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消失了
私語知道自己又做一次頭一遭:錢家村數百年來,第一次有警察進村抓人…
警察同志們完成現在取證,私語也將自己錄製的文件交到了民警手中,最後,警察要帶上萬芸跟私語去鎮上的派出所錄口供時,萬芸死活不肯,最後還是老爺子開口,她才肯上了那警車。
私語過去問爺爺,老爺子理都沒理她。私語只好問一直站在旁邊的朱伯。
朱伯面無表情地說一句。“老爺跟萬家丫頭說,讓她不用擔心她家裏的老人,老爺會派人照顧。”
說完,朱伯也冷着臉走了。
剩下私語也忒無語了些。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麼搞得是她陷害萬芸坐牢一樣???
警局裏錄完口供,私語被警察帶到了當地醫院裏采血做化驗。當護士拿這尖尖的針頭朝私語靠近時,私語忽然就想到了孟章。
昨夜火災突發,若是不孟章即時出現,自己定當葬身火海。那麼,他當時到底是怎麼感知得到?是不是抽血這種小事,他也能感知得到?
啊,對了,他說距離相隔太遠,這種感知就不靈了。
忽地,私語就算起a市裡錢家村的距離,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公里吧。
這麼遠,他還能感知得到嗎?
“誒呀。”
指尖一陣刺痛驚醒了私語。
抽血完畢了。
孟章沒有出現。
這裏離白龍山,才不過十幾公里路而已。
離開的時候,刑警告訴私語,許老六已經離開了家,目前不知去向。案件的調查情況,到時候會跟私語保持聯繫,私語心裏隱隱地擔心,除了耐心等待,也沒什麼別的辦法。
回家半路上,私語繞道去了白龍山。
她想問問孟章,是不是願意走出大山,是不是願意從今往後,跟她一起生活。
還想問他,心裏,是不是有她的位置…
私語都想好了,如果孟章只願意在白龍山生活,那麼他可以在村子裏當一個醫生,她呢,可以在母親的學校里,當一個小小的語文老師。
然而,這一次,私語沒有在叢林裏,找到那株杜鵑花樹。
剛開始,私語以為是自己沒仔細看,兜兜轉轉幾個圈,叢林一切如常,她這才有些慌了。
“孟章,孟章,你在嗎?孟章。”
無論私語怎樣焦急的呼喚,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孟章不再,那他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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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第一天,私語還可以樂觀地安慰自己,說孟章肯定是有事兒出去了。
可第二天,第三天呢?
拍攝任務結束,小米樁子早早地回到了a市。私語她跟報社請了假,每天打卡上班似的天天出現在白龍山。只希望能看到杜鵑花,能再看孟章一眼。
可每一次,都是敗興而歸。
第四天,私語早早到來到山裏,卻仍舊沒有看到那株杜鵑花樹時,她有種預感,很強烈的預感。
孟章他,可能不會在出現了。
第七天,依然…
孟章走了,孟章不會再回來了…這想法就像是病毒一樣,迅速腐蝕侵佔私語強裝鎮定的內心,她變得着急,充滿恐懼。
孟章,真的消失了嗎?
不,不會的,他怎麼可能一聲不吭就走了?
恐懼和埋怨,讓私語不自禁地走向了叢林深處。沒有了杜鵑花當指示,私語只能憑着僅有的感覺,找尋方向。
可哪裏才是通往孟章的路呢?
慢慢地,慢慢地,私語的腳步一點點加快。
叢林的荊棘刮擦着私語的臉龐和手臂,不過一會兒,她的臉上,胳膊上,都出現了一道道地細細地傷口,傷口末端滲出點點血珠。
應和着私語臉上成串的眼淚,一同落下。
私語記不清腳下踩了多少跟樹茬,也不知道有多痛,只知道一個勁的往前跑往前跑。一心只想着,也許,跑着跑着,孟章就出現了呢?
孟章始終沒有出現。
私語被一根藤蔓絆倒,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這一摔,摔醒了私語的夢。
孟章,不會出現了。
瞬間,私語將滿腔的埋怨思念,傾瀉而出,對着空蕩蕩的林子,大聲咆哮。
“龍孟章,你怎麼能連再見都不跟我說一聲就消失了。你怎麼能這麼渣!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真的好想你,求求你,求求你,出來見我一面,好嗎?”
什麼回應都沒有。
“你可以不喜歡我,我也可以馬上離開白龍山,只要你親口跟我說一句…龍孟章,我拜託你出來見見我。”
私語覺得自己這麼做很沒骨氣,可是,比起永遠都見不着他,骨氣算的了什麼?
半響過後,私語站起身,偶然就看見左前方有一個小峭壁,五六米高。
一個瘋狂又偏執的想法,冒上了私語心頭。
他說過只要相隔不是太遠,就能感受到她的危險,現在的距離,不算太遠吧!
攀上峭壁,私語腿抖了。
“龍孟章,你要是再不出現,我真的要跳下去了!”
私語等了一分鐘。
連孟章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后,慢慢地,膽怯地伸出一條腿。
“我真的要跳了。”
...
最終,孟章沒有出現,私語也沒有跳。
站在那峭壁上,私語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不,很傻。
三分鐘后,私語從原地,狼狽地爬下了峭壁。
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白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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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後的私語大病了一場,錢為民跟孫素珍輪流請假,天天守在私語床前,村子裏的赤腳醫生來過幾回,只說高燒不退,可查了半天也查不出原因。
夫妻倆捨不得女兒受苦,又不敢跟老爺子提送私語去鎮上的醫院。老爺子相信村裏的老郎中,對鎮上的那些白大褂十分的反感,孫素珍嫁過來這麼多年了,還沒見家裏誰生病了,是送去醫院治的。
可沒想到老爺子來後院看了私語兩次之後,自己倒先鬆口了。
家裏還有個老太爺,孫素珍打算讓錢為民留在家裏照顧老人的,可老爺子卻說家裏有朱伯就夠了。這不,兩夫婦這才心急火燎地送私語去了醫院。
還好,檢查的結果也沒什麼大礙。
說來也奇怪,在家兩三天,孫素珍把所有降溫的手段都使上了,可私語的高燒就是不退。來醫院了之後,沒幾個小時,這小丫頭的溫度竟平穩地降了下去。
只是,醒了的私語,不怎麼愛說話了。
她時常看着窗外,愣愣地發獃。
孫素珍順着她的眼神望過去,卻只看到了白龍山。
派出所那邊也給私語打了電話,案子被很快定案,萬芸被收押,等候開庭宣判。而許老六,依然沒有任何線索。派出所那邊也下發了通緝令,抓到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私語,早已無力關心。
出院回家的第二天,私語就告別了家人,重返a市。
臨別的時候,父母都有些動情,錢老爺子也是。雖然錢老爺子平常總是板著臉,但私語知道,其實爺爺是很疼很疼她的。所以,雖然被無比嫌棄了,但私語還是執着地抱了抱爺爺。
最後是最近身體一直不大好的太爺爺。
大概是知道重孫要離開了,難得,太爺爺今天也早早地起了床。私語也抱了抱太爺爺,而太爺爺那一句吐字清晰,氣息穩定的話,卻驚到了私語。
太爺爺說的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凡事不要太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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