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蒙。」他一手吊著點滴,一手捉住她,實在沒有多餘的手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只好無奈地輕喚她的名字。見她還是不為所動,他不再強求她看着他,逕自解釋道:「這只是一個小傷,我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不告訴你而已,我並沒有存心想瞞你,或者是騙你的意思。」
「哼!」
察覺她的態度有所軟化,他乘勝追擊,「如果我知道你會這麼介意的話,我一定會在受傷后第一時間打給你的。要不我答應你,要是下次我再受……」
「說什麼啊你。」她不悅地打斷他,不讓他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她本來不是迷信的人,可跟他在一起后,不知為什麼總是很介意他這樣口沒遮攔地說駔咒自己的話。
她垂下眼,盯着他受傷的手,「你趕快回床上休息去,受傷的人不安分休息,你是想做什麼。」她的語氣是帶命令的,用字也稱不上溫柔,可是她眼中的心疼卻讓人一眼看透。
心臟忽然好像被人塞滿了綿花似的,那麼柔、那麼綿,「別生氣了,好不好?就原諒我這次吧。」他低聲地呢喃,一點一點將她拉近,直到他可以單手抱住她。
「你……」她一向都抗拒不了他的擁抱,他這樣做,略微帶了點犯規。
如果輕易地原諒他,那她剛剛的發火就好像是在無理取鬧一樣,只是他抱得這樣緊,彷佛他連半刻也捨不得放開她。
看到他受傷的手,她本就已經氣消了一大半,現在被他這樣抱住,她感覺自己剩下的另一半怒氣也隨之消弭。
禁不住渴望,她在他懷裏轉過身,伸手回抱住他,一張小臉埋進他的胸前,嗅到他身上帶着消毒藥水的氣味,有些擔憂地問:「醫生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傷口要多久才可以拆線?」
知道她是氣消了,陳東源才不會放過任何可以跟她親昵的機會,「他們要我留院一天,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其它後遺症,如果沒事,明天就可以回家。至於線,兩個星期後就可以拆掉了。」他邊說,一邊手還不安分地在她後背輕輕磨蹭。
她滿頭黑線,握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亂來,「你這隻手是不是不要了,還亂來。」
他被喝斥得委屈極了,他只不過是縫了幾針,又不是骨折斷了。
見他真的委屈上了,她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就算你認為你那只是小傷,但對我而言,受傷了就要好好休息。」
「小肥兔,你越來越專制了。」他輕嘆出聲。
「什麼越來越專制,我明明一直都這麼……等等!剛剛我是不是在阿揚他們面前發飆了?」她後知後覺地想起剛剛自己那懍悍的氣勢,完全顛覆了自己一直而來辛辛苦苦營造出來的溫柔形象。
陳東源無聲地點頭,他還看到阿揚他們幾個看到她如此氣勢磅礴,嚇了一大跳。
她被殘酷的現實刺激得雙眼淚光閃閃的,「喔老天,我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都是你啦,如果不是你說那些話來氣我,我怎麼會發飆。」
她這副世界末日似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陳東源暗自欣賞幾秒后,才慢慢地開口安慰她,「你這不是因為太過擔心我才會反應大了點嗎,他們會理解的。而且阿揚他們不會亂講,你溫柔可人的小女人形象還在。」
「真的?」
「他們不會亂說的。」就算會,陳東源有的是方法讓他們閉嘴,「別想太多,嗯?」
「嗯。」
「現在先陪我躺一會吧。」他摟着她往床上走去。
「不、不可以啦,你的手都這樣了……」她臉紅耳赤地不肯乖乖跟他走。
他勾起一抹壞笑,輕捏了她的鼻尖一記,「你在想什麼,我的意思就只是躺着而已,沒想過要做什麼壞事。」
知道自己誤會了,她羞窘得都快要冒煙了。
「還是……你想要?這個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可能要靠你來動了。」他戲謔地低笑出聲,還不忘用言語來逗她,「這個我們做過的,記得嗎?」
「陳東源,你夠了喔!」被逗得快無地自容,艾小蒙不得不低吼出聲。
「好好好,夠夠夠,我乖乖休息去好了。」再逗下去她又會生氣,所以他見好就收,逕自躺回床上,只不過預留了一大片的位置給她。
看着那片空位,以及他帶笑的眼眸,她掙扎了一會,又偷瞄了幾眼緊閉的房門,這才躡手躡腳地爬上床,與他平躺在一起,「我只陪你躺一會,可不能讓巡房的醫生、護士看到我這個樣子。」
「放心,他們才幫我做檢查沒多久,不會這麼快就回來的。」他將傷手輕輕地擱到她的小腹上,就算傷着也要把她摟在身邊,半秒都不肯鬆開。
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很安穩,所以就算躺在充滿消毒藥水味的病房裏,她也不知不覺地沉睡過去,直到護士來給陳東源量體溫,她也沒有醒過來。
艾小蒙是在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的,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在她沉睡期間醫生、護士來過,陳東源的爸媽來過,就連宋左帆也待了一會才離開。
她紅着臉看着醫生為陳東源做最後一次的檢查。
檢查確定陳東源一切正常,於是在醫院裏待了一個晚上,早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的陳東源就不及待地就拎着艾小蒙離開了。
回到家,艾小蒙第一時間就讓他先去房間裏休息,「病人要多休息,傷才會好得快。」
她把醫生的叮囑記得牢牢的,尤其是讓他多休息這一點。
「等一下,我先去洗個澡。」可是身上沾滿了消毒藥水味的陳東源只想儘快洗掉這一身可怕的味道。他筆直地往浴室走去,不顧脫衣服時會拉扯到傷口,一邊走還一邊脫下上衣。
「你手受傷了,怎麼可以洗澡,等一下傷口沾到水該怎麼辦。」她雙手插腰,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門把時擋在浴室門前,不讓他走進去。
「我渾身都是嗆人的味道,都不能好好休息了。」他理直氣壯,而後忽然以一種曖昧的語氣湊近她,問道:「要不你幫我洗吧,如此一來,你就不用怕我不小心把傷口弄濕了。」
沒想到他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雙頰一紅,一張小嘴張張合合的,半晌都說不出半個字來。
「都這麼久了還怕羞。」她這模樣他真的百看不厭,以致總是三不五時地說些渾話來逗她、惹她。
他原本猜她是不會答應幫他洗澡的,儘管這女人早就把他的身體看了個遍,也摸了個遍,更親吻了他的胸前跟腹部無數遍,對他的身體了如指掌,但這樣的熱情,只限兩人在親熱時才會出現。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受傷的緣故,這一次這小女人居然一反常態,答應了他的要求,害他還以為自己撞到了頭,所以出現幻覺了。
「你、你真的要洗?」艾小蒙也是怕陳東源不能好好休息,才會答應他的。不過她加了個但書,「你的傷口還沒有癒合,還是不要直接用水洗,這樣吧,我用濕毛巾給你擦擦身。」
而且擦身的話,她就不用面對全裸的他了。
她的如意算盤他怎會不知道,不過想着現在的自己戰鬥力有限,所以他也不想把她逗得太過,讓兩人都難受了。
可是當心愛的女人幫自己擦身體,一個正常的男人能忍得住就有鬼了。
他們兩個走進浴室后,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就只有他們兩個知道而已,然而可以明顯地察覺,當他們走出浴室時,陳東源一臉春風,有被滿足過後的慵懶,而艾小蒙則小臉泛紅,一張小嘴跟雙手則酸軟得不行。
安頓好陳東源后,艾小蒙馬上又來到廚房。
租了這個地方好幾年了,但她進來廚房的目的從來都只有到冰箱拿冷飲跟雪糕而已,那個被擦洗得乾乾淨淨的瓦斯爐,使用者就只有陳東源一個,想想都覺得有點慚愧。
幸好她還知道陳東源將米跟鍋子放在哪裏。拿出自己所需的鍋子,她先是掏米、洗米、加水,就把裝着小米的鍋放到爐上開火煮,「嗯,看起來也不算難啊。」對於熬小米粥這樣簡單的事,她自信極了。
然而,當她拿出手機,開始搜查着清淡又不失美味的小菜時,爐上的小米粥卻突然沸騰起來,白色的泡沫爭先恐後溢出鍋子。她嚇了一跳,急急地伸手熄了火,掀鍋蓋,可沒想到那蒸氣會這麼燙人,一時不察,她的手便被蒸氣燙到了,白皙的肌膚紅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