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父母愛情（捉蟲）
原以為畫畫能讓自己浮躁的心情平靜一些，畫完之後，私語才發現自己的筆下，居然只有他一個人…
這真是！
難道自己的紅鸞星…真的春動了嗎？
心煩意亂的私語乾脆將畫筆一扔，什麼都不幹，關上門就往外走。說散心也好，休息也罷，只要能平復一下躁動的心，怎麼都是好的。
出了錢宅，為避免自己心猿意馬，私語特意選了一條同白龍山相反的道兒。沒想到走着走着，就來到了離家好幾里路遠的錢家村小學。
這小學，倒是變了不少。
私語走得那年，學校的教學樓還是破破爛爛的土磚房，而現在，矗立的兩層小樓房嶄新漂亮，恐怕已經算得上錢家村最洋氣的地標性建築了。教學樓旁邊的大操場也由曾經的泥巴地變成了現在平整乾淨的水泥操場。兩頭，還豎立着像模像樣的籃球架子。
唔，還真是煥然一新吶。
巧合的是，操場上，私語看到自己母親正專註地教孩子們寫生。
私語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的端詳過自己的母親了。自從她離家外出求學之後，兩人見面的機會很少，僅有的幾次相聚，時間也非常倉促短暫。
私語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母親發間爬進了絲絲銀髮，額頭的皺紋，已經深深淺淺冒出了好幾條……忽地，私語有些想哭。作為家中獨女，她本應陪着父母慢慢變老、一起經歷這些細枝末節，然而，這些她都錯過了。更讓她難受的是，往後，她錯過的時光與溫情，恐怕會更多…
幸而，母親有甘願為之付出終身的事業，還有愛她至深的父親。
私語父母的愛情故事，美得就像是一出狗血的韓劇。
私語媽媽當年還只是一個a大普通的大四學生，畢業前夕，她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了有關於白龍山的欄目介紹，就瘋狂的迷戀上了這個滿世界都是櫻花的地方。然而，等到她真正來到這兒的時候，看到的不止是是漫山的櫻花，還有那一個又一個，適齡卻連一天書都沒有念過的孩子們...
母親跟私語說過，那會兒她跟家裏說要留在白龍山當老師的時候，她的父母親人也就是私語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媽們，沒有一個不是反對的。當時，她作為學校榜首，剛剛拿到了出國留學的指標…
可到了最後，外公還是由着私語媽媽留了下來。
這座小學除了教室外的所有設施，包括食堂，宿舍，圖書館，都是私語的外公跟爺爺出資共同建造的。
父母再厲害，始終鬥不過子女。
這是不變的真理。
沒過多久，私語媽媽就跟當時還是個小會計的私語爸爸結了婚。再然後，小私語呱呱墜地。
每次聽母親說起這些事兒的時候，總有一個疑問困擾着私語。
她究竟是因為孩子們留下的，還是因為當時就跟老爸勾搭上了？
若真是後者...
私語只能舉起拇指，點個贊，順便感嘆一句：
愛情，原來也能用來扶貧啊…
響起下課鈴聲，私語媽媽解散完孩子們，這才看到校門外私語。她微笑着朝私語揮了揮手，示意私語再等會兒。
知母莫若女，儘管私語用了無數個光面堂皇的理由，諸如，‘我來接你下班啦’、‘我想你了啊’、‘就想跟媽媽聊聊天啊’此類的，說了一大堆，私語媽媽還是那一句。
“到底怎麼了。”
私語倒不是想瞞着母親，只是，這事兒連她自己都沒弄明白，她要怎麼跟母親傾訴。
難不成，跟母親說，她對一條才見過幾面的龍念念不忘？
那後果鐵定只有倆：
要麼母親信了，然後被嚇死，要麼母親不信，她被母親送進精神病院。
又走了一段路，私語被母親追問得有些煩了，又想起母親跟父親的那些風流韻事，便頓時來了興趣。
“媽，你當時為什麼要嫁給爸？”
這可不怪私語八卦。她去求學的那幾年，一放假就去外公外婆家銷假。外公有好幾個兒子，女兒就是私語母親一個。正所謂愛屋及烏，女兒嫁得遠，老爺子疼女兒的心，不免就放到了私語身上。
外公疼人的方式簡單粗暴。
一是錢，二是一有空就拉着私語細數私語老爸的各種不是。
雖然私語不太確定聽自己外公說自己老爸的壞話合不合適，但外公一提起父親時，每每擺出的一副，‘好白菜都讓這蠢豬拱了’的嫌棄表情，總看得私語樂滋滋的。
其實，這世上哪有能讓岳父滿意的女婿呢？
不過從外公嘴裏聽到的某些消息，還是足夠讓私語震撼的。
比如說，私語母親當年若不是執意留在白龍山，是完全可以去意大利的學校進修美術的…
美術對於私語媽媽，就像是新聞對於私語，那是比一切物質都重要的理想啊，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費解，費解！
孫秀珍望着私語燦然一笑。
“因為離不開啊，當年，要是離得開，就不會有你了。”
私語愣了愣。
山間小路有些泥濘，媽媽走在前頭，腳下有些打滑，私語立馬跟了上去，穩穩地攙住了。
“那你後悔過么？”私語不死心，又問了一句。
私語媽媽心思全在腳下，哪有心思理會私語臉上的凝重表情。
“後悔啊，你看看我現在這幅黃臉婆的樣子，能不後悔么？去年幾個同學來看我，唉，跟他們站在一比，我真覺得自己不知道老了多少歲。這啊，都怪你爸爸。”說完，一個大步子，跨到草地上之後，又朝私語笑了笑，“可即便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在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選擇你爸爸。”
私語不懂了，後悔卻不做出改變，這是什麼道理？
“小傻瓜，等你以後遇到了那個人，你就知道了。”
所有長輩給的至理名言裏，私語最不喜歡就是這一句。
等你長大了，你就懂了。
等你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了跟沒說，效果是一樣的。
私語跟媽媽的聊天並沒有維持很久，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私語抬頭。父親正推着單車等在路口，看見母親笑臉盈盈，再扭頭看看私語是，卻只有冷冷一句，“你不用工作？”
我去...
什麼兒女是骨肉，老婆如衣服，統統都是狗屁！
臨走之前，孫秀珍神秘兮兮地朝私語笑着低語了一句，“如果遇見自己愛的人，千萬不要輕易放手，萬一錯過了一輩子的真愛呢？”
一輩子的真愛？
私語扯了扯嘴角，老媽有必要這麼瓊瑤范兒嗎？
然而，更瓊瑤范兒的還在後面…
父親如同電影裏的黎明一樣，載着母親浪漫又甜蜜地走了，剩下私語一個人悲催地，孤苦伶仃地默默走在後面。
反反覆復叨叨那一句，讓你沒男人，讓你沒男人！
回家之後，私語看着一桌人圍在飯桌上，都吃的差不多了，桌上只剩了一些殘羹冷炙。對此，私語只能捂面掬淚。
她沒見過這麼沒道德的父母，真的！
最後還是朱伯好心，給私語下了一碗挂面，面上的碼子是大家吃剩下的香菜牛肉碎。儘管只是牛肉碎，但依然是私語吃過的最好吃的牛肉碎！
再怎麼，也比光頭面強。
突然，私語有點想念在白龍山裡，吃過的那些垃圾食品，還有某人給她準備的，那些稀奇古怪，看上去都是劇毒，實則甜美無比的各色野果…
本打算在院子裏走一着，消化消化再去睡覺的，忽地，私語就聽到後院廂房裏傳來一陣清麗婉轉的歌聲。
若不是因為愛着你，怎麼會夜深還沒睡意。
每個念頭都關於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漸漸地，私語的腳步有些凌亂。
跟着思緒一塊兒。
好像所有關於這幾日的煩躁不安，忽然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哦。
原來，錢私語在想孟章。
每天每天，都在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