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最重要的一點是,平時總是對自己溫柔以待的人現在居然變了臉嘴,這種落差讓從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周凝一時間怎麼能夠接受?
“我,我什麼?”
閻海全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同行的周凝這種時候大動肝火。
同校三年,兩年半的時間裏閻海和周凝一句話都沒說過,更別提熟不熟。最近這半年兩人接觸的多了也不過是因為閻海對聞暮雨充滿了好奇與疑惑,周凝又恰好和聞暮雨的關係非同一般。
閻海想從周凝那裏知道有關聞暮雨的事情,周凝又正好想要找個人傾訴有關聞暮雨的種種,兩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要說兩人之間有什麼深厚的交情,那還真是算不上。
這次閻海來南都,並且瞞着家裏人報考南都大學只有一個原因:閻夏無意中說起聞暮雨之後準備在南都發展。和聞暮雨親近的周凝也說自己的志願學校南都大學離聞暮雨辦公的地方近,以後可以經常去找聞暮雨,聞暮雨來找她也方便,兩人說不定可以像以前那樣經常黏在一起。
至於閻海報考難度大學為什麼要瞞着家人……知子莫若母,林雪早就發現自家兒子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便下了決心在兒子成熟穩重起來以前一定要把兒子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否則閻海一早就出國留學去了。畢竟像他這樣的孩子,比起留在大夏接受呆板、模式化的教育,國外那種自由但非常看個人主觀積極性與能動性的學習氛圍會更適合他的發展。
現在閻海人在南都是打着“假期遊玩”的旗號。要是知道兒子不僅僅是去玩的,還要在閻家的羽翼照拂不到的南都念幾年書,林雪准得哭鬧不休,非得逼著兒子回去上濱湖城的大學。
聽兒子說和他這次去南都是和同班的漂亮小姑娘周凝一起,林雪思緒千迴百轉了好幾道,最後拐彎抹角地囑咐兒子說自己暫時不想抱小孫子,這才放了閻海。被叮囑的閻海簡直莫名其妙——平時他老人家不是時不時就嘆着氣說想抱孫子弄得結了婚但沒有生子計劃的大女兒,連戀愛計劃都沒有的二女兒還有沒有結婚計劃的小女兒一臉尷尬嗎?這會怎麼又說不想抱孫子了?不過自家老媽暫時不想抱孫子也好。等他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姐夫和姐姐們,也省得他們壓力那麼大。
想到姐姐們,閻海不由得四下張望,想看看二姐在什麼地方——聞暮雨和閻夏要在南都做生意,人脈是必不可少的。這次的慈善晚宴就是閻夏帶着聞暮雨打入南都名流圈的一個契機。閻春和閻秋的重心不在南都,以後也會繼續以濱湖城的產業為中心來繼續生意,是以這種日子她們更願意和自己的另一半去浪漫浪漫。而在這個晚宴上,找到了閻夏基本上也就等於找到了聞暮雨。
“你、你簡直……!”
見閻海說話之間已經不再搭理自己,周凝氣結。丟下閻海一個在原地找人,周凝一邊走一邊兀自從侍者端着的盤子裏拿了杯香檳猛喝上一口。
“喂!”
見周凝離開,閻海倒也不是無動於衷。可他也就是叫了這麼一聲。見聽見自己聲音的周凝頭也不回地離開后便小聲嘀咕着“生什麼氣啊搞不懂……”又找尋起了自己的二姐還有聞暮雨。
閻夏和聞暮雨這個時候還在畫廊之外的紅毯上。因為早兩人下車的林瑜一直在紅毯上擺着poss拗着造型,兩人也就放慢了行走的速度,好讓前面的林瑜被拍夠了之後先走。無奈林瑜停頓的時間實在是太長,所以閻夏和聞暮雨只要硬着頭皮打算從她身邊經過。
兩米寬的紅毯不算窄,就算是四人並排同行也沒什麼問題。可林瑜偏要往那中間一站,頓時閻夏和聞暮雨無論往左還是往右都沒法避開林瑜,也沒法在完全不影響林瑜拍攝的情況下進入畫廊了。
閻夏和聞暮雨這裏的動作一停,後面剛下車的名流們也得滯留在紅毯上。先不說那些喜歡被拍的年輕名流,那些不喜歡被拍的富豪們可是一個個地沉下了臉。
不管林瑜人品怎麼樣,總之她身上套了個“天後”的光環。沒人會和她過不去,被堵住去路了眾人只能把嫌惡、嫌棄還有閑言碎語加諸在最前面的閻夏和聞暮雨身上。
閻夏心焦,聞暮雨卻是不急。走在紅毯上的她略一抬頭就看到了畫廊二樓的陽台上站了個捲髮少年。對着拿着杯子、看起來愁容滿面的少年微微一笑,聞暮雨輕輕地拉了拉閻夏的手,以眼光示意她和自己一樣向四周的記者、攝影師們打招呼。
被聞暮雨注意到的少年因為聞暮雨的那一笑而心跳不已地後退了一步,手裏的香檳也差點灑了出來。
畫廊為了更好的展示美術作品,每一層的層高都高達三米。忙着走紅毯的人幾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鏡頭和閃光燈上,又有幾個人會抬起頭來觀察其他的地方?再加上畫廊門口的紅毯這個時候可謂是閃光燈的焦點。薄暗的夜色之下,二樓的陽台實在是不起眼極了。閃光之中,誰都看不清二樓的陽台上還站着個人。這也是少年為什麼會躲在這裏往下偷看不怕被人看到的緣故。
林瑜已經在紅毯上站了好半天,舉手投足擺了不下三十個造型。攝影師和記者們早已拍她拍膩了,不少人心中抱怨自己不是來給過氣明星拍私人寫真的。可就算過氣了,天後依舊是天後,林瑜的面子這些人不能不買賬,就算不買賬,也要掂量掂量林瑜老公郭偉的分量。
閻夏和聞暮雨離林瑜近,聞暮雨和閻夏一有動作,原本在拍着林瑜的鏡頭就有了絕好的轉移借口。不被閃光燈所青睞,還被人奪走了所有原本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林瑜臉色一青心中頓時暴戾翻騰,怒火高漲的似乎要燒通胸膛。
人人都說林瑜老了丑了落伍了。不但歌喉不再,連純美的外表都消弭在皺紋、色斑和暗黃之中。過去留下的青春美麗的印記通通都像是在嘲笑她如今的衰老。偏偏身為“天後”的自尊還不允許林瑜淪落為一個和自己年紀相符的中年婦女。林瑜只能拚命地掩飾着自己得衰老,用一切自己能想到的方法去維護自己“天後”的名聲。
所以這個時候林瑜不能真的發火。要是再被拍到當場發飆的瘋狂模樣……她那已經大不如前的名聲誰知道還會再下幾分?恨恨地瞪了一眼明黃加身扎眼得很的閻夏,連閻夏身旁的聞暮雨也看着不舒服的林瑜很快在兩個助理的簇擁之下走進了畫廊之中。她這一走,閻夏和聞暮雨自然沒有理由再留在門口。已經變得擁擠的紅地毯隨之有了流動。
進了畫廊的門,閻夏就帶着聞暮雨去找自己認識的人。接着又是一陣冗長的寒暄問候,以及狀似無意的閑聊,實質上的相互刺探。
年紀大到做閻夏和聞暮雨父親的男人們言語輕浮地調侃着單身的閻夏以及被閻夏帶來的聞暮雨,眼神里的不屑隱含着同樣的潛台詞:女人做什麼生意經什麼商?女人做大也是唯一的用處就是攀附男人。攀附不上男人的女人全是失敗者、敗犬、假清高和心理有病的怪物、變/態。而攀附着男人的女人……看吧,女人個個都是賤/貨,需要攀附男人才能生存下去。只要給她們衣食住行還有錢,她們才不在乎自己的恩客是誰。養她們和養狗一樣簡單。
閻夏是個直率的,喜怒哀樂向來不去隱藏。到了這種時候,她的臉上也和聞暮雨一樣戴上了笑容的面具。她像是聽不出那些噁心的弦外之音那樣用優雅的談吐與大方的笑容和巧笑倩兮的聞暮雨一起抵擋那些針對她們性別的低俗調笑與所謂的“關心”,並在合適的時候結束和這些人的談話。可見閻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言語騷擾,早已經練成一套對付這種騷擾的方法。
常舒陽早早的就找到了聞暮雨。不過這個時候暴露他和聞暮雨之間的關係實在是有弊無利,是以他搭了宋興的順風車入場。這個時候他挑了個合適的位置不引人矚目地聽着聞暮雨和他人的對話,順便默記下所有用言語騷擾過聞暮雨的人。
晚宴開始前五分鐘,聞暮雨說是要去衛生間。因為有侍者引路,閻夏就沒有陪她一起去。然而就算晚宴已經開始了好一會兒,主辦人毛氏兄弟已經發表完了講話,毛氏兄弟的夫人們開始念祝酒,聞暮雨還是沒有回到閻夏身邊的位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