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9. 我這幾個叔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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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三兒去看望老甘，在塗水呆了一天，晚飯後才去省城。
小曾開車過來的時候，周過正在營銷公司門口的路燈下等着。奧迪車開過來后，周過小跟車跑到樓后停車處，替三兒拉開車門。胡小月下車問：“都等着呢？”周過說：“沒。就我跟三個叔知道。”三兒覺得好笑：“地下活動。”周過也笑：“朗叔說你是大人物。”
周過帶三兒和胡小月進了三樓套間時，童新華、朗公社和紀鐵林端坐桌子邊，冷眼看着三兒，不說話。三兒坐下問：“我臉上長花了？”紀鐵林說：“白了，胖了。”三兒下意識地摸摸臉：“就紀叔不記得我，兩年沒到北京去。”紀鐵林無奈：“帶孫女兒呢。”
“孫女兒呢？”三兒回頭問童林。
“你也叫孫女兒。”童林端上茶。
大家笑笑。三兒歉意地說：“姨奶奶說好多回，叫我送個孩子給童林帶。給童林帶我一百二十四個放心。我媽不行，搶別人孩子她手疾，搶她孩子她拚命的。”
“你不一樣嗎？”童新華扭過頭。
大家笑出聲來。三兒咂嘴說：“說真的，我也捨不得。”紀鐵林指着三兒說：“這才是心裏話。”胡小月嘆了口氣：“我天天求他，把依依給我，依依同意，江麽麽不行。”
“我都不給，給你。”童林不服。
“你有孩子了！”胡小月提醒道。
朗公社這才開了口：“準備玩幾天？”三兒搖搖頭：“不知道。”朗公社說：“我給你找個地方，大龍山溫泉度假村，去年做的，條件不錯。”三兒點點頭：“都過去。”
“我不過去了，”朗公社說，“忙。把你錢姨帶過去玩幾天。”
“行。”三兒說，“朗叔我想問問，大人物怎麼住一號店了？”
正說著的時候，梁姨和錢姨來了。錢姨四十五歲，比胡小月大一歲，長相一般，氣質還行，打扮很是年輕時尚。客氣一番后，周過搬來椅子。大家圍着桌子坐了下來。
童新華接着剛才的話茬問三兒：“好好的問大人物的事幹嘛？”三兒說：“想不通。清水才多大地方？就算清水這幾年搞得不錯吧，一號店條件還可以，那清水在高陽的政治地位也不高。要是大人物到菜籽湖考察，有可能住清水，菜籽湖真沒合適的地方住。”
“這事有點小複雜，”朗公社敲着桌子說，“跟我有點關係，也有其它原因。高陽菜籽湖那幫人，都知道我跟你是一家人，把活動地點安排在清水，那就是關照你唄，關照你就是關照我。起先我也不知道這事，我還把高陽那秘書長罵了一頓。他也沒辦法，高陽市委書記叫他這麼做的，我也不能罵書記呀。還有個原因，清水現在是金字招牌，高陽、菜籽湖，是當官的都舉着它當自己的功勞。說清水好吹牛皮呀，平地起這麼個工業大鎮，要不他們上哪找政績去？沒地方找哇。這些年高陽發展太慢，菜籽湖市政面貌比清水差哪兒去了。其實除了原來的兩任鎮黨委書記，誰都沒幫清水忙。我知道三兒的意思，不想招搖，這事沒辦法。他們叫你回來，跟我說了好幾回，最後還找到家裏去了。我是不高興，我說三兒在床上躺着怎麼回來？他們想樹個典型，順便跟你走近點。現在外面說三兒什麼的都有，真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不說公司了，光上回房地產項目就不得了。三兒，還是隱居吧。”
三兒點點頭。郎公社又說：“叫三兒隱居，處世低調點，還有個意思。早有人叫三兒參加什麼狗屁俱樂部了，老紀老童不知道吧？”大家都很意外。朗公社接著說：“這幾年，國際形勢動蕩得很，國內也有人不安分，有些人連做人的基本操守都不要了，顛狂了。你們也看得出來。三兒還是耀眼了點。”童新華咂咂嘴：“隱居去吧，沒事別回來。”
“這麼看哪，”紀鐵林說，“上回不該集資做房子，太招風。”
周過插話：“那事都傳到省城來了。犯規他們問了好幾次，說三兒要是再集資，一定要跟他說一聲。”童新華接茬說：“跟你發財呀，投一塊錢賺兩塊錢，哪有你這麼大方的？范規算老實的，有些人不行。跟他們扯一塊，扯着扯着就扯漩渦里去了，目標大呀。是應該注意這種事。要許多錢真沒用，你說得對，要許多錢吃呀？三十八，你還早着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老先生說得好哇，平安是福，不為自己，也為子女想想。”三兒點點頭。
客人走後。胡小月坐一邊，捏着三兒臉笑：“做夢都想把徐庄弄漂亮點，弄漂亮了又不能回來。”三兒無趣地笑着：“我這幾個叔沒話說。”胡小月撒嬌道：“我呢？”
“不是那輛三輪車，”三兒說，“哪有我的今天？你是親姐姐。”
胡小月長長地嘁了一聲：“還說暢想未來，不憶苦思甜呢。”三兒說：“暢想未來也不能忘本。”胡小月嘆了口氣：“那時候就喜歡你，那時候你還是孩子呢，眼睛特別地亮。後來眼睛不怎麼亮，臉色也不好，為掙點錢，小命都不要了，太累。現在想想看哪，這有錢了也就這麼回事，錢多了是沒什麼意思。洗澡睡覺去，不說了。”三兒抓住胡小月的手。
第二天上午，胡小月帶三兒來到高健的畫廊。唐唐親自磨了咖啡。
三兒問高健：“怎麼樣哥？”高健搖搖頭：“不能再好了。”唐唐幸福地笑着：“高健就是容易滿足。”三兒也笑：“知足常樂，知足常樂唄。”高健直點頭：“知足常樂。”
“本來想多住幾天，”三兒說，“朗叔找了個地方，下午就走。”
高健不舍地點點頭：“走吧。我要是想你，跟唐唐到北京去看你。家裏的事，有我跟小麗就行。祖墳山你也放心，保證給你看好。把身體養好吧，我們在家裏等着你回來。”三兒咂嘴嘆了口氣：“不說謝謝了。”高鍵仰頭無聲地笑着：“中午我們哥倆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