛師傅，平時一般不在辦公室，只有每月月末的時候便會拿着一沓發票在辦公室里來坐坐，用膠水把發票粘好，一粘就是大半天，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多發票報銷？

想到自己手裏也堆積了三四百塊錢的發票，領導不給簽字，程旭還真有點羨慕許師。

程旭走進辦公室，將電腦找開，借電腦啟動的時候，泡了杯茶，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他的任務便是把昨天準備好的信息通過黨政網報到縣委辦、縣政府辦和縣委宣傳部，然後，在黨政網上把今天的公文收下來，送領導閱示。再翻一翻今天的報紙，到各股室去轉轉，了解一下最近的工作情況，回來再根據了解的情況寫兩篇信息，留待明天上報。

黨政網是政府系統專門的網絡，與互聯網之間實行了物理隔離。

當然，有時候有群眾到鎮政府來辦事，或是有電話打進來，他還需要帶領群眾到相關股室去辦事，或接一接電話，搞一搞上傳下達。

本來這樣的工作很清閑，不動什麼腦子。但是，如果遇到有領導安排什麼其它事情，比如，讓程旭整一篇總結、講話之類的文章，就會忙起來，假如還給你限定了時間完成，那就會忙得火燒屁股了。

電腦在“嗡嗡”的聲音中啟動。“這破電腦。”程旭每天的日子還算清閑，不過，每天面對這早就該廢品回收的電腦，程旭就有點來氣。

電腦終於啟動，程旭打開黨政網，上報了信息，找到當天的報紙悠閑地看了起來。

不大一會兒，李顯走進了黨政辦，手裏拿着厚厚一沓資料，放在何潔的面前，說：“昨天我跟張朝飛主任協調好了，以我的名義在區委辦內部刊物《決策參考》上發一篇文章，他要電子文檔，你趕緊給我打出來，下午送到縣委辦去。”李顯想給張朝飛製造與何潔見面的機會。

何潔不引人注意地皺了皺眉頭，轉瞬笑着答道：“好，一定按領導的要求辦。”

等李顯走出黨政辦，何潔氣呼呼地隨手將稿子扔到程旭的桌子上，命令道：“趕快給我打出來。”這黨政辦也只有程旭她才命令得動，畢竟對程旭來說，她是老資格嘛。

正在打算盤的王瓊帶着玩味的笑容，抬頭掃了一眼何潔，又埋下頭打起了算盤。

程旭拿起十來頁厚的手抄稿子，七八千字，估計要兩個來小時才打得完，嘆道：“看來，今天上午的美好時光又浪費在敲敲打打之中了。”

“是什麼稿子？我看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出現在黨政辦門口，雙手捧着一個茶杯，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柴主任好。”何潔、程旭和王瓊同時站了起來，笑着問好。現官不好現管，柴主任平時待人不錯，程旭對他很有好感的。

程旭把稿子遞給柴桑，柴桑把茶杯放在桌上，接過稿子，看了看標題《論整體推進新農村建設》，大致翻了翻內容，又還給程旭，道：“這稿子是李鎮長寫的，要高度重視，不能出紕漏，明白了嗎？”

程旭忙着點頭，柴桑讚許地“嗯”了一聲，端起茶杯走進了小間辦公室。

該開工了！

程旭將手抄稿放在電腦一邊，雙手搭在了鍵盤上。手剛搭上鍵盤，程旭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和興奮感，就好像這電腦與他是多年不見的親人一般。

程旭有些詫異，但手下並沒有停，而是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起來。

“啪，啪。”程旭眼睛看着手抄稿，根本不看屏幕，雙手有節奏地敲擊着，好像進入了人物兩忘的境界。如果是旁人就會發現，此時程旭的雙手根本看不清敲打的動作，只看到讓人眼花上下翻飛的雙手。

幸好此時沒有注意到他。

不到二十分鐘，十頁稿子便全部敲完。

“時間過得真快，馬上就要下班了，怎麼感覺肚子沒餓？”程旭以為自己打了兩個小時，用U盤把稿子儲存好，遞給何潔。

“你打完了？”何潔接過U盤，不滿地道：“才二十分鐘就打完了，你糊弄誰啊？不想干就明說嘛？”

“二十分鐘？”程旭趕緊摸出手機，一看，果然九點不到，離上班時間才半個小時，這是怎麼回事？可能是因為電池壞了的原因，程旭電腦上的時間一直是0點00分。

何潔把U盤插到她的電腦上，打開程旭保存的文檔，頓時吃驚地張開了嘴巴，還真是打完了，文檔上滿滿當當十頁紙，連排版、字號都搞完了。

“把手抄稿給我。”

何潔拿過手抄稿，一字一字地較對起來，除了幾個標點不同以外，其它地方都一字不差，關鍵是這幾個標點還是李鎮上寫稿子時用錯了，程旭給他改正過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

不光是何潔，連程旭自己也搞悶了？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變成超人了吧？

“難道昨晚上做的那個夢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