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謊言之下的真實

第63章 謊言之下的真實

正午。

喬戰見到葉涵的第一句話是贊他‘年輕有為’,再看他身邊的小丫頭,大氣的恭喜新人大婚,聲如洪鐘,走路連拐杖都不用,精神氣十足。

那場直播的世紀婚禮,喬爺也有看么?

而葉涵,非常禮貌謙和的自稱小輩,謝過長輩的祝福,大方的介紹自己的太太,然後入席。

宛如世代交好的兩家,今天只是例行拜訪。

中式的別墅,飯廳的那張紅木圓桌上擺滿了可口的菜肴,紅的綠的,比起高級酒店的菜單絕不遜色,香飄四溢,就連常年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錦瑟都有些鎮不住自己了,怎麼都覺得是鴻門宴,可是又到了吃午飯的正點時間,肚子竟然不爭氣的叫起來。

喬戰一聽,立刻哈哈大笑,“來,坐!吃飯,我要是有孫女,大抵和你年紀差不多,你媽媽唱歌好聽,我手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她的歌迷!”

錦瑟對他禮貌的笑了笑,於是真的落了座。

周圍齊齊站着的兩排穿着灰色衣服的人明顯和外面的檔次不同,按照左曉露的說法,就算不是片區的頭目,也該是堂口的老大吧?

她倒有覺悟,如果真的危險,葉涵絕對不會帶她來,可是氣場不同,不管喬戰表現得有多給人一種直率老頭的形象,你心裏也有個聲音在不斷的提醒,眼前的人是南方一霸,沒有什麼不是他不敢做的。

加上昨天晚上的突發情況,你還敢和他坐下來談笑風生的吃飯聊天嗎?

葉涵敢!

拿起筷子,正猶豫着要從哪裏開動,忽而又聽對面的老人家半開玩笑的道,“小丫頭,你不會怕我在飯菜里下毒吧?”

“怎麼會……”錦瑟惆悵了,非常誠實的回答,“好吃的太多了,不知道先吃哪個好。”

葉涵就近給她夾了一塊燒鵝,再對喬戰道,“我太太還小,沒見過什麼世面,您別介意。”

“沒有的事。”起筷,喬戰看上去心情很好,“年輕人,應該多出去走走。”

“是的。”葉涵不動聲色,“所以我今天不就帶她來了么。”

眼色里交鋒,末了大喝了一聲‘好’,喬戰贊他,“你有膽色。”

葉涵默然,欠缺膽量的人,今天不敢來,就算來,也不會攜帶了家眷,這座城誰不知道葉家那位的軟肋就坐在了他的身邊,龍潭虎**,竟然也敢闖。

“你怕不怕?”這句是問錦瑟。

她本想老實的吃,沉默的聽,偏偏這老頭還喜歡和她搭話。

放下筷子,咽下葉涵給她夾的那塊燒鵝,她看看身旁姿態淡然的男人,再看向眼睛裏有期待的喬戰。

這是她走進來到現在,第一次用直接的眼神去打量坐在對面的老人家,消受,光頭,下巴蓄着山羊一樣銀白的鬍子,淡色的眼眸很銳利很精明,略顯黝黑的膚色讓他看起來非常精鍊。

怕嗎?

“來的時候挺害怕的。”在完全不解對方要做什麼的時候,錦瑟覺得誠實的對待,對方也會誠實的待你。

“不過現在沒那麼害怕了。”她笑起來,恬然自得。

“為什麼又不怕了?”對這個小姑娘,喬戰愣是好奇。

“因為我和他在一起。”錦瑟直視他回答。

“你不怕我擺鴻門宴?”老人家話語間逗她,就像是在嚇唬七、八歲的孩童。

錦瑟毫不迴避,反而在這刻多出幾分勇氣,“那我也還是和他在一起的。”

只要和葉涵在一起就沒問題了,生也好,死也罷,這是她今天唯一的目的,就算明知道今天她在這裏會給他添麻煩,那也要來!

“很好!”喬戰爽快的把杯子裏的酒干盡,再對葉涵道,“已經很有膽色了。”

敢情……他是在幫葉先生試葉太太的膽么?

接下來就比較輕鬆了,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的飯局,還是和相熟的人一起吃,好菜一道道的送上來,錦瑟放開了品嘗美味,喬戰則和葉涵談天說地,天下局勢,華爾街金融,最後講到S市的風風雨雨……

“知不知道昨天把清楣扔在我喬家正門口的人是誰?”

問題就在大腦最放鬆的時刻被拋了出來,突然之間,氣氛凝固,錦瑟也不只顧着埋頭橫掃了,豎著耳朵,小心翼翼的聽……

“我不知道。”正事上葉涵從來不耍花槍,由是現在面對的是一方梟雄,必然會處理得小心些。

“那你的看法是?”喬戰要聽他的說法。

“不是北堂家做的。”葉涵肯定道。

“給我個理由。”就算喬戰還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他也要給手下一個交代。

“北堂家的車每一輛都有編號,要查很容易,其次是歐陽清楣的死。”她是被掐死的,如北堂墨所言,如果他們家的人想要取誰的命,方法是去掐人的脖子使其致死,那就不要混了,金盆洗手回家養老,還能留下個好名聲。

吃着小菜,喬戰看似不經意在與人談天,實則舉手投足,不無霸氣流露,又問,“那你覺得是什麼人做的?”

“我想這是我的事了。”葉涵好整以暇,已經準備隨時攤牌。

“那照你的說法,做這件事的人是針對你們葉家?”對面的老人家笑起來了,不同與之前任何爽朗的笑聲,而是一種默然。

他很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是的。”葉涵直白道,“喬老爺不會不清楚這件事得利的人是誰,挑起您和北堂家的爭鬥,對我們雙方沒有任何好處。”

“可是歐陽清楣死了,你說該怎麼辦呢?”他哪裏是好對付的人……

說道這裏,葉涵忽然露出詫異的神色,反問道,“問題不就解決了么,一直讓國際刑警頭痛的人已死,兇手另有他人,我們作為市民,查案的市自然要交給警方。”

鴻門宴,斗的是心!

猜准了對方的想法,不戰而合,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喬戰年事已高,活不了多久了,又沒有子孫後代,政府這些年不遺餘力的打擊犯罪,他要防着手下那麼大一批人隨時打自己的主意,還要憂心有誰又在外面招惹了事端。

放話出去讓他們自己爭,各方削弱彼此,他依舊穩如泰山,再讓他去拼,哪裏還拼得動?

站在風口浪尖的,往往死得最快,歐陽清楣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喬戰真的有心把生意全部交給她,就不會玩那麼多花樣,那些考驗,細細分析,全都是將她置於萬劫不復。

他這輩子做過的事,每一樣被警方找到證據,都足夠在牢裏蹲到死為止!

喬戰是聰明人,懂得給自己找替身,歐陽清楣這麼能幹,當然非她莫屬,而今她死了,那些鐵錚錚的犯罪行徑也將隨着她風吹雲散去,他們是普通市民,查案的事情就交給警方來頭痛好了。

至於今天他非要見葉涵的目的……

來的時候,已經想明白了。

“說得是。”一派桌子,喬戰吩咐手下的人,“你們都下去吧。”

兩排動也不動酷似打手的人沉默着魚貫而出,偌大的飯廳只剩下三個人,才到了真正開成公佈的時候。

風雲人物開始講述他的生平……

“我這一生,前後進過四次鬼門關,老天都沒有收我,最囂張的日子,逢年過節,那些所謂的官成群結隊的來送禮巴結,沒理由到這時候,還要讓我去坐牢。”

葉涵不語,只管喝喬家自釀的米酒。

畢竟時代不同了,黑暗面的人總要為當年的猖狂付出代價,歐陽清楣偶然的死只是個開始,接下來警方會有更大的動作,任憑喬戰曾經多威風,他老了,不會不怕。

“北堂家和我赤手打天下不同,他們說好聽了,是幫達官顯貴辦事,手裏誰沒捏着個別人的把斌?我不一樣!”

那雙混色的眸看向葉涵,尖銳非常,“混得再好,也是過街老鼠,就算看上去兇猛,令人懼怕,那也還是老鼠。”

“您是鼠王。”

葉涵膽子真的很大,這話錦瑟在旁聽着都膽戰心驚,喬戰卻很受用。

“你們葉家也不止遇到過一次危機,我記得那時候這裏才剛開始有外商,葉家和其他老家族一樣遭受不小的衝擊,你要知道,那時整座城都是我說了算,我要一個上流社會的女人踹了她沒用的男人,嫁給我,我幫她解決家族危機,就此一步登天,可是她拒絕了,她還說,他們的家族不會垮,還會生生不息,就算她死了,她的子孫也會比我的後代有本事,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葉藍婧姝!

這答案根本不需要說出來。

見到葉涵臉上有訝色,喬戰大笑,很是痛快,“只有你奶奶才有那種膽色。”

笑過,他又嘆息,“不過幸好,我沒有後代。”

否則哪裏比得過眼前的後輩?

他認可他了。

“就憑你沒辜負奶奶當年的話,你的問題,我幫你解決。”伸手在桌下拿出一疊厚重破舊的東西放在桌上,喬戰爽快道,“這是你需要的。”

歐陽清楣聯合溫倩利用溫氏洗黑錢的賬目,竟然被他先找到了……

……

走出喬家的別墅,冬季的午後,化雪天氣,太陽突然就冒了出來,照在人身上,不覺得暖,倒是陽光極其刺眼。

站在葉涵身邊,錦瑟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剛和這座城的黑幫老大吃過飯,還得他好言,以後有空去坐。

哪裏還肯再來。

最沒想到的是喬戰率先找到賬目,並且主動交給葉涵。

當然那是有條件的,葉涵必須為喬戰出面和警方談,說到底已經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就此放過,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賬目只有一半,另外那一半還在喬戰手裏。

那是他的保命符,他當作底牌留下無可厚非,讓步僅限於此,這至少是個好的開始。

“真好。”從心思里釋放了出來,錦瑟鬆了口氣,纏住葉涵的臂彎,把臉靠過去。

真好……

她陪着他翻過了一座好陡峭的山,終於快到山頂了。

“有沒有被嚇到?”葉涵側眸,溫柔的看她。

好在喬戰有求於他,所以沒有耍狠斗惡,若不然,他也沒把握貿然帶她赴宴。

錦瑟搖頭,還是那句話,“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沒關係,她不怕!

北堂墨將車開了過來,後面還跟着一輛黑色路虎,遠遠看見白鷺坐在裏面,就算知道今天進去的人會平安無事,準備功夫也早就做足。

葉涵把錦瑟塞進白鷺在的那輛車,吩咐她回家乖乖等着,與北堂墨一起離開。

固然有不舍,但心裏深知,接下來她用不着再跟隨前往。

不用扳手指頭去細細的數,彷彿今天是她才頂上‘葉太太’這個頭銜的……第二天?

……

下午兩點,市長下令,正式展開掃黑行動。

早前有傳的溫氏財團主席溫倩,並未在批捕名單中。

許多小道消息稱:溫小姐神通過人,僥倖得以升天脫險。

直接暗示溫倩和歐陽清楣的關係,這次沒有被警方查出有關她的證據,誰知道是為什麼呢?

即便如此,還是有大批媒體包圍了溫家別墅和溫氏大樓,爭相報道,暗示性的措辭引人各種猜想。

歐陽清楣雖然死了,背後卻牽涉出一系列的商業犯罪案件,涉嫌公司和企業多達數十家,非法交易金額上億,堪稱今年本市第一大案!

才在烈火中新生的溫氏,還沒來得及化作鳳凰,就被迫捲入這場風暴中。

溫氏只好發公開聲明,對於不實報道將採取法律手段維護名聲和權益。

看似字字鏗鏘有力,又字字透着蒼白的辯駁和垂死掙扎的無力。

由於警方突然採取行動,對此前種種猜測只能做直觀判斷,至少有人證明在今天午後,前風華的繼承人葉涵先生出現在市長辦公室,陪同在側的還有那個神秘世家的少主,不知密談了些什麼,下午的晚報登出記者抓拍葉涵走出市政廳大樓的照片,從那上面,男人的表情清晰可見,篤定中帶着一抹隱約可見的勝利的笑容。

是結束了嗎?

只是暫時結束了。

年前能得到這樣一個成果,葉先生心滿意足。

每天都有新的話題,普通的老百姓在辭舊迎新的日子裏感到震撼,開始嚮往安寧……

……

有人歡喜,有人憂。

溫倩呢?

在這樣一個水深火熱的日子裏,與其說是在家中靜待休養,不如說她已心灰意冷,不想做任何反抗掙扎,只等警察來逮捕自己。

歐陽清楣死了,北堂家先為葉涵找到失蹤的賬目,市長下令行動開始,猶如率先宣判了她的死刑……

甚至,易子川定了直飛峇里島的機票,邀請她一起雙宿**。

逃么?

想來她早就被警方嚴密監控,怎麼可能逃得出這座城!

再說,到了這個時候,溫倩已沒了那樣的心思,她輸了?她……彷彿是輸了……

直至夜幕降臨,這天揮之不散的,僅僅是一如既往的流言和蜚語。

站在三樓的窗邊,溫倩藉以遲來的夜色向外窺去,守候在溫家大門外的記者竟讓她感到寬慰。

還有轉機。

……

下午的光景,先回到家的葉太太和女神通電話。

雖然這兩天發生這麼多事,蘇月伶卻還在生氣婚禮落跑的那一件。

挨罵是錦瑟在回家路上就列為必不可少的重點環節,你罵我聽着,你氣我認錯,態度好得不得了!

罵!對於女神這樣不擅於表達感情的人來說,是關心你的表現。

女兒不頂嘴了,蘇月伶罵著也沒太大意思,再想到自己就要和習宇去冬季音樂節,只好轉換了情緒,讓錦瑟照顧好自己。

有些言語用罵話的方式怎麼可能表達得出來?

蘇月伶感嘆已經嫁人的女兒,囑咐她凡事不要太依賴葉涵,在不久的將來她將會比現在受到更多的矚目。

身邊的人過於耀眼,也是種負擔。

唯有同樣閃亮,你才能和他並駕齊驅,無往不利。

掛了電話,庄生來找錦瑟吃飯。

聽說庄四太太被娘家人召喚回去訓話,大概和全市的掃黑行動有關。

溫倩會不會被逮捕,是否是歐陽清楣的同夥還有待證實,但,白家是正當的生意人,即便白莎麗和溫倩如同姐妹,那也是曾經的事,白家長輩不得不出面告誡小輩,對外維護家族形象。

對於這件事,庄四公子點到為止。

雖然對於溫倩的安然無恙,他也感到很疑惑,不過,只從葉太太回家得那麼早就能判斷,她應該是沒法為他解惑了。

所以我們還是一起愉快的吃外賣,聊八卦,嘆生活吧!

庄四已經默認自己是‘小媳婦兒’的男閨蜜這一事實。

除了葉涵之外,他是和錦瑟認識最長時間的人,在她的成長過程里,必不可少。

兩個同樣是被慣壞的傢伙,以不同的方式成長。

坐在客廳的飄窗,被暖氣包圍,一邊欣賞外面的雪景,一邊憶當年。

庄生最早察覺錦瑟和葉涵關係非常,也是到了今天,小不點兒已經成為名正言順的葉太太,他才敢拍着大腿肯定的說,我早就知道你們會有今天的結果。

後來他喝多了,又特別傷感的說,我多怕你們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好結果。

不過真好,那些阻礙一個個都消失了,等到溫倩也被繩之以法,等到風華被收回,葉涵將在這座城開啟葉家全新的時代。

而只屬於他和她兩個人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晚上九點多,葉涵回來時發現庄生倒在自己家客廳的沙發上,嘴裏念叨着什麼,醉得不省人事。

錦瑟聽到外面有聲響,從廚房跑出來就看到葉涵提着公文包站在沙發前,看神情像是在思索,要不要把這傢伙扔出去……

“你回來啦。”他的小妻子很想給他來個迎接的擁抱,可是礙着手裏拿着剛泡好的茶,只能用聲音表達喜悅了。

葉涵再掃了庄生一眼,“怎麼醉成這樣?”

今天是有吩咐庄四幫他給錦瑟餵食,可是,他沒有同意他醉倒在自己家客廳……

錦瑟走過去把茶放在桌上,倒了兩杯涼在旁邊,看了眼醉漢,才道:“他說今天是大日子,非要和我慶祝一下,然後我們就邊吃邊聊,結果他喝醉了……”

誰想莊家四少爺酒量會這麼差,難道是心情太好的緣故?

葉先生真是為難,垂眸視線定格在那張搭在某醉鬼額頭的濕毛巾上,再把頭轉向葉太太,報以不滿,“用我的毛巾?”

錦瑟拍了他胸口一把,“哎喲,你們不是好兄弟嘛,計較這麼多做什麼!”

“結香……我好想你……”驀地,庄生的醉話把兩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他在喊單結香的名字?

“錄下來,明天拿給白莉莎聽。”

毛巾被霸佔的男人小心眼的說完就拿出手機準備做壞事,錦瑟忙制止,“你真壞啊!他們會吵架的!”

“吵就吵。”葉涵真的把錄音打開了,舉得高高的,欺負葉太太個頭不及他高,還笑得惡意的說,“你信不信我喝醉了只喊你一個人?”

只要對比,這男人好還是不好,立刻就區別出來了!

錦瑟還沒來得及反駁他不要臉,又聽庄生含糊着喊,“老婆……小白……我愛你……”

“……”

誰說一個人的心裏不能放兩個人的?

庄四,你可真厲害!

“我們還是出去吧。”錦瑟提議,主動把葉涵手裏的公文包取過來放在一邊,“我陪你去吃飯,然後我們去給你買新毛巾!”

大概今天心情好的不止一個人,趁葉太太上樓取外套的功夫,葉涵拿了一支從沒用過的馬克筆出來,在庄生臉上一通胡亂畫。

等錦瑟換好衣服下來,已經為時已晚。

風流倜儻的庄生,臉被重新改造,倒不說畫得多好,只是十分滑稽,左邊臉上那隻烏龜,呃……太丑了。

頭一回看葉涵使壞,錦瑟都顧不上說他什麼,抱着肚子笑倒,笑夠之後,搶過他的筆在醉鬼臉上做補充,還振振有詞的說:你該這樣這樣這樣……

末了收工,兩個人特地找來自拍桿,和面目全非的庄四合影完畢,才手牽手的出了門。

決定是:今天就不回家了,晚上去溫泉酒店放鬆放鬆,把自家鑰匙投進對面家的郵筒,等明天庄四太太回來,自己去領人……

農曆新年即將來到,以庄生那句響亮的‘葉涵!我XX你XX!’為迎接開端。

忙碌的一周,各大商場開始年末折扣,開啟新年大搶購,大街小巷都是滿載而歸的幸福臉孔。

男人們有事業要忙,作為這類成功人士的妻子們,只好結伴置辦辭舊迎新的年貨。

市中心,錦瑟和白莉莎從早上逛到下午,兩家人的東西,堆得一輛車後備箱裏滿滿的,再也挪不出空蕩。

費勁關上後備箱的車門,小白提議,“我打電話讓庄四的助理開輛空車過來換,找個地方喝杯下午茶休息會兒,我們繼續,怎麼樣?”

錦瑟第一次採購年貨,不知道裏面的講究和門道那麼多,跟着小白邊買邊學,沒有拒絕的份。

剛做葉太太整十天,已經深感要操持一個家非常不容易。

光是眼前的農曆新年就不簡單,不單隻是買好吃的就夠了,還要準備走訪親戚的禮品,春聯要挑字寫得漂亮,寓意好的,大堆的事,恐怕要忙到下周除夕。

雖然這些都可以顧人專門的人員全權操辦,可哪裏比得上自己動手來得溫馨?

況且有幹練的小白做良師,錦瑟也就鼓勵自己打起精神,血戰到底!

咖啡廳里,點一塊甜點,再要一杯拿鐵,光是聞着咖啡的香味,逛了小半天的人也放鬆下來。

“JS的年會就在初五對嗎?”小白不放過休息時間,掏出記事本翻看。

錦瑟應聲,看她的本子上每個日期都記錄很滿,便道,“如果你和庄生有事要忙的話可以不用來的。”

這場年會葉涵在上周才臨時決定下,作為公司開年的第一個酒會邀請高層和最佳員工,還有S市各界人士參加。

JS的老闆任性,底下有一堆人跟着他瘋,計劃很快就遞交上來,場地就在JS八樓的宴客大廳,確定了宴客名單,請帖很快就發了出去,一時又成為全城熱議的話題。

任何應酬都可以推掉,JS的年度酒宴不能不去。

出席這場酒會,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你家男人本事了得,雖然庄生被畫花了臉,我們也要來的。”如果不去的話,小白家的人都會說她。

提起那天的事,錦瑟還是想笑,“抱歉啊,那天不知道葉涵抽什麼風,我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庄生就已經……”

她自己動手的後續就完全不說,有時候,老公的功能會多出一個叫做‘擋箭牌’。

“完全沒關係!”小白無所謂的揮揮手,很大度的樣子,“我還要謝謝你們把照片發給我,只要他不聽話,我就發給報社公開。”

於是向來好面子的庄四少爺徹底淪為妻奴,這些天是叫他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聽話得不得了!

沒想到白莉莎是這個反映,錦瑟只好訕笑表示佩服。

“有些男人必須調教!”庄四太太語重心長,搖着頭嘆息,“不是每個老公都像葉涵那麼的……”

好嘛,說起葉涵,白莉莎也找不到合適的用詞了。

這個男人,挑不出毛病是真,但當你需要用語言來形容他的好時,才發現,同樣也是無言修辭的。

“我覺得現在庄生很好,而且……”說起自己和葉涵,兩個人經歷了那麼多才走到一起,那些過往,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見到錦瑟又沉浸到回憶里,不說出來白莉莎也能猜出一半。

“其實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換做是我的話,不一定會堅持下來,不過誰知道呢?每個人經歷的都不同,也許是性格使然,在我們看來,你和葉涵就是天生一對。”

錦瑟張了張嘴,猶豫了下什麼也沒說,白莉莎接着道,“你是不是想說原先大家也以為庄生會和單結香結婚?”

她從沒想過逃避這個問題。

“其實啊,我也這麼覺得呢。”她最沒想到的是有一天能和這個男人結婚,最後真的對彼此有了感情,從最開始委曲求全組建的家庭,到現在的和睦美滿,人生,真他媽奇妙!

再望坐在對面想着什麼出神的錦瑟,白莉莎忽然說,“那天庄生喝醉之後是不是又叫單結香的名字了?”

錦瑟立刻打了個冷顫,原來她知道!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語氣無所謂。

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真是心如死灰!”攪着咖啡,一隻手撐着下巴,庄四太太回想着說,“可是吧,只叫單結香就算了,偏偏那個混蛋喊完單結香的名字又說好愛我,弄得我想和他離婚都沒有合理的借口,每到那種時候我可真想掐死他!不過現在好了……”

態度大轉變,白莉莎心情豁然開朗,“有了你們拍的照片,我就可以威脅他,以後再敢喝醉,要他好看!”

原來……是這樣……

錦瑟汗顏偷笑,眼前這位可真是馭夫有術!

此話題到此為止,小白換了個八卦到家的表情轉問她,“我聽說那個有名的‘禮’會所給你發邀請函了,是真的嗎?”

‘禮’是國內最具權威的女性會所之一,商界政界的太太們擠破頭做夢都想成為一員!

聽說招收會員的要求極其嚴格,除了社會地位,身家財產之外,居然還要看人品和相貌……

如果小白沒記錯的話,葉太太是歷屆收到邀請卡最年輕的一位!

“確實收到了。”錦瑟招架不住她的星星眼,這會兒忽然不太確定,“不過我也回絕了,你說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白莉莎差點噴了!

“你拒絕了?你真是做得太好了!哈哈哈哈!”捶桌狂笑,無比痛快的樣子。

錦瑟懵,“請問你為什麼那麼高興?”

“你是不知道!”白莉莎也不知道,她拍響桌子外加這句話的語氣還有神態,似極了開啟八卦狀態的庄生,“當年我家母上費盡心思想進禮會所,可那會長呢,也就是司徒傳媒家的當家太太,那位可是個百般挑剔的主兒,自詡時尚先鋒,眼界可高了,這個那個看不起,和她多說幾句話都當你想巴結她,我們白家在S市夠老資歷了吧?我媽英國名校畢業,慈善事業沒少參與,那個女人居然找了個你想破頭都不會想到的借口,把她回絕了。”

錦瑟不是沒見過白夫人,端莊大方風韻猶存,白家在S市的地位雖不及葉家顯貴,若要論個資歷,也是能排進前五的。

白莉莎伸出食指神秘的搖了搖,把她這瞬間腦中的猜想全盤否定,“她說我媽媽哪樣兒都好,可我爸不行,我爸他沒氣質!”

噗!

這回輪到錦瑟噴了!

“還好我沒有答應入會!”她心有餘悸。

入了那樣的會所,成天比吃比喝比生活高端大氣上檔次,都算了!還要比老公!

救命!

白莉莎贊同的點點頭,也是一陣膽戰心驚,“有錢人就是這樣,吃飽了撐的找存在感。”

不覺,其實她自己也是有錢人……

錦瑟沒有點出她的語病,暗自竊笑。

兩人正聊得投契,視線外對街的大廈上,那塊彩色巨幕上開始播放下午要聞,溫倩的畫面出現在上面,吸引了白莉莎的注意力。

錦瑟見她不說話了,也回頭往外看去,雖然聽不到聲音,看新聞下的字幕,大意為溫氏三小姐洗脫冤情……之類芸芸。

這又是一件無法忽略的大事。

本已是一錘定音的犯罪行徑,隨着溫正南五天前的突然歸國,改變一切。

他主動到警局自首,將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還拿出新的證據,證明參與不法集團洗黑錢的是他,與他的女兒沒有任何關係,並且溫倩毫不知情。

一同自首的還有溫氏副總經理姚千。

他坦誠自己一直私下協助並掩飾溫正南和歐陽清楣的合作,長久以來,他以個人名義不定期從歐陽清楣那裏得到大數目的資金填補公司虧損,而他自己則長期從中吃回扣,賺了不少。

又在這當中,溫氏部分與國外的合作項目多為空殼,所設的分部和數個賬戶多為掩飾歐陽清楣不法活動的虛點。

黑暗的交易早就存在,只是這一切與溫家三小姐無關。

當日歐陽清楣潛回S市,從手下那裏得知溫倩的行蹤,本意想將人劫持,以此要挾溫正南為她頂罪,誰想警察收到匿名電話及時趕到,歐陽清楣又威脅溫正南無論如何要將自己救出去,否則就和他的女兒同歸於盡!

溫正南不得辦法,只好讓姚千前往,在救出歐陽清楣的過程,殺掉一名刑警。

溫倩得救后不願意向警方供出父親,唯有頻頻撒謊,獨自忍受流言蜚語。

而姚千,因為無法忍受歐陽清楣的威脅和惡言,當夜就失手將她掐死,並拋屍喬家門外,以此混淆警方視線。

他的供詞連貫通順,也解釋了為什麼那天晚上歐陽清楣會出現在葉家大宅的原因。

都是誤會中的誤會了。

這消息傳出,掀起的波瀾是意料中的事,這樣一個大家族,在醜聞中落幕,又逢年關將至,悲劇實在讓人不禁唏噓。

巨幕上的新聞很快就轉到其他要聞上,錦瑟和白莉莎同時收回目光,不自覺的望向對方,然後……難得都顯出尷尬。

“那個……”

開口,幾乎又是同時。

“你去吧,下午要買的東西我自己去就好了。”錦瑟主動道,“連你那份也一起買。”

白莉莎確實很想去看溫倩,只有庄生知道,溫倩深陷醜聞的這些天,小白每晚都要輾轉反覆才睡得着。

畢竟這麼多年,兩個人情同姐妹,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

是的,一步步。

白莉莎勸過,罵過,更和她吵過。

都是自己的選擇,沒有人用刀逼着她走上絕路!

眼中有明顯的色彩晃動了下,最終恢復平靜,“算了……”

淡淡的開口,淡淡的作罷的語氣。

“倩倩的性格太要強,我現在去的話她也不一定會見我,讓她自己安靜下吧。”

畢竟,她的名譽和自由是親生父親犧牲自己換來的,謊言下的真實是什麼樣子,白莉莎身為由始至終的旁觀者,看得很清楚。

溫氏已經無力回天,風華那邊,因為溫家的醜聞,以着溫倩在風華的重要性,股價跌了又跌,若不是春假停盤,只怕已經跌破最低值。

葉錦榮這幾天拚命的煽動股東向葉涵靠攏,形勢完全一邊倒,就算她現在還是風華的主人,這種情況也不會維持得太長久。

溫正南為溫倩頂下所有的罪,那麼,她會改過自新嗎?

“葉涵打算何時開始收購風華?”白莉莎想到就問了,又想起曾經自己請求錦瑟放她好友一馬,後來惹出的事端差點不能彌補,又解釋道,“我想找個合適的時間再去看倩倩,不過……”

就連她也拿不準,溫倩是否還會鑽死理的和葉涵斗到底,她真的很怕!

“葉涵沒有告訴我這件事。”錦瑟實話實說,“不過我想應該在年後吧。”

葉錦榮這些天成天往JS跑,狗腿得人人鄙視,都說惡有惡報,不見他的報什麼時候來。

沉默了會兒,再看只吃了一半的點心,其實還是覺得溫氏的最合胃口,白莉莎遺憾着說,“經歷了那麼多,希望倩倩能醒悟……”

……

幾乎同一時間,JS總裁辦公室內,葉涵關掉了正在播放下午新聞的電視,再看坐在沙發上的稀客,秦朗正拿着茶几上那隻造型獨特的煙灰缸仔細觀摩。

施華洛世奇水晶?

有錢人的世界果真奢侈,突然有點後悔就這麼把風華的股份便宜賣給溫倩了。

不過轉念,完成了自身的工作,還有時間趕得及回國外和家人團聚過年,真的好欣慰。

一時太放鬆,他差點忘了自己正身在JS大樓內,直到葉涵坐到他對面才回過神來。

清了清嗓,秦朗例行公事道,“以歐陽清楣為首的犯罪集團已經瓦解,後續工作由S市警察局協同完成,我晚上八點的飛機。”

也就是說,他在S市的任務完成了。

葉涵露出好聚好散的表情,“秦警官該不會要我為你送行吧?”

“知道你下班就要回家陪老婆,我沒那麼沒人性。”和他打趣,放下手裏那隻昂貴的煙灰缸,言歸正傳,“不用我調查,你都應該知道,歐陽清楣的死因有太多可疑之處,但是你們S市的後門關係太厲害,鑒於喬戰配合掃黑行動,市長已經下令結案。”

今天秦朗此行,主要還是為提醒葉涵而來。

“那天幫助歐陽清楣逃脫,並且殺死她的是同一個人,我想應該和溫倩有關聯,你也看到她剛……洗脫冤情。”

最後這四個字,秦警官說得是耐人尋味又諷刺至極。

他當上國際刑警不久,卻看過太多富人為惡,不得不嘆有些人命太好,不管怎樣都能從中解脫,逃脫法律制裁。

S市這件案子,到現在為止不過是冰山一角,上面竟然見好就收,把他和同事召回總部待命。

沒有親手把溫倩送進大牢,是他今年最大的遺憾。

思緒落回一個點上,他道:“溫倩被挾持那天,過後我曾讓同事去查她當天的通話記錄,可是我的同事卻在市局那邊碰了釘子。”

這本來只是例行公事,直接拒絕?更引人懷疑。

秦朗直言,“我不確定是市局那邊故意要給我們國際刑警難堪,還是有人有心隱瞞,那個叫姚千的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夠膽殺人的兇手,讓他貪個几上千萬不是問題,殺生么……”

殉職的刑警是被割喉失血過多而死,並且傷口很小,明顯是兇手故意而為,有心在人死前製造更大的恐懼。

還有歐陽清楣,掐死她后拋屍,以此引起喬戰和北堂兩派爭鬥?

何其聰明的做法!

為什麼姚千會和溫正南一起出來自首,這內里大有文章!

其實,給他一點時間,他定能查得水落石出。

可惜就是沒有時間……

秦警官越想越沮喪,最後只能強迫自己收回對案件的重重猜測,對他唯一的傾聽者斷言,“那個在背後幫溫倩的人很兇殘,他的存在對S市的市民就是種極大的潛在威脅,對你們就不要說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很可能再現身,對我們不利?”這件事葉涵也有留意,北堂家的人從沒停止過對他和身邊人的保護,算是種防範了。

對此,秦朗多少也是知道的,“不管怎麼說,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有北堂家的人在,這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我建議你查下去,就當圖個安心。”

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法則,S市的年代太久遠,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方袒護着另一方,着實讓他感到難以下手。

由衷的希望以後不要再查這麼難纏的案子。

事情辦完,利落的起身道別。

“那麼我就先走一步了。”

“不送。”

秦朗離開,葉涵陷入沉默。

殺歐陽清楣的兇徒另有人在,這是在新聞中見到姚千后,他憑直覺做出的判斷。

在秦朗的話中也直接印證了他的猜想,溫倩背後有一個極其危險的幫凶,說不準哪天會將他和錦瑟鎖定為目標,伺機而動。

現在溫倩已經洗脫罪名,隨時可以捲土重來,雖然他不急於收迴風華,只不過眼下的情況不能再坐以待斃。

葉涵給北堂墨打去電話,剛接通,那邊就大嗓門的吼來,“你他媽是怎麼和喬戰談的?溫倩就這麼被他摘出去了?”

他多不甘心啊!從小到大沒對哪個女人那麼深以為患過!

“喬戰給我的半本賬目里沒有她,你叫我怎麼做?自己寫半本交給警方?”葉涵話語不能再悠哉了。

北堂墨像頭咆哮的獅子,“你寫!只要你寫得出來,我就把它搞成真的!”

大家都不容易!北堂少爺快做爹的人了,他很想安心的摟着妻兒過個好年啊!

葉涵很久沒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失笑道:“別激動,有件事想勞煩你關注一下。”

北堂墨不想被這奸商調戲了,“少他媽廢話,你使喚我跑腿的時候少了?我看除了錦瑟,對別人,有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你做不出來?還勞煩我關注!”

這點他還真說對了,除了葉太太,某葉能做出的喪心病狂的事太多了!

……

新年轉眼到來。

紅色的妝點,鞭炮的響聲,還沒過十二點,滿城各處都開始放煙花,這些必不可少的元素把這座隱逸在山水中的城點綴得燦然美麗。

女神嫁人了,葉涵也終於娶了錦瑟,小天王在海邊的萬人場館開了個人第三十場演唱會,家族之間的鬥爭告一段落……

真好,是該喘口氣了。

這個年是三家人一起在外面過的,酒店裏訂了包廂,吃過飯後一起去KTV狂歡,滿街的人,除了老一輩的還在家守着傳統,這樣喜慶的日子,誰願意窩在家裏看晚會?

北堂墨拿起話筒就會變身麥霸,但他再彪悍也搶不過挺着大肚子的左曉露。

玩到十點,原本在泰國的旗家兄妹突然空降,旗雲泰給自己找的理由是:他來找葉總商量明年JS和泰安的合作計劃,當然葉太太和他談也是可以的。

而旗雲姍則是躲人……

自從上次來S市認識了振宇澤,兩個人居然又在國外的渡假小島偶遇,一來二去的交惡,沒想到衍生出不同的感情,作為男人,還是受西方開放式教育長大的男人,振宇澤獨斷專行,下定決心追到底!

旗家二小姐弄不清楚自己的心,當然先溜之大吉。

男人這種生物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前一刻還對你說著全世界最惡毒的語言,攻擊你胸小身材差錐子臉不天然,你全家都不天然!

天作證!旗雲珊的錐子臉就是天生的!

接著說下一秒,振宇澤莫名其妙的捧起她的臉深吻她,外加二五八萬的白痴眼神,說:你好對我胃口!

靠之!

對人最深的報復就是娶她以後折磨她一輩子么?

旗小姐跪了,惹不起,我躲!

過年就是圖個熱鬧,人越多越好,一群年紀沒差的人瘋在一起,氣氛根本不會出現冷場的斷點。

夏亞從孤兒院趕過來時,庄生正抱着他家太太的腰,半醉的表白,說,他知道每次喝醉了都會喊兩個人的名字,惹得她不高興,傷心難過,所以他決定以後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再也不想過去。

聽了那傢伙不靠譜的表白,白莉莎耍狠招來剛高歌完一曲的北堂墨,要他把自家老公灌醉看看,並且揚着手裏的手機撂狠話,如果今天晚上庄生嘴巴里還蹦出和她無關的人名,明天的頭條就屬於你庄四公子了。

北堂很嗨,一手箍着庄生的脖子,就把他拉到角落去灌酒,看着眼前血腥的場面,向來酒量很差的夏小胖覺得來錯了地方,應該去歌迷自發為他辦的派對……

還沒來得及轉身,已經被旗雲泰攔住,怎麼說也要先干一杯再說。

旗總有個別人都沒發現的心思,就是很想看看小處男喝醉了之後會不會喊某位人妻的名字,反正他是常年征戰酒場的人,這種錯誤不會犯。

到了凌晨正點,大家都鬧騰得差不多了,外面鞭炮聲響得震天,不知誰提議要找個制高點放煙花,贏得眾人贊同,點數時才發現少了兩隻,非常不乖的葉先生,又帶着他家太太跑得沒影。

和這種重妻輕友的男人做兄弟最要不得了。

……

繁華的鬧市區,街道兩邊的的路燈都掛上紅色的燈籠,和諸多帶着笑顏的行人擦肩,兩個手牽手的人漫步。

這座城有屬於它的獨特的美,雖然深冬的夜潮濕寒冷,不能阻擋的是人們迎新的熱情。

走出KTV就着實鬆了口氣,比起那種不間斷的吵鬧,錦瑟更喜歡和葉涵獨處,兩個人可以一直不說話都好,安安靜靜的一路走着,都是情調。

十指緊扣,比肩緩步,他在,她在。

早就習慣如此模式,從她的六歲,他的十六歲開始,只屬於二人的世界,從那時候開始就無法再有第三個人走進去,不管是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寂寞的時候,任何特別或者平淡的時光,都依靠着彼此的陪伴度過,於是這樣的日子,自然而然的將那種外人無法理解的‘排外’進行到底……

小吃街生意興隆,商家並沒有在今天停止營業,反而大出奇招,想出許多吸引顧客的方法。

錦瑟拉着葉涵從街頭吃到街尾,像任何一對普通的小情侶,淹沒在人群里,做着最普通卻也是最幸福的事。

她仍舊保有小孩心性,同時將葉涵的那份也牽引了出來,你見過JS的總裁吃路邊攤的樣子嗎?

不巧被在街上亂逛的記者有幸拍到,葉先生毫不在意,葉太太還在鏡頭前大擺造型,甚至還拉了那個記者合照,弄得他不好意思,最後也把膠捲還給他們了。

多有趣的奇遇……

穿過小吃街,是市內最大的露天廣場,正巧這裏有一點二十分接吻活動,不管是特地感到這裏,還是像錦瑟他們這樣遇到,這邊人山人海,每對相擁的戀人臉上都洋溢着擁有彼此的幸福。

正巧北堂他們打電話來尋人,葉涵把這邊接吻活動的情況簡單說明,作為S市新婚夫妻的典範,葉先生和葉太太肯定要參加,左曉露是追求浪漫的典型,聽后就心動得嚷嚷着要去,也不管其他還保持單身的人願不願意,吩咐司機,把已經往郊外最高的那座山開去的車立刻調轉方向往回。

於是電話里,雞飛狗跳的嚷嚷着誰的聲音,叫囂讓主辦方給我等着!

可是時間不等人,新年的第一個1點20分,相愛的人深情擁吻。

要一輩子在一起……

同樣的時間,不同的地方,葉家大宅冷清如同鬼屋。

不管暖氣有多麼充足,溫倩仍然感到冰冷。

溫氏陷入醜聞之後,大批記者瘋了似的二十四小時對她圍追堵截,雖然她僥倖逃過法律,可是所有溫氏名下的財產都被凍結。

沒有去酒店,沒有接受兩個姐姐還有白莉莎的邀請,她來到了這個地方,獨自度過算得上是她人生中最難熬的新年。

失去了原本應該有的所有,現在手中緊握的,都是從別人那裏掠奪而來。

真是諷刺……

此刻,這裏的清靜成為她尋求平靜的唯一場所,隔絕了城市裏洋溢新年歡慶的喧囂,適合她一個人蜷縮。

她就坐在曾經葉藍婧姝最喜歡呆的那個擺滿了葉家世代人照片的房間,給自己倒一杯葡萄酒,然後黯然傷神。

下午風華的代表律師找她談過,現在的情況對她來說已經非常窘迫,若不是她手裏握着風華大半股份,股東們早就彈劾她無數次。

這段時日裏,葉錦榮更不止一次要求她自己放棄。

怎麼可能?

今天最痛快的就是撤出葉錦榮一切職務,收回了她給他的一切,現在,那個男人比她更不濟呢!

僥倖之餘,疑惑始終沒有從她心頭消失過。

她試圖去看守所見父親,遺憾被拒絕了,至於姚千,那是個怎樣的貨色,有多大的能力,她心知肚明。

歐陽清楣的死跟他們無關,一直以來溫氏的運作都在她手裏捏着,父親……只是她的替罪羊。

愧疚嗎?

想到這裏,溫倩難看的擰眉揚笑。

她才不會愧疚!

是溫正南毀了她,把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驀地,有什麼在實木的地面上發出震動,拉回溫倩扭曲的思緒,是手機。

可是她記得來時故意將手機扔在家裏,這裏的這一隻是誰的?起身尋去,她在門邊望見屏幕光亮。

一眼,驚得差點窒息!

來電顯示上‘歐陽清楣’四個字,隨着手機不斷的震動,宛如來自地獄的催命符咒。

僵滯只持續三秒,心底的懼意統統煙消雲散。

怕?

她環視清冷的四周,壁爐內的火光將牆壁上的油畫人物襯托得猙獰可怖,可他們不會躍出來將她撕碎,手機里的歐陽清楣亦然。

按下接通鍵,她將話機置於耳邊,冷靜而禮貌,“請問是哪位?”

冤鬼來索債,她還債就是!

“溫小姐,你好。”對方回以她同樣的恭敬,是一個略顯老邁的聲音,想來應該上了年紀的,“我叫喬戰,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溫倩微驚。

但是很快,幾乎就在這個剎那,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是這樣的嗎?

原來是這樣……

她笑了笑,不可思議,又帶着幾許久違的狠厲,“原來是喬爺,能接到您的電話,是我的榮幸。”

“溫小姐言重了。”喬戰很滿意溫倩的反映。

故意將手機里唯一的存儲號碼設置成歐陽清楣的名字,為的就是先試一試她的膽量,假如她連這個電話都不敢接,那麼,對於他而言,她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不知道溫小姐願不願意賞光,到我的府邸一起跨年,我想介紹一些朋友給溫小姐人士,我想,我們將來會成為很好的合作夥伴,現在我的人就在葉宅外面,如果你願意的話,走出來就可以了。”

合作?

他的人在外面?

溫倩心思一動,向偌大的落地窗外看去,眯了眯眼眸,“從警方手中保下我的,是喬爺你嗎?”

“沒錯。”喬戰對她賞識道:“你是個狠角色,我身邊缺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幫忙。”

溫倩不是傻瓜,手中的電話是剛才喬戰的手下趁她不備悄悄放在外面的,目的?試探她的膽量?若她膽小豈不直接被嚇死了?

歐陽清楣的死和她有直接關係,喬戰這個人,絕不容自己吃半點虧,她斬斷他的左膀,就只能親自成為他的右臂。

但他的能耐也是有目共睹,就是在全市警方如此大力度的打擊下,他竟然還能將她保全下來,今日之後,她除了為他效犬馬之勞,根本沒有活路。

“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掛線,放下手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該換地方續杯了。

轉身之餘,溫倩忽然生出一個絕妙的念頭。

是的,今天是新年,她應該給她的死對頭送上一份畢生難忘的新年禮物。

……

火舌飛舞,吞噬着一切。

帶着摧毀所有的力量,將有幾十年歷史的葉家大宅包圍於其中,然後慢慢地以人的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將其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葉涵被告知趕來時,就看到眼前令人震驚的景象。

他們葉家的大宅,在一片壯觀的火海中逐漸坍塌,成灰,不斷發出建築斷裂和爆破的聲音,一陣陣的,引起心中不能平靜的激蕩,無法用語言形容。

那裏面有葉涵和錦瑟共同生活的記憶,有葉家每一代人的身影,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在訴說著這個家族的歷史。

有多少人路過這裏時,曾經懷着仰望雲端的心情駐足向內觀望,它就靜卧在這座城的這片土地,幾十年風雨,不曾動搖。

可是在今夜,火光染紅了所有人的視線,葉家的大宅,在烈焰中為新年的開端點燃悲壯的序曲。

錦瑟站在他身旁,注視着他被映紅的平靜的面容,在那張無瀾的表皮下,掩藏着怎樣的暗涌?

新年,這本該是個美好的開始,他們才剛和其他情侶一起在市中心的廣場擁吻,用時間見證屬於彼此的感情。

還沒有和大家一起驅車到山頂放煙花,說好要狂歡到天明,奈何這場大火,來得太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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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吻上惡魔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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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謊言之下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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