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領帶
我往後退了兩步，孫爸卻整理了一下領帶，然後說了句：“這麼好的領帶，幹嘛要燒了？”
我硬着頭皮說了一句遺物。
孫爸不搭理我了，發愣的看着棺材出神。
我呼吸有些繃緊。看了一會兒孫爸，再回頭去看剛才我房間的窗戶。
孫噯的臉，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窗戶前，然後她推開了窗戶。
我下意識的就退後了兩步。她指了指一個方向，嘴巴虛張的說著什麼。
我扭頭過去，那邊，有一個打開着門的屋子。一個發黃的木牌掛在上面。
公用淋浴……
我快速的鑽進了淋浴室，捂着胸口喘息。
孫志浩肯定是因為請走了孫噯身上的東西死的。
但是我竟然忽略了禁忌，那個東西再次回來了……
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我看着孫爸的背影。他低着頭，在棺材面前守着。
很快，從另外一邊的樓道裏面又出來一個人影。
是孫媽的，極力把耳朵貼在門縫上，孫媽輕微的聲音傳了出來。
“孩子他爹，你上樓休息吧，讓我守一會兒，明兒下葬的人就要來了。”
沒有話語，只有腳步。
等我把頭轉過去的時候，一雙渾濁的眼睛出現在門縫的位置。
我嚇得大叫了一聲，直接就往後摔倒了下去。
孫媽推開了房門，皺眉說了句：“張默，你怎麼在這兒？”
拉長的黑色影子在我的臉上印過，我喘息的說了句剛才下來洗澡。
孫媽怔然了一下，回頭往棺材那邊去了。
從地上爬了起來，聽着腳步聲，看着影子還有孫媽的動作。
現在這家人裏面，唯一正常的……恐怕就只有孫媽了。
她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我出了浴室，然後走到了孫媽的身邊。
棺材上的遺照似乎就在看我一樣，讓我頭皮發麻。
我對孫媽說想知道一些孫志浩的事情。
她低聲說：“志浩平時很少回家，我也不清楚他在做什麼，太突然了。”
我又問了一句說：“那孫噯呢？以前有沒有什麼怪事在孫噯身上發生過？”
孫媽忽然扭頭過來看我，目光顯得極為怪異，甚至有些冰冷，然後她說了句：“天色晚了，你回房間休息吧。”
我蒼白着臉色進了樓道，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
月光照射進入樓道裏面，把我的影子拉的格外的長。
走到屋子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應不應該進去，隔壁的房門似乎是虛掩。
這是……孫爸孫媽的房間。
我從門縫往裏面看，剛好能夠看到孫爸躺在床上，雙目已經閉合。
那條領帶，即便是在黑色的屋子裏面，也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不停刺激我的神經。
我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然後走到了孫爸的床邊，輕手輕腳的把領帶取了下來。
孫爸沒有醒，我鬆了一大口氣。
我快步的出門，馬上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打火機。
啪嗒一聲，火苗冒起，很快，整條領帶全部都被火焰所浸透。
燒完領帶之後，我推開了剛才我的房間門。
屋子裏面的孫噯，已經躺在床上睡覺了。
我根本不敢進屋，就在門口蹲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孫噯從房間裏面出來，看見了我，然後有些奇怪的說：“你怎麼沒進屋子。”
她的狀態已經和昨天晚上完全不一樣了。
我強笑着說了句住在一個房間還是不太方便，會影響她以後。
孫噯沒有多說話了，我們兩個人下樓。但是讓我面色微變的是，孫志浩的棺材消失不見了。
而在之前棺材旁邊的桌上，多了一個人，他的頭髮是花白的顏色，雙眼渾濁，就像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一樣，正在低頭喝粥吃飯。
孫媽則是在細聲說著些什麼。
孫媽許是聽見了聲音，抬頭看見我和孫噯之後叫我們上桌吃飯，然後介紹前面的這個老人，說是至浩的老師。
我一直用餘光去看老頭子，同時有些疑惑的問孫媽，志浩的棺材去什麼地方了？
孫媽嘆了一口氣說：“送去火葬場了。”
我怔了一下，然後低頭吃飯不說話了。
火葬場燒人，怎麼也要親屬親自過去，但是孫媽孫爸孫噯都在這裏，這裏面貓膩太多了。
吃完飯之後，我對孫媽說了句既然至浩已經送走了。要不我就先回去吧，我公司那邊還有事情沒有解決。
孫媽點了點頭，剛要說話。
飯桌上的老頭子忽然抬起來了頭，目光看向了我背後，然後向上抬起。
孫媽面色驟然大變，我猛的轉身抬頭，卻看見三樓的一處，窗戶已經打開了！
一個人影，直接就從窗戶的位置墜落了下來！
我大吼了一聲不要！
砰的一聲悶響，一大塊鮮血，直接就濺射在了我的身上！
我驚怒萬分的盯着窗戶的位置，再低頭看已經摔的面目全非，失去呼吸的孫爸，顫抖的往後退了兩步。
孫爸……不是跳樓！剛才那一瞬間，我分明看見了一隻手，把他推了下來！
我還看見了那個人的半個身子！他穿着是一件西裝，然後繫着一條領帶！就是那條黑色的領帶！
可我……昨天晚上分明就把它燒了啊？
老頭子直接朝着樓道的位置沖了上去，孫媽和孫噯趴在孫爸身邊痛哭。
樓裏面還有很多其他的住戶，有人打開了窗戶，然後瞬間就關閉了。
我想轉身就跑，心裏面忽然冰涼了起來。
把目光放在跪在地上顫抖哭泣的孫噯背上。
我昨天燒掉的不是真正的領帶……孫噯，也一定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退心更加強烈，可是……我不敢走了……
用手擦掉臉上的血，孫爸死的很慘，肢體都已經扭曲，血流了一地。
樓上的窗戶，老頭子的頭探了出來，面色陰翳的可怕。
天空有些陰測測的，好像要下雨了。
我趕緊往樓道裏面躲去。
孫媽則是哭着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了孫爸的頭上，然後哆嗦的打電話。
身後響起了腳步的聲音。我回過頭，卻看見了老頭子站在了我的身後，他手上拿着一個東西。
對我說了一句：“你就是至浩說的那個朋友？可惜你沒有按照他的要求做好。又連累了一條人命。”
我心裏是極度的煩躁的，伸手就要去搶奪領帶，然後猙獰的說：“燒了它！至浩說要燒了它！”
老頭子一抬手，直接就扣在了我的脖頸之上，把我朝着地上一甩，我在疼痛之中昏厥了過去。
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房間裏面了。
我驚懼的起身，老頭子就坐在旁邊，他的手旁放着一個盒子，盒子又關閉了起來。
我整個人都在發抖，孫爸是被人推下來的，孫志浩肯定也是。下一個人是誰？
老頭子目光就像鷹眼，我眼睛有些發痛。
硬着頭皮對他說：“至浩是讓我燒了領帶，但是已經是他死後才告訴我的。”
老頭子閉上了眼，說了句：“那是他用命換來的機會，可惜你沒有燒到，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我問老頭子是誰，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老頭子卻告訴我說：起因在孫噯身上，結果肯定也要在她的身上，孫家有的一些事情，不能夠再拖拉下去了。
我聽不懂老頭子的話，他對我說了一句：至浩應該告訴過你禁忌吧？
我點頭。
老頭子說：“今天晚上，在院子裏面，我看着你洗澡。”
我死瞪大了眼睛，老頭子要害死我？
老頭子低頭從床下拿出了一個木框子，黑漆漆的，像是被火燒過一樣。上面還有半張照片。
老頭子遞給了我，然後說：“這就是你昨晚燒掉的東西。”
我接過來相框。
照片中的臉還剩下半張，但是不難認出，是孫爸的。
還有……孫爸是抱着一張自己的黑白遺照睡覺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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