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殺戳街區
丁瑞首先聞到一股濃濃的腐臭味，還有火硝與硫磺味，再看自己處在一條硝煙瀰漫到處是死屍的城市街道上。
他第一反應這裏是電影佈景，可太真實了，他看到煙火薰黑的大樓與殘垣斷瓦，街道上熊熊燃燒的汽車，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汽車他從沒見過，模樣如科幻片中的星際戰車一樣，沒一台他能叫出名字，還看到一些沒熄火的車居然懸浮在空中，而大樓與兩邊路牌上他看到許多文字，與介紹對象時照片上的字符一模一樣。
最引注目的當屬那些屍體了，丁瑞捂着鼻子湊近一具，只見屍體已是開膛破肚，鮮血爆了一地，一扭頭隨處可見殘肢斷臂與斷裂的頭顱。
丁瑞看過不少戰爭電影中屍積如山的景像，當親眼看見他才知道場面有多震撼，那刺鼻的腐臭味一衝，血腥場面刺激得他哇地一聲連黃膽水都嘔出來。
“什麼情況？”他記得上一秒自己還在家裏，怎麼突然來這了？
他腦子還一團亂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胡……胡……”像野獸低吼的聲音，他一回頭又差點嚇得坐到地上，“這什麼怪物？”
眼前是一條像狗那麼大的動物，但它全身都沒有外皮，鮮血的肉與血管就這麼裸露在外面，從嘴巴到頸部腐爛得可見骨頭，但牙齒格外尖利，閃着森森寒光，特別那一對目光猙獰的眼睛，向你一盯就像死神在對面呼吸一樣，一股驚恐讓他從頭涼到腳。
不待他反應過來。怪物嗷一聲大吼向他撲來，丁瑞總算清醒過來，拔腿就跑，但沒跑幾步就被速度極快的怪物撲倒，他掙扎着尖叫着向前爬了幾步，再一回頭，怪物撲了上來向他面門咬來。
“呀！”他嚇得尖叫，雙手胡亂撐住，好在這怪物力氣不算大，情急之下他頂住了怪物的喉嚨，一睜眼看到怪物的利齒離他不到幾寸遠，噁心的口涎正滴到他臉上，他驚恐得無以復加。
怪物踩在他身上又扒又蹬，他一隻手被怪物的前爪撥開，他急忙頭一偏，怪物一口咬在他身邊地面，牙齒與堅硬的地面爆發火花，嚇得他魂飛魄散。
危急關頭，他胡亂扒動的右手摸到一把槍一樣的東西，就在怪物昂首向他第二次咬來時，他本能地把槍一頂進入怪物嘴裏，扣動扳機。
砰！子彈爆裂，怪物腦血飛濺，頭顱整個炸沒了，鮮血淋了他一頭一臉。
這一瞬間他腦子是完全空白的，呆了幾秒后才尖叫一聲，連推帶踢把怪物屍體推開，啊啊地失神尖叫着，身體縮到牆角。
“這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他腦子完全整理不出半點邏輯，終於他想起了懷中的手機，急忙掏出來撥了77號碼。
“對不起，您離諮詢時間還有7小時58分4秒，不便之處敬請諒解。”
他隱約記起諮詢時間是每八小時一次，大罵一聲：“f-uck！”如今他唯一能確認的是這一切肯定與那怪異的婚介所有關。
突然又聽到胡……胡……幾聲，只見從兩邊街道又走來三、四條先前那樣的怪物，他嚇得大叫一聲，急忙把槍抱在懷裏，胡亂摸索着。
怪物們看看地上已被爆頭的怪物屍體，同時低吼，速度極快向他奔來，他急忙舉槍就打，但這回慌亂之中，他又從沒開過槍，砰砰數聲后全打空了，最近的子彈只在怪物腳邊爆開火花，不過這子彈威力奇大，一槍居然把地面炸個直徑數米的大洞。飛濺回來的石屑把他臉上擦出血痕。
咔咔，他驚恐地發現子彈打光了，幾隻怪物同時凌空跳起向他撲來。
“啊——”他大叫一聲雙頭抱住腦袋。
突然砰砰兩聲，不知何處飛來子彈打中空中的怪物，把它們炸成血漿，他一睜眼看到一架懸浮飛行車急速衝來，車身上幾名彪形大漢，身穿黑色緊身鎧甲，手持各式武器，車尾一名像狙擊手一樣的人物，戴着黃-色鏡片眼鏡，正抬起還冒着青煙的槍口。
車頭一名孔武有力像首領式的人物，手提一把幾乎和他一樣高的重機槍，筷子長的子彈從他手邊流泄而下，一靠近他就開火，子彈金屬風暴一樣掃過，剩下幾隻怪物全被掃成肉泥。
飛車直接到了丁瑞身邊，兩名全副武裝的戰士跳下來就把他推上車，其中一人拿個古怪儀器他丁瑞身上一掃，道：“還好，他沒受傷也沒被感染。”
“老天保佑。”大漢鬆了口氣，按着耳邊通訊器道：“客人接到了。”
對方是個不滿的聲音：“怎麼這麼久？”
“來的途中遇到一批‘小狗’的襲擊，被迫繞了遠路。好在他平安無事。”
“聽着剛漢隊長，我們沒有錢進行第四次委託了，這次無論如何要把他平安帶到。”
“明白，已通知附近小分隊前來支援。我拿人頭擔保一定把他帶到。”被稱為剛漢的隊長說完又罵了一句：“混蛋婚介所，為什麼每次降落地點偏要在市中心。”
他打個手勢，飛車急速轉個彎城外衝去，中途又見兩架飛車一左一右跟了上來，“隊長，第九、第十二小分隊已前來支援。”
“眼蛇，偵測情況。”剛漢向那名狙擊手叫道。
狙擊手眼蛇正操作一台像平台電腦一樣的儀器，上面顯示城市平面圖，上面還有很多紅點，“報告隊長，感染物已察覺我們的存在，正大批湧來，只有九點鐘方向數量稍少。”
屏幕上有大批紅點正向快速移動，剛漢在屏幕上沿着紅點最密集的地方划個弧線，“從九點方向繞過這堆混蛋。”
“隊長，這一帶數量雖少但可能是因為有高級感染物，您忘了上次的教訓了嗎？”眼蛇道。
剛漢一咬牙，機槍一舉，“那我們這次就賭一把，從城市中心突擊。”他環看身邊戰友，“各位，議長剛才的話大家聽到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如果不成功……”他看了丁瑞一眼，“我們就和他一塊死在臭屍堆里吧。”
所有隊員臉上都露出悲壯的表情，剛漢拍拍車頭，“出發！目標正前方！”
飛車一衝，丁瑞晃得一個蹌踉，剛漢叫道：“給他綁好安全帶，眼蛇，你負責照顧客人。其他人準備迎敵。”
眼蛇把丁瑞拉到自己身邊，給他身上蓋了一層像油皮樣的東西，又掏出一個頭盔帶在他頭上把他往下壓了壓，“千萬別露頭。”他叮囑道，丁瑞只能茫然點點頭。
這一會，又有幾架飛車加入隊伍，丁瑞聞到腐臭味越來越濃，他冒險把脖子伸了伸，不禁嚇得張大了嘴。
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廣場，無數喪屍模樣的人與動物瘋狂向車隊衝來，嗷嗷怪嘯聲直衝雲霄，就像一片扭動的沼澤地向這邊湧來。
“先別開槍，準備撞擊！聽命令開火！”剛漢一揮手，所有飛車車頭開始變形，嗚嗚聲中變成一個鏟車模樣，前端彈出鋒利的尖刺。
“開啟能量罩！”嗚的一聲，車身被一團藍光包圍。
“來了！”剛漢大叫一聲，轟隆巨響，一大波感染物撞在車頭，車子速度緩了一下，但依舊像發怒的火車頭撞得感染物到處飛濺，車身下噴出烈火，一路碾壓一路用火焰狂掃，大批感染物燒出濃濃的焦臭味。
“老天啊！”丁瑞被眼前一幕驚得無以復加，數以萬計的喪屍潮水般衝來，其中有一些體形格外巨大，瘋狂地撞在藍光護罩上，又被電流彈開，車子不消片刻就陷入一片喪屍的海洋中。
“太多了！”眼蛇大叫：“能量值減半！”
“十秒后關閉，所有能量裝入發動機，準備開火！”剛漢舉起了槍。
砰砰砰！悍不畏死的喪屍不斷撞在車身護罩，每一次撞擊都讓能量弱一些，一些體型大的皮膚像鋼鑄的怪物撞上去居然不被電流彈開，還能用巨手拍打車體。
“3、2、1……開火！”剛漢大吼一聲護罩關閉，所有人同時槍口伸出，十幾道烈火向喪屍群狂噴。
“咚咚咚！”子彈在喪屍群炸開了花，子彈像梳子一樣掠過，到處血肉橫飛，無數感染體炸上天空，炸成殘肢斷臂零零碎碎落下來，血火肉交織在一塊，但絲毫阻不住怪物們衝鋒的腳步。
“目標正前方，別管兩側的，打開前方通路！”剛漢一邊瘋狂射擊一邊大吼，子彈密集地掃射在前方。沒被打碎的被飛車撞開，一路血淋淋地前進。
“剛漢隊長，我們……”另一側的一台飛車忽然慘叫，有幾隻感染體撲上車子，與隊員肉搏，但變異后的感染體明顯比正常人強大，一名隊員慘叫着被抱着滾下車子，瞬間被吞沒了。
“我們沒彈藥了！”車身上有人在驚呼，更多喪屍撲了上去，車身上展開混戰，丁瑞看着一隻大型喪屍在上面抓起一個人一撕就成兩半。
“阿明！”剛漢大叫。
“隊長！”通訊器傳來最後的呼叫：“一定要完成任務！拜託了！”
轟隆巨響，那台飛車徑直衝到了剛漢飛車前面道路，引爆了自身，巨大的火光沖得喪屍四處飛散，炸得前方空出一塊，後面飛車從火光中一路順利衝出。
剛漢回頭看看路面車身炸后的殘骸，眼神黯淡了一下，向他們行了一個莊嚴的軍禮。轉身又繼續投入戰鬥。
第一台飛車以生命換取的通道沒能持續太久，喪屍很快又圍過來，剛漢大叫：“拔高！拔高！”但飛車上浮一點又掉下來。
“我們能量不足！彈藥也快沒了！”眼蛇絕望地大叫。
“隊長，我們為你開道！”兩邊幾台飛車再次向喪屍群發起自殺式衝鋒，以生命為主車開闢生命通道。這一幕讓丁瑞心靈震動。
但還有漫長的一段距離，剛漢對通訊器大叫：“總部，請求空中支援，請求空中支援！”
“我們已經被翼龍封鎖上空，無力派出支援。”對方焦急地回應，“隊長，求你一定要撐住啊！”
“王八蛋！”剛漢把通訊器怒砸到地面，向前方喪屍打完最後一輪子彈，“和他們拼了！”他居然跳上車頭，從身後拔出一把電鋸，嗚地咆哮起來。
“去死吧狗娘養的！”剛漢在前方瘋狂用電鋸斬劈，那高大強壯的身影恍如一尊戰神，在血肉橫飛中遇神殺神，遇鬼斬鬼。
剛漢的舉動大大鼓舞了士氣，這葉喪屍海中的孤舟居然在彈盡糧絕下奇迹般又衝過六個街區。
“我們快到了！”眼蛇興奮大叫，“是總部！”
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鋼鐵堡壘，完全處在藍光護罩的保護下，只有上百尊移台炮台露在外面，可怖的是堡壘上空是密密麻麻長了翅膀，被稱之為“翼龍”的怪物，像烏雲蓋頂般壓在上方。而它四周是無數的喪屍圍城。
眼看目標將近剛漢臉上卻無喜色，因為最嚴竣的考驗要來臨了，只聽上方的翼龍在聲聲利嘯聲，如一架架轟炸機向飛車俯衝過來。
剛漢大吼一聲再次舉起電鋸，就在這時，堡壘的移動炮台全部到了正對面，咚咚向喪屍群與翼龍開火，為他們清理出道理。
但總有漏網之魚，一隻翼龍撲了上來，丁瑞這才看清是一個腐爛的人身長了一對肉翅，雙手進化成利爪，剛漢一電鋸削下他一邊翅膀，但他撲進車裏抱住一個隊員，兩人翻滾着掉下車去。
“大頭！”剛漢向掉下去的隊長慘叫一聲，但又有一隻來了，剛漢的電鋸一下偏歪砍在他利爪上，錚的一聲，這殺了無數喪屍的電鋸居然崩斷了。
“殺了他殺了他！”幾名隊員一擁而上，拔出匕首在被剛漢抱住的翼龍身上亂捅，但後面一隻大型喪屍飛撲上來掛在車後頭。
“發動機！”眼蛇撲過去用腳猛蹬他的頭，但喪屍很頑強，身體被拖曳得鮮血淋淋但一隻手掛在發動機上就是不鬆開。
砰！又一隻翼龍撞在車后蓋，蓋身撞飛，發動機裸露出來，這種翼龍居然知道弄壞發動機車子會停，利爪在上面亂刨，火花四濺。
如今車子離總部只有一公里了，可受損的發動機讓車速明顯慢下來，總部大門已經打開，一些飛車想衝來接應，但馬上被外圍成千上萬的喪屍阻住。
“和你拼了！”一名隊員見又有喪屍要爬上來，直接撲上去抱住他滾下車去，馬上被喪屍淹沒撕得五分四裂。
剛漢紅了眼，撲到還在刨發動機的喪屍身上，發狂地咬他頸部，撕他的喉嚨，彷彿他也成了一具喪屍。
前方又傳來慘叫，最後兩名隊員紛紛效仿，抱住喪屍向車下滾，此時離大門已近在咫尺，護罩隨時準備取消讓他們進來。
但這是最難的一段路，城邊喪屍太多了，又有幾隻跳了上來，剛漢大吼一聲：“眼蛇！我被感染了，任務交給你了！”他奮力一撲，一手一隻抓住喪屍衝下車去，拉響了身上一枚手雷。
轟隆巨響中，眼蛇悲愴地狂呼：“隊長！”前方通道炸開，車子眼看要衝進大門。
“小心！”丁瑞忽然大叫一聲，那隻掛在車后的喪屍突然伸手從後面扼住眼蛇的喉嚨，眼蛇被他扯得半個身體掉下去了。
“拉住！”丁瑞俯身扯住他的手。
“你別管我，你最重要！”眼蛇大叫着，“鬆手！快鬆手啊！”那喪屍力量太大，兩人都會被拉下去。
丁瑞已被戰鬥的氣氛和他們深厚的戰友情感動，撿起一把匕首奮力砍向那喪屍手臂，可那喪屍身體堅硬，居然砍不動。
“混蛋！叫你鬆手！那麼多人死了都是為你，別讓我們白死！”眼蛇幾乎是帶着哭腔向丁瑞吼叫。
丁瑞一咬牙，“朋友，對不起了！”他忽然一刀向眼蛇被喪屍抓住的手砍去。
“啊！”眼蛇慘叫一聲，手臂斷裂，喪屍也滑走了，丁瑞奮力把他扯上飛車，這一瞬間車子衝進大門，雖有幾隻喪屍在同一時間跟進來但馬上被炮台消滅，護罩重新開啟。
丁瑞喘着氣縮回車內，眼蛇看看自己的斷手，勉強向他擠出一個笑容：“好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