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小優求救
??不得已,我按了上樓按鈕。這樣的話,電梯的控制系統以為是兩個人在同一樓層。兩個電梯就會都運行起來。我偶爾遇到等電梯太久的情況才會上樓按鈕和下樓按鈕都按一次。
電子屏顯示負二樓的那個電梯慢慢升起來了。
不一會兒,之前在負二樓的電梯到了我這層。我走進電梯,按了一樓,電梯門關上又打開了。再次關閉,然後向一樓運行。
電梯到了一樓,我走了出來。
本來我可以直接走出樓道的,但是剛才等了那麼久,我想看看那個卡在一樓的電梯到底是什麼人在佔用。
這一看不要緊,嚇了我一跳!
原以為那裏是被裝修工人或者搬家公司的佔用了,我走過去一看,才知道根本不是這回事。
那電梯裏居然卡了一頂轎子!
轎子是**十年代鄉下最常見的那種兩人抬的轎子。紅布一裹就是娶新娘的喜轎,黑布一搭就是送葬的哀轎。我小時候常常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看到紅轎子或者黑轎子在鄉間泥道上一顛一顛。只有鞭炮不分紅白喜事,都是要放的。
那個電梯裏卡着的正是那種轎子。令人覺得奇怪的是。轎子頂上蓋了紅布,四周卻掛了黑色的象徵哀悼的布花。
已經在電梯裏面的那個抬轎人我看不到。還卡在外面的抬轎人卻一身奇裝異服,像唱戲的小丑一樣,穿了一聲寬大的青色衣褲,腳底一雙黑色布鞋,頭頂還帶了一頂有絨球的軟羅帽。他扛着轎子,明明電梯裏面沒有空間了,他還在埋頭拚命往電梯裏面頂。
我悄悄走到他的身邊,好心勸道:"這位大哥,電梯太小了,轎子進不去的。"
那位抬轎人聽到我說話,轉過頭來。
我一見他那張臉,頓時又渾身一涼。
那張臉白得像紙,沒有一點血色,又乾瘦得皮包骨,簡直像紙紮的人一樣。
他對我露出一個凄慘的笑容,沒有回話,仍然埋頭往電梯裏面擠。
我看到那笑容更加渾身不舒服,幾乎要作嘔。我連忙離開那裏,走到了外面。
一陣風吹來,原本有點熱的我居然渾身一抖,覺得風好冷,幾乎有點扛不住。這可是夏天的風。
剛才的一幕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總覺得太詭異。
我想,也許他們剛好在附近弄過一個什麼表演,來不及卸妝就回來了吧。
可是這個解釋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
在小區裏邊走邊想,不到兩分鐘,我的肚子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像是要拉肚子。
我只好打道回府。
走到電梯間的過道里,看到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婦站在電梯前,於是我問道:"打擾一下,請問你剛才看到這邊電梯裏有人上去嗎?"
我在外面走的時候,好奇心使得我仍然頻頻回頭看這個樓梯間。那個抬轎子的人進不去的話,就會出來。我看到有人進樓梯間,但是沒有看到有人出來。
這位孕婦說道:"好像是有人上去了。你看,電梯停在上面嘛。"
我一看電梯顯示屏,剛才我坐的電梯已經到了負二樓,這沒有什麼,或許是剛才進來的人到地下車庫去了。但是剛剛卡了轎子的電梯顯示剛好停在我住的那一層!
他們是怎麼進電梯的?為什麼恰好去了我住的那一層?
我不知道答案,但是不詳的預感讓我有點慌亂。
離我們比較近的負二樓的電梯終於上來了。我先走進電梯按着開門按鈕。她走路有點艱難,手扶着腰慢慢走了進來。我問了她的樓層,幫她按好,然後按了自己的樓層。
我見她如此,便問道:"你這樣多不安全,為什麼不叫一個家人陪着呢?"
她微笑道:"出去的時候有人陪散步。我怕晚了在外面會嚇到肚子裏的孩子,所以先回來了。"
"這還會嚇到?"
"懷孕之後的忌諱多着呢。家裏的床位不能移啊,牆上不能釘釘子啊,晚上要早點回來啊,等等等等。他們說懷孕的人如果看到不幹凈的東西,就會影響未出生的孩子,所以早點回家比較好。"
剛說著話,電梯發出了"叮"的一聲。她的樓層到了。
她說了聲"拜拜",走了出去。
我繼續往上。
我一邊看着顯示燈往上走,一邊想着她剛才說的話。那些話應該是有道理的,假如她看到我剛才看到的一幕,肯定會受驚嚇,這對孕婦肯定是不好的。我感覺我肚子突然疼就跟剛才被嚇了一下有關。
電梯又發出"叮"的一聲。我的樓層到了。
我剛從電梯裏走出來,就再次看到了那頂奇怪的轎子和那個奇裝異服的人。過道本來就小,一頂轎子卡在這裏,基本上就無法再讓人通過了。
我一方面懷疑他們是怎麼把轎子弄到這裏來的,一方面又想知道他們抬着轎子來這裏幹什麼。
這個樓每個單元的每個樓層有四戶人家,電梯兩邊各兩家。轎子剛好停在我要經過的通道里。由此我猜想他們應該是來找我們隔壁人家的。
這時候,我聽到轎子前頭那個人-大喊:"你就跟我們走吧!我們家老爺讓我們把轎子都抬來了!你不用自己走路,坐着就可以過去了。你看看,我們家老爺對你還是挺上心的,你就跟我們走吧!只要你跟了我們老爺,保准以後有好日子過!"
聽這話好像是誰委託他們兩人抬着轎子來求婚的。現在求婚的花樣很多,但沒見過抬着這樣的轎子來求婚的。轎子前頭那個人口口聲聲"我們家老爺",讓人覺得那個求婚的人很有錢有勢,但也讓人覺得年紀很大。
我想看看轎子前頭那個人的模樣,但此時就像剛才在電梯裏一樣,我只能看到轎子後面那個戴着軟羅帽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況。
我等了一會兒,見裏面沒有人回應他們,而他們也沒有就此離開的意思,於是走到轎子後面那個人身邊,輕輕地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儘力用最客氣的方式說道:"大哥,你好,可不可以讓我過去一下?"私縱大巴。
此時我的肚子比在樓下時還要疼。我急需去一趟廁所。
我的手拍到"大哥"肩膀上時,感覺拍在了沁涼的冰塊上。
"大哥"本來專心致志地盯着前方,被我一拍,轉過頭來痴獃地看着我。
我已經感覺到非常不對勁了,但還強撐着說道:"麻煩你讓我過一下,我着急回去上趟廁所。"
沒想到"大哥"非但不讓路,還兩眼一瞪,怪笑道:"兄弟,別打擾我們接親,不然新娘接不到,我們拿你去給我們家老爺交差!"
他開口的時候,我看到他一口漆黑的牙齒,散發著腐爛的味道。我順便瞥了一眼他的手,皮膚鬆弛如雞皮,指甲很長,且不幹凈。
也許是他的話衝撞了我,也許是他的氣味讓我厭煩,也許是等得實在不耐煩了,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們剛才卡住電梯讓我等了許久不說,穿着怪模怪樣的衣服嚇了我一身冷汗不說,在狹窄的通道里堵住我的路不說,現在我好好地客客氣氣說話,他居然還敢用這樣的方式說話。我已經火冒三丈。
此時,我仍然想要忍下怒火。
他卻以為我好欺負,得寸進尺,居然對着我哈了一口氣。嘴裏的臭熏熏的氣味朝我撲面而來。那種臭味讓人簡直難以忍受。我記得以前我爸總說什麼"屎臭三分香,人臭無抵擋"。此時拿他口中的氣味來對比,屎的氣味確實還有三分香氣。
我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大發雷霆,對着他大喝道:"你他媽有病嗎?三更半夜了穿着這種衣服抬着這種轎子出來嚇人?嚇到了孕婦嚇到了小孩怎麼辦?現在你們佔了通道,我叫你們讓我過一下,這有什麼不對的?穿得這麼怪裏怪氣,做事又不懂得客氣,難怪你們接不到人呢!快給老子滾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來趕你們走!"其實現在不過是六七點,我嘴裏一急,說成了三更半夜。但說錯了就說錯了,這時候哪裏還顧得說錯說對?
隨後我又選難聽的話對他大罵一通。
其實罵他的同時,我心裏還有些擔心。萬一撕破了臉,真的在過道里打起來,我還不確定自己能打過他們兩個人。哪怕打得過他們兩個人,我也不想臉上掛花,周一上班的時候被同事看到。
因此,我故意將聲音喊得很大,希望鄰居有出來看看的。他們轎子擋在通道里,肯定也會引起其他鄰居的反感。這樣我就依仗人勢,讓他們不敢動手。
我一邊罵他一邊等鄰居聞聲出來。
我以為至少等有人出來幫我忙了,他才會收斂一點。
令我意外的是,我一罵他,他立即變得蔫了。剛才的囂張氣焰頓時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他連忙低眉順眼,向我連連鞠躬,然後急忙抬起轎子。前面那個人應該聽到了我的罵聲,也配合他抬起了轎子。他們沒有調頭,直接倒退着回到了電梯旁邊,將通道讓給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