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危機

三溪鎮中心小學校會議室，鎮黨委書記郭德兵、鎮教育幹事李成、鎮黨政辦工作人員程旭三人與中心校校長張**、副校長李明順坐在主席台上，一年一度的教師節慰問活動開始了。會議由副校長李明順主持。

程旭能夠與郭書記一起來到中心校，坐在主席台上，這是郭書記的安排。這即是向其他人傳遞一個信號，程旭是郭書記的親信，並且得到了郭書記的重用。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鎮上的領導到我們學校指導工作。”李明順介紹完鎮上的領導，富有激情地發出了號召。李明順語音未落，全場六十多號教師鼓起了掌，掌聲在會議室里回蕩，經久不息。

教師們經過長達一年多的爭取，終於落實了陽光工資，去年補發工資的時候，有兩口子都是教師的一次性補了四五萬，那些剛從教師隊伍考上的公務員羨慕得不得了。教師一年的上課時間只有180天左右，相當於干半年耍半年，現在又領了與公務員相同的工資，自然高興了。

所以，今年教師節教師們的掌聲確實是發自內心的。

隨着掌聲，在郭書記的帶領下，李成、程旭站起來與在座的教師們恭手致謝。

良久，掌聲平息，程旭懷着激動的心情坐了下來。僅僅是六十多號教師的掌聲，便讓程旭覺得有一種“權力在手、天下我有”的幸福感，如果是幾百人、甚至幾千幾萬人同時鼓掌，那種感覺是什麼？程旭無法用語言形容。

權力掌控着別人的利益，調控着整個社會資源，享受着高姿態的社會地位，怪不得那麼多人都喜歡權力！從公務員招考一千比一甚至一萬比一的招考比例，以及官場小說的長盛不衰便可見一斑。

“下面，我們有請鎮黨委書記郭德兵同志為我們講話。”

掌聲過後，滿面紅光的郭書記攤開稿子，聲情並茂的念了起來。這稿子是程旭代寫的，以前他都是坐在台下聽郭書記念，根本沒什麼感覺。可是，現在程旭坐在台上感覺就不一樣了，雖然每個字都出自郭書記之口，但就好像自己親自念一樣。程旭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彙集到主席台上來，雖然大多數都是看向郭書記的，但自己與郭書記坐在相鄰的位置上，那些目光也好像是看着自己。

並且每道眼神之中都帶着火熱的崇拜！

這就是上位者！上位者便是崇拜和力量的代名詞。

有意無意間，程旭感覺到幾道目光看向自己，程旭仔細一尋找，便發現這幾道目光都是幾個年輕女教師傳來的，目光中隱隱包含着期許和誘惑的意味。當程旭的目光迎上這幾位女老師時，幾位女老師的臉色都同時一紅，羞怯地低下了頭。

難道這些女教師這樣子就對自己動心了？怪不得網絡上經常報道官員喜歡包情人，權力裏面包含的東西太多了，只有擁有了權力，才能換取更多的東西，包括用權力使人民越來越幸福。

想到此處，程旭正了正身子，臉色嚴肅起來，做出了一個上位者的姿態。

這才像當領導的。

郭書記話講完之後，接下來是教師自由提問的時間。以前的教師節，這個環節是最傷腦筋的，因為，很多教師中的“沖頭”這時候都會提很多刁鑽的問題，讓領導回答不了、下不了台。可今年就不一樣了，有幾個提問的，都是不痛不癢地問兩句，有的甚至完全是讚美的語氣，誇獎黨的好政策。

郭書記心情大暢，答應留下來與民同樂，參加中午學校的大聚餐。

在學校食堂，十張圓桌一字排開，程旭等人在張**、李順明的熱情邀請下，坐到了正中間的位置，酒席正式開始。

郭書記大酒量，自然能夠應付，但程旭就不一樣了，喝了幾杯便告饒。學校敬酒組織得很有章法，鎮上來的人與學校中層以上幹部坐一桌，第一圈酒敬完之後，一些酒量可以的男老師便來了，敬完之後，年輕漂亮的女老師們接着上。

這種酒與平時鎮政府喝酒不一樣。你不喝吧，不給面子，喝吧，又受不了。程旭心情大暢，加之最近鍛煉起了成效，身體素質提高，隨之酒量也有所提高，只要是敬酒的都一口喝乾，女老師們大誇程旭豪爽！

豪爽是要付出代價的，一不小心，程旭但中飆了，到洗水間去了兩次，腳步虛浮，醉得不行。學校的教師們也很有分寸，看程旭實在喝不下去了，重點去纏郭書記和李幹事。結果，鎮上來的人無一能逃脫喝醉的結局。

一個人面對幾十號人，不喝醉才怪。

敬酒的漸漸少了，一桌人還沒有散的意思，圍在一起高談闊論，說起最近發生的“犯罪分子到學校砍人、報復社會”的做法都嗤之以鼻、激動不已。

學校外面的一個小餐館裏，一高一矮兩個男子叫老闆切了一斤燒臘，炒了兩上小菜，要了一斤白酒，對飲起來，時不時地用眼睛瞟向學校的大門口。兩人吃得很慢，臉色都很凝重。其中一名嘴裏鑲着金牙，眼神中充滿了惡毒。

兩人便是在石林村被何潔打傷的混混。他們被抓到派出所后，被拘留了幾天，本來應該判刑的，又莫名其妙被放了出來，連款都沒罰。放他的警察只是在他們臨走時惡語相向：“兩個大男人，學什麼爭風吃醋打架斗歐，連一個小年青都對付不了。”

二人氣不過，便決定找程旭報仇，可是，二人也知道，何潔有功夫在身，干不過。一直在尋找機會等程旭單放的時候。機會終於來了，教師節何潔被安排留守辦公室，而郭書記為了體現對程旭的重視，便把他叫到鎮中心校亮個相。

而在小餐館旁邊的另一個小酒樓上，派出所的兩名民警穿着便裝，正悠閑地吃着飯，時不時地注意着兩個混混的動靜。其中一人道：“這兩混混還真能整事，行事小心謹慎，看看這次他們能抓住機會不？”另一人道：“等着看好戲吧，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時間轉到了下午兩點，學校的門口，有幾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牽起了橡皮筋，開始念起童謠跳起皮筋，樣子很活潑很可愛。教師節，老師們放假半天，這可是她們求之不得的事情。

酒樓上的一個民警看到這些小女孩，皺着眉頭道：“要不要把這些小女孩趕走，呆會兒誤傷了怎麼辦？”另一個民警道：“這兩個混混本來就謹慎，把這些人趕走，可能會打草驚蛇。看看再說吧。”

學校中午的聚餐終於結束，學校食堂留下了一片狼籍，自有食堂工作人員收拾。教師們三三兩兩約起，到學校內一名退休老教師開的茶館裏去打小牌娛樂去了。張**和李國順護送着郭德兵三人向學校門口走去。

遠遠地，矮混混瞧見了學校內走過來的一行人，悄聲對高個子道：“來了。”

“嗯。”高個子站起來，走到餐館老闆的身邊，這時候餐館裏吃飯的人已經沒有了，老闆正在刷碗筷，高個子拍了拍老闆的肩膀，把老闆叫到一邊，遮擋住老闆的視線。

而矮個子則悄悄拿起了放在案板上用於剁骨頭的刀，別在自己的身後。

兩個民警在酒樓上對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人道：“好戲開始了。”

說完，一個民警去結了帳，兩人慢慢從樓上走了下來。

程旭一行人有說有笑，根本沒有意識到危機正向他們降臨。

學校門口跳橡皮筋的女孩們跳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