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天的風是淺藍色的,清涼的早晨,總會讓人有賴床的懶意,偌大的窗戶,藍色的天空,就連飄進屋內的風都格外涼爽。
金子韌難的休息日,躺在床上感受着風吹進來,靜靜的閉着眼,感受着晨風飄散進屋的清涼。此時的他,經過了一夜的好眠,精神煥發,神情怡然。
醫生的工作總是繁忙又急促的節奏,上班時總是神經緊繃,生怕出一點差錯。很多時候不是被工作佔去了時間,就是被瑣事煩擾,很難有屬於自己的安靜空間。
所以,這一刻,他格外的珍惜和享受。
正在他神情怡然的時候,一塊布料冷不防的烀到了他的臉上。出於慣性,他猛然如彈簧般的從床上彈起,一把抓過緊貼在自己臉上的東西。
……一件衣服。
一件女人的衣服。
金子韌登時面色一黑,順手就抖摟了兩下,不算時髦,很樸素的那種。
他腦海中第一印象就飄忽出了丁心嬌的影子,心嬌的?難道心嬌回來了?
剛分手,她就想複合?
算了,這種把戲碼她一年上演三回,每回都如歌如泣的真情上演,可真是難為她了。想到這裏,他坐在床上左右搖頭,對着房間環視了一周,未發現異常。
金子韌歪頭偏側耳傾聽屋外,也沒聲音,對了,這次分手的時候,貌似丁心嬌還把家裏的鑰匙也丟給自己了。
他眨了眨眼,也沒敲門聲。
算了,看來她這回又要跟自己彆扭上一陣子了。
金子韌想到這又躺下了,剛躺下腿還沒伸平,就聽到陽台外面的防盜窗‘砰’的響了一聲。
他立馬又坐起來正眼一瞧,是一個熊乖乖可愛的粉紅被子,正掛在自家防盜窗戶的小門窗上,伴着晨風的吹動,還在隨着小門窗來回搖晃……
他穿好拖鞋,就知道是樓上的東西又掉了。走到窗前,伸長了脖子往樓上瞻望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喊一聲。
‘啪——’一個半濕半乾的東西,又落在了他的臉上。
金子韌嫌棄的一把就抹了下來,今天什麼日子?不就是風大了點嗎?樓上這是怎麼了?
衣服、被子的往下扔,日子不過了?
他趕緊將腦袋縮了進來,伸手一掀,一件女士的內衣。本來想扯着嗓子罵娘的,話到了嘴邊,可又蹙眉的慶幸,是件內衣,不至於那麼晦氣!
這時,家裏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金子韌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樓上的人來拿東西的,他疾步走過去開門,許是出於醫生職業的慣性,走路總是比正常人的腳步快一些。
當他打開門,卻看到一個身穿着粉色小睡兔的女孩,頗為尷尬的站在門外。
女孩面色拘謹,雙手緊張的交疊在一起,先是對他深深的一鞠躬:“對不起,打擾您了,我的被子和衣服被風吹了……”
“你被子這麼重也是被風吹的?”金子韌本來躺在床上發獃發的好好的,一大早打開窗戶透透氣,沒想到卻遇到了這麼檔子的事,他說話的語氣也生硬了起來。
兩件衣服前後不分節奏的往下掉,貌似還專門特會找地方,不偏不向的往他臉上烀!
這會兒逮到始作俑者了,還不可勁兒的撒氣。
“衣服掉的時候,我想拽來着,卻不小心把被子給順下來了,所以……所以……”
“進來拿吧!”
女孩不好意思的對着他點了點頭,掐媚的一笑。進門才發現,他家地毯上只有男士鞋子。
“打擾您了,我拿完就走!”
金子韌撇嘴:“知道打擾就快點,也沒想留你吃早飯!”
女孩聞言似乎有些茫然,偏過頭對着他,半響沒有舉動。
金子韌瞅了她一眼,見她不動的反應。
“傻站着幹嘛?還不趕快去拿?”
女孩被他的平地一聲雷喝,嚇得哆嗦了一下。
聲音極小的“呃。。。”了一聲。
金子韌: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
樓上樓下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所以,女孩很準確的就鑽進了卧室,到陽台把自己的被子取了下來,卻又不小心碰掉了他曬在陽台上的鞋子。
“啊——”她失口的叫了一聲。
金子韌還以為她看到了什麼,隨手就把自己手中的東西往沙發上一丟,快步進了卧室。
“你看到什麼了?”
只見這女孩眼神快速的流轉了一翻“沒~”她沒有底氣說出了這一個字。
金子韌正眼就看到自己晾在陽台上的鞋子剩了一隻。
“你把我鞋子弄掉了是不是?”
夢馨抱着被子,低頭不語。
金子韌面色一僵“你還敢撒謊?看着你挺笨的,還不誠實?你拿被子不知道看着點”
“對不起。”
這三個字是她多年來形成的習慣,在黑暗中生活的她,從來都不敢正視自己的錯誤和過失,因為她知道一旦承認,她就會付出超額的代價。
所以,對她來講,[撒謊]就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
金子韌見這麼一個表裏不一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本來不順心加上現在的不順眼,直接就等於怒氣了,對她說話也更硬了:“還不趕快下樓,給我撿回來。”
“對不起”
“杵在這兒道歉有什麼用?快去給我撿。”他說著就把自己的另一隻鞋子收了進來,‘啪——’的一聲,狠狠的摔在了夢馨的腳下。
夢馨嚇得渾身一顫“我~~我想先把被子抱回去。”
雖然她知道看他的架勢,有點不可能,不過,只要有一點點的希望,她就想爭取。
“你抱什麼抱?先去給我撿鞋子。”金子韌說著伸手就從她手裏搶過被子。
女孩終究還是女孩,連搶過自己被子的力氣都沒有。
她心肝不情願的瞪了金子韌一眼,慢吞吞的走出了他家大門。
金子韌看到她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就火冒金星“看什麼看?快去。撿不回來,你的被子就別要了。”
夢馨黑溜溜的眼睛對着他轉了轉,無奈的下樓了。
金子韌看到她這個心肝不情願的表情,氣的把她的被子往床上一扔。
哪家的孩子教育這麼差,長這麼大了,還睜個眼的說謊,不好好教訓教訓她就不長記性。
下樓的時候,夢馨撇了這家房子的主人一眼:什麼燥脾氣?居然還這麼龜毛。更年期提前了吧!先讓我把被子抱回去怎麼了?又不是不給你撿。她在樓下轉了好一圈,也沒找到他另外一隻鞋子。
夢馨蹙鼻子聞着早上垃圾車的味道,呼呼的吹了兩口氣。記得就是掉在這兒附近了,怎麼就不見了呢?
她在附近來迴轉悠着,垃圾車的喇叭對着她按了兩下,裏面的人從車窗里伸出頭“喂,你靠邊兒站。”
夢馨抬眼看了看垃圾車,靠在樓邊兒的一旁,垃圾車剛開了幾步。她就看到那隻鞋在上面晃悠,她趕緊追過去,一邊追一邊揮手。
“等一下……”
垃圾車停了下來,裏面的人打開車門“怎麼了?”
夢馨見人下來,她先是深深一鞠躬:“對不起啊,我要上面那隻鞋子,下樓就是找這隻鞋子。”
那人對着垃圾車瞅了一眼,上面堆滿了垃圾,各種各樣的穢物嘈雜,散發著不一樣的味道。
不屑的問道:“哪只啊?”
夢馨伸手對着垃圾車最上面的那隻“就是這隻!”
“你等着”那人過去拿了一個長長的大鉗子來,一下子就把那隻鞋子夾了下來“掉在垃圾箱邊上了,我以為沒人要了。”
夢馨尷尬的咧嘴一笑。
那人見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不免調侃了一句,他對着滿車的垃圾來了一句:“還想要啥?我給你拿。”
夢馨看了看垃圾車,急忙揮手“不要了,謝謝,你都拿走!”
那人哈哈的笑了:“真不要了?不要?我可走了。”
夢馨勉強的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垃圾車一溜煙出了小區的大門。
……
夢馨看着甩在自己面前的鞋子上面還粘着衛生紙,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種反胃的感覺。
她輕輕的彎下身,單手拽着那隻鞋子,在地上用力的敲打了幾下。側眼瞄着粘在上面的髒東西都沒了,才歪着頭緩緩的喘了口氣,另一隻手捂着鼻子,拎了上去。
上去之後,她發現四樓的大門已經關了,她敲了敲門。貓眼中很快就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黑影,隨即,那扇門就為她打開了。
夢馨偏過頭,單手拎着那隻鞋子送到金子韌面前“給!”
“不就是讓你撿只鞋子嘛,你至於去了一個世紀這麼長?進來吧!”金子韌說著就把那隻鞋整個手的給接了過來。
夢馨看着他接過鞋子,有些心虛的轉了轉眼睛就是不敢與他對視。
“去拿你被子!”
夢馨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能到你家衛生間洗洗手嗎?”
“我鞋昨天剛刷,你有什麼好嫌棄的?”
夢馨低頭不語,又不敢說出實情。
金子韌見狀,擺了擺手,示意讓她去。
夢馨趕快跑去了衛生間,看到他家居然有醫用消毒液,她順手拿過來就用了。
等她洗好之後,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長長的吁了口氣。
回過頭來,就看到金子韌雙手抱胸,一副傲立於人前的姿勢對着她“不就是讓你給我撿只鞋嗎?你至於用我家的醫用消毒液?你等着上手術是不是?”
夢馨眼睛翻了翻,她哪敢把撿鞋子的[真相]告訴他,只是掐媚的對着他笑了。
“對不起,我有點小潔癖。”
金子韌撇了一眼卧室。
這會兒,夢馨領會意圖的能力極強,她趕緊去了卧室把自己的被子抱出來,迫不及待的想離開“我還有衣服呢?”
“沙發上,自己去拿。”
夢馨小心翼翼的抱着被子,把躺在沙發上自己的東西,收了起來。
哪知道,她剛走了兩步,就看到金子韌堵在門口,用手抿了一下鼻子,就是他剛剛拎鞋子的那隻手。
夢馨的眼一下子就圓了。
許是,醫生的鼻子特別的靈敏,只見他眉頭忽然一蹙“什麼味兒?”他對着自己的手又聞了幾下。
夢馨頓時心裏發毛。
金子韌彎下身,將放在門處的那隻鞋子又拎了起來,蹙眉聞了聞“你這是從哪兒給我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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