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逆天命盤(上)
哲宇航狼狽不堪地逃下山來,心裏充滿怨毒羞惱,正盤算着如何向哲赤烈哭求,突然望見姬澄澈和林隱留在半山的那架雪橇。
哲宇航眼睛一亮,恨恨道:“砸爛了它,讓那兩個小子去死!”
兩個傷勢稍輕的惡仆聞風而動,拔出刀來往雪橇行去。
豈料將將邁出數步,兩人突然毫無徵兆地七竅流血軟倒在地,竟是當場斃命。
哲宇航大吃一驚,沒等叫出聲來,身旁剩下的兩名惡仆亦軟軟摔倒氣絕而亡。
哲宇航只覺得渾身寒毛倒豎,驚恐地環顧四周。
忽聽背後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我在這裏。”
哲宇航悚然回首,只見一位體態婀娜丰韻無雙的黑衣美婦不知何時已站立在他身後。她的臉上戴着一張秘銀面具,即使身負上乘神通的高手亦無法透視真容。
哲宇航顫聲道:“是……是你殺了他們?”
黑衣美婦渾不在意道:“幾個無能鼠輩,似乎,也沒有活着的必要。”
哲宇航聽她冷冰冰的語氣,無由地打了個寒顫道:“那你……也要殺我?”
黑衣美婦搖了搖頭,說道:“別怕,我非但不殺你,還會讓你成為蓋世強者。你不是想報仇雪恥么,那就拜我為師!”
“你……您要收我為徒?”
哲宇航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說他的父親哲赤烈是北荒冰原遠近聞名的強者,統治着數千人的部落稱霸一方。但哲宇航看得出來,哲赤烈遠不是黑衣美婦的對手,至少絕無可能在不着痕迹的情況下,輕而易舉連斃四名僕從。
何況那黑衣美婦舉手投足莫測高深,宛若天上神祗一般,說她是元界聖者恐怕亦毫不為過。若能成為此人弟子,假以時日稱雄北荒制霸龍族也絕非痴人說夢!
但哲宇航很快冷靜下來,眼神遊移不定地問道:“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黑衣美婦淡淡道:“因為我要你親手結果姬澄澈。”
“姬澄澈,就是那個林隱身邊的小娃娃?”哲宇航愕然道。
黑衣美婦點點頭道:“我與他的父親有不共戴天之仇,但終究不便親自出手,由你來殺他最好不過!”
哲宇航眼珠轉動道:“師……父,我去毀了那兩個小子的雪橇,不費吹灰之力便能置他們於死地!”
黑衣美婦冷冷一笑道:“你以為這裏只有你我和那兩個娃娃?”
哲宇航驚愕道:“難道還有旁人?”
黑衣美婦沒有回答,倏然探手抓住哲宇航的胳膊道:“走吧,我現在還不想和那個老傢伙照面!”
“唿——”她身周的空間像水波般蕩漾開來,兩人的身影迅速融入其中,轉瞬之間便破碎虛空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林隱和姬澄澈休息已定,正為誰來採摘紫龍舌而爭執不已,全然不曉自己剛剛逃過一劫。
姬澄澈性子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將繩索綁在腰間,掉頭就朝岩縫行去。
“喂!”林隱在後面叫道。
“幹嘛?”姬澄澈老大不耐煩地回過頭來。
林隱劍眉一挑又緩緩落下,問道:“先前我們被雪獒圍攻,我讓你逃走,你為何還要留下來?”
“這還用問?”姬澄澈嘟起嘴道:“紫龍舌還沒採到,打死我也不走!”
林隱一呆,半響后氣哼哼地道:“果然是個笨蛋。”
林隱越生氣,姬澄澈便開心,興高采烈地雙手抓住繩索慢慢往岩縫裏滑落。
他飲得龍血雖還不能煉化為罡,但氣力極大遠超尋常孩童,穩住身軀降入岩縫。
這時候天色大亮,只見兩旁岩壁白雪皚皚,從底下冒出一簇簇紫褐色的紫龍舌,葉片上沾滿晶瑩的白霜煞是鮮活好看。
不多久,姬澄澈便裝了滿滿一皮囊紫龍舌。他將身體倚靠在一塊凹陷的岩壁上,解開腰間繩索綁住皮囊口,使勁兒拽了拽。
上面的林隱收到信號,開始收起繩索,皮囊晃晃悠悠往岩縫口而去。
姬澄澈鬆了口氣抬手想擦拭額頭上的汗水,豈料猛地腳底打滑,身軀立刻失去平衡,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便覺得天旋地轉已從岩壁上栽了下去!
“小姬!”林隱聽到動靜,甩開繩索俯身向岩縫底下望去。
“砰!”姬澄澈重重摔在了厚厚的積雪中,頓時濺起一蓬白蒙蒙的雪霾。
“我來救你!”林隱的視線受阻不知姬澄澈究竟如何,當機立斷將繩索往腰間一綁,飛速往岩縫裏降落。
“我沒事兒,你少來大驚小怪。”
岩縫底下,姬澄澈雖然摔得七葷八素,但一來雪地鬆軟,二來他的身體經過聖龍心血拔毛洗髓已變得堅韌異常,竟是毫髮無傷。
林隱聞言懸着的心登時放下,悶聲不響繼續下滑。
姬澄澈緩過勁兒來,手往地上一撐便欲坐起身來。不意他的左手探出摸到了一塊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像是塊鐵餅。
姬澄澈怔了下,詫異地扭頭望去,就看見被自己砸開的雪坑底下露出了半截黑黝黝的東西,上面花紋斑駁年深日久也不知是為何物。
他使勁扯了扯,那鐵餅似的古怪物事慢慢被抽了出來。然而同時從雪裏被扯出來的,竟還有一隻蒼白枯乾牢牢抓定鐵餅的鬼爪!
“有鬼!”姬澄澈頓感頭皮發炸情不自禁地大聲驚呼起來。
林隱隔着雪霾看不清楚下方的情況,只當姬澄澈又調皮了,不僅沒有加快下滑速度,反而減緩了許多,慢條斯理道:“那鬼好看么?”
姬澄澈聽見林隱的聲音,定了定神怒氣又生,頂嘴道:“跟你一樣丑!”
他發現那鬼爪並不動彈,膽子便也大了起來,手中用力一下子將鐵餅拔了出來。
“好沉!”那黑黝黝的鐵餅有將近一指后,直徑超過一尺,足有十多斤重。
鐵餅的正反兩面都雕刻着古老的花紋與字符,正面中心部位是一幅太陽圖案,而後由里往外共有四層分別繪有四象、五行、七曜、二十八宿的符紋。
反面正對太陽的地方是一彎殘月,外圍的圖案與順序和正面一模一樣,只是刻的全部是陰文。
姬澄澈的手一滑,驚奇地發覺一圈圈圖案符紋竟像齒輪般轉動起來,竟是活動的。
不僅正面如此,背面亦如出一轍。
正自訝異之際,林隱姍姍來遲目光一閃道:“別動!”拔出護身的獵刀全神戒備徐徐迫近那隻探出雪地的鬼爪。
姬澄澈下意識地抱緊鐵餅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那隻鬼爪道:“小心點!”
林隱獵刀對準鬼爪蹲下身子,只要稍有異變就會毫不猶豫地斬落。
鬼爪靜靜地向天空戟張毫無反應,林隱仔細打量半晌嘿了聲道:“是具屍體。”
“屍體,誰會死在這兒?”姬澄澈一聽不是鬼,好奇心頓起。
“不知道。”林隱轉過頭望向姬澄澈,注意到他懷裏的鐵餅,“這是什麼?”
姬澄澈搖頭道:“我也不曉得,是從他手裏拿過來的。”
林隱點點頭道:“你在這裏等着,我上去取工具,將屍體挖出來。”
“麻煩。”一想到要和死人打交道,姬澄澈脊梁骨便發涼,卻深知林隱的臭脾氣,當下道:“我上去取工具,你在這兒守着。”
他膽子雖然不算小,可要獨自留在這兒陪着一個死人,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的。
於是姬澄澈取來工具,兩人刨開積雪將那具屍體挖了出來。
死者是一位老人,背後一道傷口從脖頸直貫尾椎,五臟六腑翻卷出來幾乎將人劈成了兩爿,渾身骨頭碎散,整個人除了那隻左爪外軟綿綿的,也不知他是如何來到此處又跌落岩縫死於非命。
老人的相貌甚為清癯,只是眉心隱隱有一股陰冷煞氣揮之不去。
他身上別無長物,由於屍首被冷凍在岩縫底下,故此即無從知曉身份也難以推測死去的時間。
姬澄澈見狀心生憐憫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客死異鄉,也不曉得家裏人知不知道。咱們把他埋了,立塊碑吧。萬一有後人來尋找,也好見到線索。”
林隱難得沒有反對姬澄澈的這個提議,兩人藉助雪獒將老者的屍體吊上岩縫,便在近旁挖坑掩埋,又用一大塊大石頭作了墓碑,姬澄澈在上面用銀刀歪歪斜斜畫了半天。
林隱看不懂,皺眉道:“你畫的是什麼東西?”
“太陽,月亮,還有星星。”姬澄澈收起銀刀,得意洋洋地欣賞自己的“大作”道:“我將鐵餅上的圖案刻在墓碑上,這樣說不定就會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異想天開。”林隱很是打擊姬澄澈的自尊。
“鄉巴佬,這鐵餅肯定不是普通物事,十有八九是件寶貝,肯定會有人聽說過。”
姬澄澈理直氣壯道:“等我拿回去給巨將軍和大先生看,他們準會曉得。”
林隱心裏儘管認同,口中卻譏誚道:“盡會不懂裝懂。”
兩人之間的戰火重燃,一邊鬥嘴一邊採摘紫龍舌。
到得中午時分,岩縫下的紫龍舌已被姬澄澈和林隱採摘一空。
兩人便在無名老者的墳墓旁草草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又稍事休息后趕在天黑之前下了火山,找到留在山腰的那架雪橇。
林隱套上雪獒,駕馭雪橇朝來時的路疾馳而去,一旁剛被收服的三十餘頭雪獒撒腿狂奔場面頗為壯觀。
姬澄澈忙碌了一天一夜疲憊不堪,懷抱鐵餅躺在雪橇上昏沉沉地睡去,進入到了一個奇異的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