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情為何物

“那個男人，為什麼要把你害成這樣？而且我看你，並不太過於反抗，反而有種求死的心態，那個男人跟你什麼關係？”尹半夏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了。眼前的這個白髮紅眼女人，雖然長得像是妖女，但是骨子裏能夠感覺得到她分明就是一個普通人，而且是個更可憐的女人。那個男人為什麼要這麼狠毒，想要這樣活生生的燒死她。

白牡丹眼神極其的悲傷，血紅色的眼睛裏流淌着晶瑩的淚珠，彷彿下一秒就會掉下來：“我叫做白牡丹，是天花樓的青-樓女子，並且是花魁以及整個天花樓的招牌。新月城裏的公子哥和達官貴人來到天花樓都會指名道姓的點我。但我有一個底線，就是不侍寢，只彈琴以及陪客人喝酒。然而後來有一天…”

她漸漸的回憶起來，眼前彷彿劃出一道回憶的口子，帶回了那個時候的場景。

“抓住他！！”

洛青雲一頭凌亂的頭髮，整張臉鼻青臉腫的不停的往前跑。後面跟着地是幾個強壯的男主，窮追不捨的在後面追，嘴裏還說著要債這一類的詞。旁邊的百姓竟然都跟沒有看到一樣的躲到一旁，看的都懶得看一眼。

突然，後面的幾個壯漢就是快速追上了他，一把就是揪起了他的衣袖把他拽了起來，眼睛直直的瞪着他：“欠了我們華賭坊的錢竟然還想要跑，你以為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廟嗎？？今天還不了錢，你就要死在這裏，給我打！！”

“等等！！”洛青雲一臉鼻青臉腫的抬頭看他，一臉求饒：“各位饒命啊，再給我三天時間，就三天時間，我一定把錢還上，求求你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整張臉扭曲的掙扎着，求饒着，樣子極其的恐懼，那種害怕死亡的表情讓人看了都不由得打寒顫。

壯漢可笑的笑了兩聲：“你說的倒是輕鬆，你以為就你這個樣子三天之內能夠還清這三百兩嗎？之前就已經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了，現在竟然還想要加三天，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今天你就等着死在這街道里吧，打！打死為止！”

話音一落，周圍的幾個壯漢一擁而上，就是對着他一陣拳打腳踢！洛青雲雙手抱住身體，用力的護着身體，卻還是感覺到到劇烈的衝擊，好多好多的拳腳就這樣重重的打在身上，全身劇烈的疼痛。整個胃裏的東西彷彿都要被打出來，痛的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百姓不由得圍了過來，可都只是觀看着，卻沒有一個人肯幫忙。

“住手！”突然，一個聲音猛的傳了過來。

壯漢的手腳和手中的棍棒停了下來。領頭的壯漢轉頭朝聲音的那邊看去，就看到一個長相極其美艷的女子。

她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艷艷勾人魂魄。

她生來就是這樣一張妖艷的面孔，幾乎讓所有男人看了都神魂顛倒，為她着迷。

“這不是天花樓的花魁白牡丹嗎？果然一見真是美得不可尤物。”壯漢看到她，眼睛裏都散發著光，盯着她怎麼都不願意挪開視線。

白牡丹上前一步，就看到他們的圍堵之下，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洛青雲，有些不忍心：“沒有想到名揚新月城的華賭坊竟然用這種殘暴的手段來對待一個普通老百姓，看來你們的老闆娘風四娘是這麼一個殘暴的人。”不過一旦欠了賭坊的錢，肯定就是凶多吉少。不過也不至於把他打成這樣，也太過分了。

“白牡丹，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壯漢望着她色眯眯的笑着：“歷來賭坊就是這樣，若是欠錢不還，就是這樣的下場。若不是我們老闆娘仁慈，也不會給這小子一個月的時間籌錢還。他竟然還要拖三天時間，這不是把我們話華賭坊的規矩不放在眼裏。現在，要麼還錢，要麼死在這裏，只能選擇一個。”

“他欠你們多少錢？”白牡丹最終還是開口。對於白牡丹來說，她是一個很心軟並且很善良的人，真的沒有辦法做到見死不救。

壯漢眯眼望着她，一臉不滿：“莫非…堂堂天花樓的花魁白牡丹，想要替這個臭小子還錢？”

“沒錯，他欠你們多少錢，我如數奉還。”

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洛青雲睜開已經腫的不成樣的眼睛抬眼看她，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頓時就覺得周圍的世界都開了花。彷彿一切的事情都比不上白牡丹的一個皺眉，一句話語，還有她那顆善良清透的心。

“好，三百兩。”壯漢立刻說道，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白牡丹。這樣的一個美麗的女子，竟然也會有這樣一顆善良的心。

白牡丹轉頭看向一旁的小翠：“小翠，你趕快去天花樓從我的抽屜裏面拿三百兩的銀票過來，要快。”

“小姐，可是…”

“別可是了，救人要緊。”白牡丹焦急的看着她，輕輕點了點頭。

小翠無奈只好轉身快速跑起來。

“三百兩待會就拿過來，我白牡丹說話從不食言，你們可否放了他？”白牡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洛青雲，實在是不忍心。這三百兩救他也算是值得了，看這個人樣子是個好人。被打成這樣真的是可憐。

壯漢笑了笑，對着一旁的人使了個眼色：“好，牡丹姑娘真是好膽量。今天就依了牡丹姑娘的話，放了這臭小子。把他給放了。”

隨即，洛青雲就被幾個人拖了起來，然後直直的拖到了白牡丹的面前。

“你沒事吧？”白牡丹蹲下身，擔心的看着他。看到他滿臉傷痕，全身都是淤青都是血。但是在他血跡斑斑的面容上，卻發現他五官生的很清秀端正，並且有些帥氣。這樣一個清秀的男主，應該是讀書的，他的眉宇之間透着一股霸氣又有一起清秀。

洛青雲滿身傷痕抬頭看她，這樣近近的看着她，彷彿好像是在做夢一樣：“謝謝你…”這一聲謝謝，彷彿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彷彿只是為了她而誕生。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不僅僅是美貌，而且還那麼善良。

過了一會兒，小翠便拿着三百兩的銀票過來了。交給華賭坊的人，他們便也沒有再刁難便離開了。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小翠望着白牡丹示意着點了點頭。

白牡丹轉頭看向洛青雲笑了笑：“錢已經幫你還清了，現在你已經是自由身，可以回家了。這三百兩你就不必還了，你走吧。”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

而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感覺到衣角被扯住，讓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往前走。

白牡丹愕然回頭，就看到洛青雲滿手是血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怎麼都不願意放開。從他的眼神里，是滿滿的渴望和期待，還有太多的說不出的感情。這個男子，為何讓自己這般不忍心。

“別走，別走…”洛青雲目光極其渴望的看着她，像是等待了多少個輪迴的世紀：“不要走，好嗎…”

“公子…”

還沒有等白牡丹說完話，洛青雲就眼前一片黑暗，暈厥了過去！

“公子，公子！”白牡丹蹲下身，試圖搖醒他，可是卻沒有任何反應。剛剛他的那個眼神，一聲一聲的讓自己不要走，為何自己的心會覺得有些疼痛，有些不舍。她無奈的看了看全身是傷的他：“小翠，把他待會天花樓吧。”

小翠連忙搖頭：“小姐，這怎麼行，帶到天花樓要是被發現了，那淑雲姑姑發現了怎麼辦。”

“管不了這麼多了，他現在渾身都是傷，難道讓他一個人被丟在這裏，讓他自生自滅嗎？至少要等他醒過來，他自己回家也好。”白牡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這顆善良的心，無法讓這樣悲劇的事情發生。

經過一陣掙扎，小翠只好順應着她的意思把他帶回了天花樓。

再睜開眼，洛青雲就看到另一番場景。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緻的雕花裝飾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錦被，側過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閨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枱上，滿屋子都是那麼清新閑適。

這裏，是哪裏…

就在這個時候，白牡丹一席淡雅的素衣推門而入，看到他醒了過來，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你醒了。”然後，順手把手裏煮好的中藥放在了一旁。

“你…”洛青雲起身，就感覺到身體一陣劇烈的疼痛，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白牡丹坐在了床榻旁，細膩的看了看他笑着說：“我已經讓人給你上了葯，也給你開了調理身體的方子，喝幾副這個葯，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可以痊癒了。”

“謝謝…”洛青雲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覺得心裏有無盡的感激：“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我洛青雲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姑娘你的大恩大德，那三百兩我定會如數奉還給姑娘，我對姑娘…無法用言語來表達這份感激。”他有些語無倫次，總不由得感覺到一股說不出來的暖意。

白牡丹只是淺笑一下，伸手端起了一旁的葯遞在了他的面前：“原來你叫做洛青雲，名字和人一樣清秀。這三百兩你就不必還了，如果你真的想還，那就等你有一天功成名就有能力的時候再給我也不遲。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你這身體。把這個葯喝了…”

“姑娘…”洛青雲愣愣的接過她手裏的葯，對周圍的場景有些驚訝：“姑娘，這裏是…”

“這裏是我的閨房。”

“不可！”洛青雲的情緒立刻開始激動，拿着手裏的葯就下了床，卻因為身體的疼痛動彈不得：“這裏竟然是姑娘的閨房，我怎可在姑娘的閨房裏，實在是失禮冒犯，我這就走！”

“好了！”白牡丹拉住他，硬是讓他坐在了床上：“我的閨房並不礙事，你不必擔心，也不是冒犯。我是看你昏迷過去，才把你帶到這裏來的。若是你真的想要感謝我，就在這裏好好待着，把葯喝了，先好好養身子。這裏很隱蔽，除了我，還有我的丫鬟，便不會有人來。”

“可是，我住了姑娘的閨房，那姑娘你…”

“我沒事，我自然有地方可以容身。這裏是個四合院，這裏只有我才能夠住在這個四合院裏，平日裏我喜歡安靜，所以這四合院只有我和小翠。我只是平時都睡在這個房間，但現在你在這裏了，我便住在別的房間就好。你還是安心養傷，等到你可以自行走路了，你就回家去吧。”白牡丹隨即衝著他笑了笑，笑容格外的平靜。

洛青雲已經無法形容自己內心裏感謝：“姑娘，我洛青雲這一生何德何能遇到姑娘你，千言萬語都無法形容我對姑娘的感謝。”

“不必感謝了，公子好好休息便是。”白牡丹笑着轉過身。

“請問姑娘芳名？”

“白牡丹。”白牡丹轉頭望着他微微一笑，然後就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洛青雲傻傻的楞在原地，嘴角浮起太多欣賞和愛意：“白牡丹，牡丹…”

四合院的院子開着好多好多的五顏六色的花，一朵一朵的開在草坪上，爭相鬥艷。那天空那麼藍，就像是倒過來的大海。院子裏特別的寧靜，而今天已經是洛青雲待在這裏的第十五天，他的傷也漸漸好起來了，精神也好了許多。他那張清秀的臉也露出本來的面貌，是一個很俊俏的男子。

當院子裏響起聲聲動人的琴音的時候，洛青雲便隨着這個琴聲走了過去。走出去，就看到白牡丹安靜的坐在古琴前，纖細的手指來回在琴弦上彈奏，彈奏出美妙的音樂。

“牡丹…”

身後傳來洛青雲溫柔的聲音，讓白牡丹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她露出一絲微笑，緩緩起身轉頭看到了他：“青雲。”

“牡丹，你真美。”洛青雲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給看穿一樣，眼睛裏都是疼愛與喜歡。從未見過這麼美貌的女子，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粉嫩的嘴唇，都那麼美，彷彿找不到一點缺陷。

白牡丹只是淡淡笑了笑：“青雲，你的傷差不多都好了，你時候該回去了。已經好幾次姑姑都差點發現你了，她若是知道我在這裏藏着你，你肯定遭殃。現在你的傷都好了，也該回到你該待的地方了。”

“牡丹，我不想走。”洛青雲愣愣的看着她，眼睛裏都是不舍：“自從你救了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對你好，這段時間我跟你相處，我發現你不僅僅是美麗，還有善良溫柔聰慧。我已經…愛上你了，我想娶你。”

白牡丹的心猛的一顫！其實，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也早已閉上了這個男子，他心思細膩溫柔，笑起來很暖。而且對自己也很好，就算自己有傷在身，還不忘時時刻刻關心自己，噓寒問暖。這些日子，自己的心早已在他那裏了…

“青雲，我…其實也愛你，可是我…是青-樓女子。”白牡丹抬頭無奈的看他。

洛青雲突然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我不在乎，我不管你是青-樓女子也好，還是別的樣子，我愛的是你的人，沒有其他。”

“青雲…”白牡丹笑了，緩緩靠近他：“青雲，我記住你這句話了。不過這裏不能久留，不然遲早有一天會被姑姑發現的。青雲，我等着你來找我，我會等你的…等你，有一天來娶我…”

“牡丹…”

“小翠，帶青雲公子出去。”白牡丹偏頭衝著小翠說道。

洛青雲轉過身，卻始終回過頭來：“牡丹，你等着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在他離開后的那一刻，白牡丹高興的笑了。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因為這個男人不是為了自己的身子，而是真的愛自己。這麼久了，第一次找到一個對自己真心的男人，這種感覺，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真好…

“那後來呢？”

回憶的口子被尹半夏突然的話給封了起來，場景再次回到了這個小木屋的前院裏。

“後來…”說到這裏，白牡丹的神情都變得壓抑悲傷起來：“後來，洛青雲真的就回來找我了。他對我很好，總是偷偷的看我，給我送我最愛吃的桂花糕。從那時候漸漸開始，我就發現我很愛他，愛到我自己都難以想像。他知道我認識人多的朝廷中人，並且認識很多達官貴人。就在後來有一次，他說他需要一個極其珍貴的機會，而這個能夠給他機會的人，就是朝廷兵部尚書的李大人，正好李大人對我情有獨鍾。為了洛青雲，我把我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李大人，之後，洛青雲便得到了這個機會，開始往平步青雲這一部慢慢的向上爬。”

“那他知道你…”

“他後來知道了，他說他並不介意，說到時候功成名就的時候，就來娶我，要八抬大轎。”白牡丹可笑一聲，眼睛裏都是淚：“我幫他，為了他出賣了自己的身體，為他獲得了太多太多的消息，只為了能夠讓他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我原本以為他真的可以兌現他的諾言，來娶我，但是他沒有…就在有一天，他突然的失蹤了，直到兩個月以後才出現…”

“再出現的時候，我卻發現他竟然成為了宰相女兒的女婿，我當時還不相信，可是後來通過一些打聽，我便確認了。他後來回來，聽到很多的閑言碎語，說他已經與我有感情，並且有了夫妻之實。我以為他能夠回心轉意，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為了當宰相的成龍快婿，想要除掉我。騙我，給我下藥，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也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我的樣子…”淚水始終還是忍不住從白牡丹的眼睛裏湧出來，她苦笑着：“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恐怖。難道…你們都不害怕嗎？竟然還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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