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波三折（小修）
如果錢私語不是天生就長着，能發現新聞獨特視角的眼睛跟頭腦，她能步步高升，當上副主編嗎？
答案是，不能。
既不圓滑又不懂拍領導馬屁，錢私語這樣的人物，能混到轉正已屬不易。手上再不不捧着幾座獎盃，恐怕早就死在主編門外了。
事實上，拿獎拿到手軟的私語，日子也並不好過...
主編趙明，明裡暗裏給私語穿的小鞋私語還少嗎？有功他上，有過全推給她。隔三岔五挑毛病找麻煩，定好的稿子說改就改，說刪就刪...
這些年，為了一句顧全大局，私語該忍讓的咬牙忍下了，不該接受的硬着頭皮接受了。可到頭來，得到了什麼?除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副主編頭銜，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現在好了，連她辛辛苦苦打下的江上都得拱手讓人。
那個坐在辦公室里什麼都不幹，每天只會炒股看電影的趙姓主編，他懂私語為了財經專欄付出了多少時間，多少心血么！他不會懂，他就只關心他的深指滬指創業板！
“憑什麼，憑什麼！”
藉著酒勁兒，獨自冒雨爬上山頂的私語越想越窩囊，最後忍不住，扶着欄杆兒，朝遠處大喊了一聲。
而此時，下着雨，山頂上連只鬼都沒有...
山谷里除了回應她的回聲，就是一陣小鳥振翅的聲音。
這不，鳥兒受驚了。
“人家要捐多少錢，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管得着，我又不是他小老婆！這種事也能賴在我頭上，還真把我當成二百五，隨便欺負是吧？”
說罷，私語很不文明的一腳踢在山頂護欄上，鐵制護欄發出了沉悶的一聲。
然後，傳來的是，私語接連的...
卧槽，我去，我靠...
附近亭子裏，一個男人正被大雨困着走不動，邊玩着手機，邊聽着音樂。
看到前方這個淋着雨的奇怪女人，出於好奇便摘下耳機。聽到第一句話是，“...還真把我當成二百五...”接下來，她金雞獨立，表情猙獰的樣子讓男人覺得...
嗯，這女人，是有些二百五。
嗯，還是個有點粗魯的二百五。
男人正準備帶上耳機，這個有點瘋瘋癲癲的女人又開始咆哮了。
“項曲歌啊項曲歌，你做善事就做善事，我知道你花了錢不能白花，但你怎麼能連累我呀。我招你惹你了。”女人已經帶上了哭腔。
項曲歌？
項柏涵微微愣了愣神。
不由自主的打量起這個雨中的...
瘋女人來。
這個穿着一套銀灰色套裝的女的，倒像是個公司白領，只是此時她披頭散髮的，一雙高跟鞋一隻拿在手上，一隻還掛在護欄上，顯得十分的...
狂放不羈。
這頭，項柏涵還在猜測私語的身份，那頭‘瘋女人’又開始大喊大叫了。
“不就是一破工作么？以為老娘真稀罕，以為老娘真不敢辭職么？”說完，項柏涵之間這‘瘋女人’不太順溜地從包里掏出手機，捯飭了半天，朝手機喊了幾句。
“親愛的主編，告訴你一個十分不幸的消息，我已經決定不幹了。是的，我不幹了。從明天起，你愛用誰用誰，愛折騰誰折騰誰，通通與我無關。最後，恭喜你失去了一個優秀的員工。對了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上次你拍得那組寫真，真是遜爆了！構圖亂七八糟，調色一塌糊塗，隔壁王叔叔都不是那水平！有空多讀讀《一個攝影師的自我修養》好么？好了，話說完了。我走了，再見，拜拜，後會...無...期！”
項柏涵暗自佩服。
這女的簡直是神啊！辭個職都辭得這麼威武霸氣！
然而...
前頭傳來‘瘋女人’一陣嘟囔。
“錄完了，要發送嗎？”
話還沒說完，她一個趔趄，沒站穩往前一傾。
“啊！”一聲尖叫，差點沒把項柏涵耳膜給震破咯，“這個，怎麼就直接發送了，完了完了完了。”
讓此情此景，項柏涵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現在，就不知道‘瘋女人’的悲催上司收到這段錄音后，是什麼表情了...
私語見撤回錄音無望，憤怒地朝天空吼了一句，“你一定要跟我做對嗎？”
天邊傳來轟隆隆一陣雷鳴。
擦...
項柏涵以為好戲已經接近尾聲，剛轉過身，身後又傳來一陣吼。
“你搞什麼，現在告訴我不能來。”
“下雨，這狗毛似的雨叫下雨啊。再說了誰說下雨就不能爬山了，我怎麼爬上了？難道我比你家男人還強悍！”
聽到這，項柏涵搖了搖頭，對女漢子的觀點進行了駁斥。
——不，你說的不對。
你應該比大多數男人都強悍...
“什麼，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大姐，你也忒雞婆了一些，你覺得像我這樣長得漂亮身材好，智商還爆表的優秀人才，需要相親么？”
項柏涵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從登山大兜里掏出了便攜望遠鏡。
唔，撇去一身漢子氣息，長得的確可以。
粗眉可愛，鼻子堅/挺秀氣，雙眼炯炯有神，最漂亮的是鮮紅小巧的嘴唇，如果說出來的話能跟長相一樣溫婉恬靜，還的確稱得上‘漂亮’二字。至於智商爆表...項柏涵想到了剛剛她那‘霸氣’的離職宣言，現在想笑的心情，還根本停不下來...
所以這一點，請恕他不能苟同。
“這年頭，誰願意找個男人當老婆？姑娘，你確實不需要相親啊。”
項柏涵摸了摸下巴，如是說。
那頭私語氣沖沖地掛斷了電話，倒安靜了下來，只是看着遠處的山谷發獃。雨越下越大，‘瘋女人’一安靜，項柏涵便無事可做了，只好拿出相機，一張張篩選出滿意的...
等他在看向護欄的時候，乖乖...
私語已經穿過了護欄，走到了峭壁邊緣。
她該不會是想不開吧！
項柏涵想都沒想，放下相機就衝到了峭壁邊緣，還好還好，她還有一隻手抓着護欄。
為了盡量避免刺激到這個神經極有可能不正常的大姐，項柏涵朝她移動的動作輕地像是懷孕的蝸牛一般。
項柏涵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五米...三米...一米...一點一點,終於得手了！
項柏涵一把抓住私語手腕，一邊大喊，“姑娘，別想不開。什麼事都好解決。”
...
其實，私語只想想撿一下，掉到護欄外邊兒的高跟鞋...
項柏涵覺得自己尷尬到死。
對方卻似乎並不這麼認為。
項柏涵扶着私語跨過護欄，落地的時候，私語往前小跳了一步，沒拿捏到分寸，徑直撞到了項柏涵懷裏。幸好他夠強壯，她夠輕盈，他沒有像電視裏一樣，被撲倒在地，再就地滾幾個圈兒。
一秒后，項柏涵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水果的清甜很濃重，她喝得應該是一瓶上好的葡萄酒。
原來，不是發瘋。
是發酒瘋。
呵呵。
“謝謝，謝謝你啊。”私語戀戀不捨的離開男人硬朗的胸膛，站定，沒忍住打了個酒嗝，還好，自我感覺並不怎麼噁心。
“不過，下這麼大雨，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私語甩了甩頭，眯着眼努力嘗試對準焦距，失敗了。只好湊近項柏涵一探究竟。
唔，濃眉大眼，稜角分明，是個小帥哥。
可惜太白。
私語不怎麼喜歡太白的男人呢。
脫光衣服辦事兒的時候，都分不清男女了...
不容項柏涵說話，私語立馬驚叫道，“你該不會就是徐嬈介紹過來跟我相親的吧！”
項柏涵聞言，很紳士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小姐，請務必相信我，要跟您相親的，絕對不可能會是我。”
“不是就不是，有什麼了不起，老娘還不一定看得上你呢，切。”私語對他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十分瞧不上眼。
說話間，右腳已經撥到鞋子，利索里直接套了進去。忽地又抬起頭，死死地狐疑地盯着項柏涵。
那眼神讓項柏涵有些發慌。
“怎...怎麼了？”項柏涵謹慎的問。
“聽說山上最近有個變︶態殺人魔，專挑漂亮女孩子下手，該不會就是你吧？”錢私語眉頭一挑，眼睛裏全是狐疑。
項柏涵真是無語了！
剛想解釋一番，嗬，這女的，居然跟兔子一樣，一溜煙跑開了！
“我看你才像變︶態殺人魔！”
項柏涵就着私語身影，不解氣的咆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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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雖非本意，但事已至此，覆水已是難收。為今之計，與其忍氣吞聲被主編大人言辭羞辱，倒不如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這特么都是什麼跟什麼！
第二天酒醒后的私語趴在書桌上嚎啕大哭。
她不要辭職啊不要辭職，真辭職了，那些鑒黃的日子，不就都白過了么。
嗚嗚嗚...
一百萬啊，一百萬，錢私語恨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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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語難得的早到了一次，確定主編室還沒到后，低調地，貓手貓腳的回到座位。一心只想着，到底該怎麼有尊嚴的，不失體面的在主編宣佈她被開除之前，將這份辭職信交到主編手裏。
要不現在去？
私語剛站起身，小米跟樁子就眼淚巴巴兒地圍了過來。他們能說寫什麼？無非就是自責啊抱歉什麼的...
然而，這些虛的，並沒有什麼卵用。
所以，不等他們倆開口，私語便面色沉重、語氣蕭索的說了一句。“以後我不在了，你們要好好跟領導相處。”
話說完，小米就要哭了。
“對不起，老大，是我們連累你了。”
——你還曉得啊...
私語真想敲她腦袋一下。
想想還是忍了，畢竟最後的印象還是唯美一些比較好。
“算了，這都是緣分，可能是我們緣分不夠。”說這話，私語有些氣若遊絲，分外惹人憐愛。“你們先去忙吧，我還要把這封信送到主編室去。”
小米看到那封信，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
這邊的離愁別緒才剛剛醞釀得酸甜適宜，玻璃門外，主編大人已然推門而入。
進門就先看到了站起身的私語三人。
主編不滿的眉頭一皺，私語立馬只求主編大大能看着她這四年來為報社鞠躬盡瘁，沒苦勞也有功勞的情份上，能多少給她留上幾分薄面。
主編徑直走到私語身邊，停下腳步...
錢大姐能聽到自己的小心臟，撲哧撲哧，狂跳不停。
“昨天我手機壞了，你們有人找我的嗎？”
私語皺成一團的小臉立馬展顏，急切又急迫地問道，“什麼時候壞的？”
主編看了看私語，扶了扶眼睛。“中午，怎麼了？”
“所以，昨天我給您發的語音信息，您沒有收到么？”
“沒有，你說什麼了？”
天知道私語心裏有多麼的激動。
那激動之情，差點就讓私語舉起主編，拋向天空了。
私語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平復了之後，淡定地微笑着開口，“沒沒沒，我就是想問問，領導你覺得我什麼時候去白龍山比較好？明天還是今天，不如就今天吧，反正早晚都得去的...”
言語間，那封慷慨陳詞的辭呈已經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利利索索地揉成一團，精準無誤地扔進垃圾桶。
主編大人一時有些發懵。
這錢編輯，積極熱情有時候來得有些太快...
旁邊的小米跟樁子更是懷疑自己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幻覺。
一擦臉，淚珠兒還掛在上面，怎麼畫風突然就成了這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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