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3. 到時兒子來盡孝
--
-->
第二天午飯前,小魏和小丘開車把三兒一行接到二嬸在中心的家。
見到小麗,二嬸又是一通責備:“我說那麼多都沒用,我說我去找領導都不行,三兒跑一趟就那麼管用哪?”秋子笑道:“哎呀,我儲姐姐現在不得了,敢找領導了。”
小丘父母也在,只是小丘父母有點拘謹,不怎麼說話。小丘父母早年下崗,後來租借別人的門面開小店謀生,好不容易供兒子上了大學,考了碩士、博士。朗琳和小丘結婚前,朗公社跟金教授和二嬸商量決定,趁朗琳和小丘結婚的機會,把小丘父母接到上海,住在小丘和朗琳買的房子裏。房子是朗琳和小丘確定關係的頭一年買的,朗琳和小丘各一套,面積比金教授和小西買的房子小一些,就在金教授房子後面新做的住宅樓上,價格比市場上的房子便宜。兩套房子門對門,和金教授跟小西的房子一樣。這是金教授的安排,當時小丘正在狂追朗琳,誓言,追不上朗琳,終生不娶。小丘是小西手下的幹將,其實個子不算矮,朗琳個子高,顯得矮。小丘專業不錯,長得溫順,看上去年齡不大,實際比朗琳大一歲。
三兒給小丘父親丘派了煙,問他:“朗琳孝順嗎?”丘伯母搶着回答:“孝順,比兒子還孝順。”三兒笑道:“兒媳孝順比兒子孝順好。”丘伯父直點頭:“那是那是。”朗琳在三兒身邊坐下來:“三哥你別問了,一會兒爸爸就知道說,那是那是。小爸來也這樣。”
“爸,爸爸,小爸,”三兒舉煙笑着,“朗副省長地位這麼低呢?”
朗琳也笑:“可不低嗎?他自己都說他盡的責任最小。爸給我完整的家,爸爸培養了小丘,就他甩大衫袖子,從來都不問我的事,還說什麼任其自然好。”秋子插話:“你三哥昨天還說任陳依陳實自然呢。”三兒問秋子:“陳依陳實你管的?”大家看着秋子笑。
“斷章取義。”三兒更正道,“我是說因勢利導,不強孩子所難。”
小麗走出廚房門:“那你強我所難?”大家笑了起來。三兒嘆了口氣:“教訓哪。你就是我失敗的例子,以後再不強人所難了。”小麗翻了三兒一眼,回廚房去了。
“沒生氣吧?”小丘父親擔心地問。
“沒事,沒事。”朗琳搖頭安慰道。
不一會兒,金教授和小西回來了。金教授開心地說:“哎呀我兒子回來了,陪我兒子喝一杯。”三兒抬頜問:“什麼酒?”教教授說:“你爸還有點小資產階級尾巴唄。”
熱熱鬧鬧地吃了中飯,小丘和朗琳帶父母回去了,秋子和小麗帶孩子回房間休息,江斐和小西幫二嬸收拾,小魏給金教授和三兒換了茶水。金教授摸摸紅潤的臉說:“老朗給我打電話,說你在山裏躲半個多月,結果還是有人找家裏去了。你大姨打電話,說市委書記到家裏去了,市長也去了,晚上去的。你大姨說你沒回來,不信。”三兒無趣地笑着。
“樹大招風。”金教授也笑,“不都說你破產了嗎?還找你幹嘛?”
三兒搖頭笑道:“有破產做豪華大酒店的嗎?”金教授不解地問:“為什麼在清水做那麼好的酒店?”三兒解釋說:“提升清水的檔次。”金教授哦了一聲:“清水情節。”
“是這麼個意思。”三兒抽了口煙,“清水還要發展,勢頭不錯。”
金教授點點頭又問:“攤子收得怎麼樣?”三兒說:“清水、菜籽湖、宜城收了,省城還有兩塊地,一塊做完了沒賣完,一塊沒做完。”金教授追問道:“賺了多少錢?”三兒哈哈地笑:“爸是俗人哪。”金教授也笑:“老朗說十年內,穩居全省第一。”三兒點點頭:“現在還不知道賺多少。這兩年打了不少錢給我,媽跟你說了吧?”金教授嗯了一聲。
“今年回收的錢更多,”三兒說,“比前兩年加一塊還多。多了沒用。我想多提留點,加上每年至少百分之五的提留,現在公司的發展救助基金充足哇,調頭容易。”
金教授擔心起來:“情況不妙哇?”三兒搖搖頭:“比我預計的好,好得多,不算房地產也不得了。我原來還想着,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工資越來越高,經營成本逐年攀升,利潤肯定大幅度下滑。沒想到這幾年整體經濟發展這麼好,利潤沒下降多少,銷量還增加了,總利潤不降反升。有盛就有衰。這幾年發展這麼迅猛,肯定要停下來緩口氣。我也不能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辦起來的企業消亡哪,早作準備。”金教授撐撐眼皮:“還是沒收攤。”
“爸,你準備什麼時候收攤哪?”
“我哪知道?沒人跟我說這事呢。”
“你就是捨不得收,跟我一樣。
“把小麗這屆帶完了我就打報告。”
“爸盡忠了,到時兒子來盡孝。”
一周后,三兒的依維柯出現在所謂的京劇愛好者協會的集結地。大家心情都不好,三兒來了也沒人打招呼。三兒玩笑道:“怎麼了各位老師,我跟我姐這麼長時間沒來,也不熱烈地歡迎一下?”老黃凄然地說:“三兒,張阿姨生病了,心衰,住院十幾天了。”
大家趕到醫院。張阿姨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氣罩。張阿姨兒子說:“不能說話了。”三兒咂嘴問:“我能做點什麼?”張阿姨兒子搖搖頭:“不用。來看我媽就謝謝了。”
三天後,張阿姨去逝。張阿姨去逝的第二天上午,大家到殯儀館跟張阿姨告別,午飯時分回到慣常的集結地。都沒心情說話,大家就這麼坐着。江斐靠三兒身上說:“人要是不死多好。”三兒說:“人老了都得死,不死就成妖精了。”江斐說:“我跟你做妖精去。”三兒嘆了口氣:“日子過得真快。剛認識姐的時候,姐才三十二歲,轉眼就是十二年。”
“有十二年嗎?”江斐特別意外,“沒覺得過了那麼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