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章 老夫子

先秦文學課上，顧冬悄悄塞了紙條過來：“說！蘇羽烈和你什麼關係？”

陳靜言看一眼講台，這老夫子是屈原的腦殘粉，正逐字逐句講解《離騷》呢。她在紙條後面寫：“沒有啊，怎麼了？”

“那他老找我打聽你，難道看上你了？”

“什麼時候？”

“前幾天，當時你正趕去市區做家教；昨天你沒去，他又問個不停！”

陳靜言愣住了。只聽見老夫子搖頭晃腦地念道，“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芷;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她也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那麼巧，正要趕時間，就碰見他在校門口，原來是顧冬告密——如果他真是蓄謀送她，又是為什麼呢？

“我吃醋了！”見陳靜言不回，顧冬又遞來一張。

“你想多了。他那樣的人，看上我什麼呢？溫柔可愛？聰明美麗？呵呵，別黑色幽默了！”

“你發誓你不喜歡蘇羽烈？”

還沒來得及回，忽聽到老夫子的教鞭嘩啦一聲抽在講台上，“顧冬，你摸摸索索在幹什麼？站起來！”

“老師，我沒有……”顧冬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訥訥地站了起來。陳靜言趕緊把紙條塞書里藏好，唯恐老父子查看。

“別以為我老眼昏花！你說你沒開小差，那麼你把剛才的句子翻譯一下！”

老夫子發起脾氣來，缺牙的扁嘴像一把花灑，唾沫星子噴得到處都是。大家只得埋着頭，默默承受着他的怒意。

顧冬用腳在課桌底下踢了踢旁邊的陳靜言，可陳靜言也沒聽，怎麼幫她呢？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橫豎是個死嘛。想到這，顧冬倒不怕了，她清一清嗓子，朗聲說，“老師，我覺得屈原是個同性戀！”

眾人哄堂大笑。陳靜言趕緊拉她衣服，示意她閉嘴，可她偏偏着了魔怔似的：

“同性戀並不可笑，也不可悲，它只是一種基因，一個客觀存在。我是支持同性戀平權的。但我實在看不出，屈原的《離騷》有多偉大！不就是一個同性戀被第三者插足，受到冷落之後發牢騷的話嗎？腦子壞特了，翻來覆去講啊講，煩也煩死特了！”

老夫子聽言，昏黃的眼珠像要從老花鏡後面跳出來，兩撇八字白鬍子不停地抖啊抖，“你你你……”

“而且啊，”顧冬這個嘩眾取寵的逗比，見到同學們或驚異或讚許的目光，更加得意非凡：

“用阿拉今朝的話來講，屈原還是個異裝癖，明明是個男人，卻喜歡穿女人的衣服，奇裝異服、鮮花香草都往身上擺。我看他呀，是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症，所以後來才會自殺！有病早點看醫生，為什麼要放棄治療啊！”

“哈哈哈——”同學們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

為了阻止她說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話，老夫子大手一揮，猛然打斷她，“行了行了！顧冬，先秦文學這門課，你別想及格了！以後我的課，你也可以不必來！”

“啊……”老夫子動真格了，顧冬像漏氣的球，一下子慫了。同學們慌忙止住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頭埋得不能再低，生怕戰火燒到自己身上。

“老師，這樣恐怕不妥吧？”正當所有人作壁上觀時，一向溫順可人的陳靜言竟然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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