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餘子揚好慶幸下山時把吃剩下的肉帶了下來，肥嫩的小野豬，他熬了小半碗豬油出來，又炒了碗蜜汁瘦肉出來。
這幾天，他一直是吃帶着甜味的肉，早吃得膩歪了，夾了一兩塊，就不動筷了，只看着妞妞吃。
妞妞吃相很好，跟小松鼠似的，就是手還腫着，筷子拿得不穩，又不讓餘子揚喂，每夾一塊肉都要費好大功夫，吃得就慢了些。
吃過飯後，妞妞還想把碗拿去洗，被餘子揚阻止了。
“放着，你手不可以再沾到水。”
妞妞遲疑了下，又聽餘子揚說：“你跟我去鎮上好不好。”大伯一家搬回來，他可不放心讓妞妞一人在家。
妞妞眼睛亮了亮，隨後又暗淡下去，垂下頭，糯糯說：“我不要去。”她又幫不上忙。
“可是二哥拿不了那麼多東西，你幫二哥拿好不好。”餘子揚一指地上那堆黃橙橙的葫蘆瓶，可憐兮兮的說。
妞妞數了數地上的葫蘆。哇！好多阿，二哥一定是真的拿不了。
“嗯。”妞妞高興得不得了，眉開眼笑的去拿她的小竹簍。
她不是想去玩，二哥拿不了，她有幫忙的。
餘子揚笑笑，把葫蘆一個一個放到竹簍里，他的竹簍大，能放下四個。然後真的往妞妞的竹簍里放了一個，剩下倆個抱在懷裏。
妞妞還不高興，“二哥，再給我一個。”
“你肩膀小，一會被勒出血痕來，可疼可疼了。”餘子揚嚇唬道。
妞妞堅持道：“我抱着，不重。”
餘子揚想了想，就給她了。畢竟一個葫蘆一斤多，是真的不重。
臨出門，餘子揚把壁爐里的銀子全部挖了出來。這一回他是一定要把余樹帶回來的。
初春的太陽並不暖和，天氣還是冷的，妞妞卻很高興，一路上歡快的很，她是真的不喜歡一個人待在家裏。
餘子揚見她高興，也不管她。
一到鎮上，餘子揚就直接到他第一次詢問的那家林記餅店。上回那個老婦人已經有心買了，價格講一講，想必還是有機會的，畢竟古代的糖類不多，也不大甜。
站在林記門口，妞妞有些卻氣，不肯跟他進去。
餘子揚見附近人聲鼎沸，應該不會有人販子之類的，便囑咐她道：“你站在着，哪兒也不許去，有人跟你說話不要應，如果有人碰你拉你扯你，就立刻大叫，聽到沒有。”
“嗯”妞妞認真的應了。見餘子揚要進去了，她看了看四周，又有些怕了，趕緊跑上去，牽着餘子揚的手。
餘子揚笑了笑，牽緊她的手，跨了進去。
林記里，一個胖婦人見有人進來了，就換上笑臉迎上來，“小哥，要點啥？”
“咦…前些天是個老婆婆的。”餘子揚疑問道。
“那是我婆婆，就在後院裏，小哥，要點什麼？”胖婦人簡單的解答一句，又問，臉上笑臉不變。
餘子揚問出來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失禮了，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咳嗽一聲給自己壯膽。他道：“嬸子，我這有一些楓糖漿，您試試看。”
餘子揚說著，把手裏的葫蘆往前遞了遞。
胖婦人接過手也不試，呵呵笑道：“你就是我婆婆說的那個不像話的小子吧，我婆婆念叨了你一整天呢。”
餘子揚聽到這，以為沒戲了，伸出手拿回葫蘆，道了聲：“打擾了。”牽緊妞妞的手就走。
“誒誒…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急呢，還是三百五十文吧，我買一葫蘆。”胖婦人扯住餘子揚的衣裳。
“不好意思，嬸子，一葫蘆賣六百文。”餘子揚歉意道。
“誒，我就說如果真有那麼甜，價格也不便宜，我婆婆還說就是三百多文。”
“六百文也挺合適的，我嘗嘗。”
“嗯…還真是甜。”
胖婦人嘗了一口，頓時就滿意了，給錢給得爽快得很。
餘子揚趁機問：“嬸子，下次用得好了，還要嗎？”
那嬸子奇道：“聽南邊有些老道能驅使蜜蜂，還能養着產蜜，卻不叮人，莫非小哥家裏也有這樣的奇人。”
餘子揚不說話了。他總也不能實話實說，畢竟楓樹天生天養，誰都可以去採的，說破了，他家還拿什麼掙錢！
妞妞本想說是大樹的血，見二哥不說話，她也不敢說話。
餘子揚不說，胖婦人也不在意，她擺擺手說，“我且用着，下回好了，便會再賣。”
餘子揚知自己又問了廢話，當下就有些臉紅，他對胖婦人一頜首，便牽着妞妞走了。
一出了林記，妞妞就興奮道：“二哥，是六百文，是六百文。”
小姑娘小臉紅撲撲的，興奮過頭。聲音有些大，惹得周圍一些路人都看了過來。
“妞妞，小聲些。”餘子揚皺了皺眉，喝止道，順利賣出一葫蘆，他也很高興，但財不漏白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許是開了個好頭，接下來的蜂糖賣得出奇的順利，鎮上不過五六家糕點鋪，竟也又賣出兩葫蘆楓糖。
未時，餘子揚帶着妞妞去吃一文錢一碗的陽春麵，清湯寡水的陽春麵，她連麵湯都喝的乾乾淨淨的，看得餘子揚心酸得不行。小姑娘卻高興着呢，跟着餘子揚一整天，小臉都紅僕僕的，笑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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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子已經繞遍了，不會再有人跟他買糖了，而他們手裏現在只有不到三兩銀子。短期之內，這個鎮子的用糖量算是飽和了。
餘子揚想，他是必須要去縣裏試試了，但是妞妞……他怕妞妞走不了那麼遠的路。去縣裏，至少三四個時辰的路呢，就算是破廟，也要走一個半時辰。
很快，他又搖了搖頭，走不了也是要走的，他現在也不能把妞妞帶回村裡，而且就沖妞妞這一手的青紫，他也是不敢的。
餘子揚又花四個銅板買了八個窩頭，當他們明天一天的乾糧，然後帶着妞妞往縣裏走去。
半道上，妞妞已經很疲憊了，步伐越來越慢，走姿也有些怪異，眼睛也快睜不開了。但餘子揚要背着她走時，妞妞又倔強的要自己走。一路走來，妞妞連喊一聲累都沒有。
到破廟時，天已經黑透了，破廟裏很多人，都是天回暖后出來討生活的行腳商，有些率性的躺在地上打着呼嚕睡覺，有些略顯緊張的看着自己的貨物。
餘子揚隨便找了個空位帶着妞妞坐下去，正想拿窩頭出來吃時，才發現妞妞已經靠着他的肩膀睡著了。
餘子揚沒有吵醒她，輕輕的脫下她的鞋子，果然看到上面長了好幾顆水泡，還破了一顆。
他苦笑一聲，在竹簍邊上扯下一絲竹刺，替她把水泡刺破，裏面的水一點一點擠出來。然後替她按了好一會小腿，要不然明天小姑娘可能就真的走不動路了。
餘子揚按着按着，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他依然不敢睡沉。
大約三更天時，破廟裏又來了一個癩子，他本是想找個地方睡一覺，躺下去后又覺得口渴。便起來找找哪個行腳商有帶水壺，水罐之類。
無意間看到餘子揚竹簍里的葫蘆，就覺得一定是裝的酒阿，水阿的東西，想也不想就去扯那葫蘆。
一扯之下還沒扯開，葫蘆口繫着一條細線，正綁在眼前這小孩的腰間，他用力再扯了一下，線啪的一聲就斷了，同時，響起一聲極冷靜的聲音。
“你幹什麼。”餘子揚問，順便從懷裏掏出裹了一層布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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