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賜婚
天佑二十七年秋.祁國皇帝北唐慶駕崩.後世稱其為祁武帝.武帝無子.遂將皇位傳給與自己同母的七弟北唐離.是為祁文帝.
彼時.洛伊已經回了土司府.正在土司府中陪着蘇焰.看他自己跟自己下棋.聽到這個消息.只是淡淡一笑.替他欣喜的同時.卻難免想到唐瑾.不知他在府中過得如何了……一不小心走了神.連蘇焰喊她都沒有聽清.
蘇焰看她的神情.知她心中所想.也不催.悠悠地喝了口茶.又問了一遍：“晚上想吃什麼.”
洛伊這才回過神來.歪着頭思索了片刻.道：“不拘吃什麼.素的就行.”
蘇焰點點頭.正想找人來撤棋盤.忽然聽到外面小廝來報.說宮中來人了.請蘇二姑娘接旨.
洛伊自回了土司府.陸羽涵已經走了.她又恢復了土司府二小姐的身份.就住在她進京前的那間廂房裏.她不知水青和蘇顒到底跟府中的人說了什麼.總之沒有半個下人多嘴猜測議論她的身份.
蘇焰聞言.忙換了一身禮服.領着洛伊到正堂中接旨.
蘇顒與水青已經到了.端端正正地跪在廳中.洛伊也在父母身邊跪下.悄悄抬頭看了一眼.一個面生的使官昂着頭.清清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大理土司蘇顒之女蘇洛蕙質蘭心、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京城唐氏.素與皇室交好.今唐氏四子年逾弱冠.正值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蘇洛待字閨中.與唐瑾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唐瑾為正妻.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欽此”
洛伊眨眨眼.腦子裏嗡嗡作響.直到蘇焰拽了拽她的袖子.給她遞了個眼神.才猛地回過神來.道：“民女接旨.”聲音里掩不住笑意.說著.她雙手接過使官遞過來的聖旨.瞥了一眼.上面正是唐離的字跡.
使官見洛伊接了旨.鬆了口氣.笑道：“如此.微臣便恭喜蘇姑娘了.”
蘇焰見洛伊仍在愣神.替她謝過使官.請使官進來喝杯茶.卻被使官拒絕了.
蘇焰也不堅持.領着洛伊.跟在喜滋滋的父母後面.繞過影壁.
洛伊剛進了府.卻見水青指揮着下人.從倉庫里抬出幾十個大紅的木箱.每一個的大小都足足能裝下兩個洛伊.她愣住了.問：“這是做什麼.”
水青滿面笑容地說道：“自打蘇焰送你回唐府.我就備好了你的嫁妝.只盼着有一日你能嫁人呢.”
洛伊的嘴角抽了抽.打開擺在自己面前的箱子.裏面竟然是一整套備好的鳳冠霞帔.
三日後.她被人送上了花轎.花轎一路抬着她到了京城.足足走了一個月.
天空中現出魚肚白.遠遠地.洛伊終於看見了城門.騎着馬跟在她身邊一同入京的蘇焰笑道：“進了京城.就把喜帕蓋上吧.”
洛伊應了一聲.卻趁蘇焰不注意.悄悄掀開轎簾.在城門一角.瞥見了另一個穿着大紅喜服的身影.她抿嘴一笑.又落了轎簾.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將喜帕蓋在了頭上.
“新娘跨火盆.”
洛伊被人牽着.聽着喜婆的指示.一步步進了正堂.
“一拜天地.”
她感覺到自己的鼻尖觸到了地面.微微有些涼.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終於.她能這樣正式的跪在唐瑾旁邊.穿着與他喜服拜堂.洛伊感覺手心已經被汗水濕透.腦子裏渾渾噩噩的.
再起身時.她聽到司儀尖細的聲音：“二拜高堂.”
洛伊看不見唐瑾的父母坐在哪裏.也不知蘇顒與水青坐在哪裏.只好僵硬地被唐瑾牽着.朝兩個方向拜了拜.
“夫妻對拜.”
洛伊聽到第一個字時.心臟就提到了胸口.憶起上次跟唐瑾拜堂時的遭遇.幸好.這一次.司儀念完了.她拜了拜.然後聽到耳邊再度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心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砰砰直跳.
“禮成.入洞房.”
洛伊坐在房中.雙手絞着一方紅色的手帕.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輕聲開口：“你怎麼不出去敬酒了.”
“不急.”一個低低的男聲響起.洛伊驀地眼前一亮.卻見唐瑾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大紅的喜服.面容在跳動的燭光下.顯得異常俊朗.
他微微一笑.輕輕開口.喚道：“洛洛.”
五年後.
京城的長街上掛滿了紅燈籠.已經是除夕了.
一個四五歲年紀.梳着羊角辮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擠過人群.不一會兒.又擠了回來.滿臉帶笑說：“娘.我想吃糖葫蘆.”
被她喊做“娘”的那個年輕少婦蹲下來.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髮.從懷裏掏出三枚銅板.放進小姑娘的手心裏.笑道：“去吧.小心一點.”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兩三歲的小男孩拽了拽女子的衣角.可憐巴巴地看着她說：“娘.我也想吃……”
女子嘆了口氣.看看身邊的小男孩兒.又看看捏着銅板的小姑娘.嘆道：“真是拿你們沒有辦法.”
她將小男孩兒的手遞到小姑娘手裏.對那小姑娘說：“希兒.拉好弟弟.知道了嗎.”
“知道了.”女孩清脆地應了一聲.領着男孩兒的手穿過人群.直奔着賣糖葫蘆的小販去了.
唐瑾看着他們兩人跑開.似乎想起了什麼.嘆了口氣.道：“我一直覺得奇怪.”
“嗯.”洛伊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你怎麼會對希兒這麼好呢.她明明……”唐瑾沒有繼續說下去.
洛伊轉頭看了他一眼.挑眉佯怒道佯怒道：“怎麼.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么.”
唐瑾有些慌.尷尬地笑笑.忙道：“我哪有這樣說過.”
洛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洛溪與從前的我長的一模一樣.我在想.假使這中間沒有發生過這麼多的事.我與你順利成親.有了孩子.會不會就與這孩子長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