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和惡魔同居02
白幽紫到達景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別墅內已經一片漆黑,開了門,躡手躡腳走進去,右腳剛踏上一步台階,客廳內突然燈火通明……
她有一種在外野到半夜回到家被逮的感覺。等眼睛適應光線,果然有人。
“小白,你今天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啊,我剛把你景叔叔要的宵夜做好!你要不要吃一點?”莫平美剛從廚房出來,端着夜宵,陰陽怪氣的招呼傳進她耳朵,讓她倒足了胃口。
“莫阿姨好!今天回來晚了,抱歉~”景家是傳統的家庭,家規上明確寫着“晚上無故不得晚歸”這種條例。不過景崇言管得不寬,對於白幽紫晚歸從沒有什麼太大的表示。
上次她大半夜跑出去,景崇言也沒有追究呢。莫平美不了解,可景崇言是知道的,她不是以前那個“未成年”莫平美想找事兒找錯地方了。
“既然你要上去,就幫我把這個宵夜帶給你景叔叔吧,我去也不太方便,今天……”她擠眉弄眼,“來客人了,還沒走呢。”
“客人?”她皺着眉,再看看時間,都十一點多了,哪個客人現在還……剛剛這樣想白幽紫突然一個激靈,立馬反應了過來。
是周燏。而手中這碗小米粥,想必不是給景崇言準備的,他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白幽紫狐疑地端過小米粥,滿心疑惑。
抬頭看着樓上……
“周小姐不是很舒服,小景正貼心照料着呢。”
“哦,是嗎。”總覺得莫平美今天說話怪怪的,她也沒想太多,端着夜宵走到景崇言卧室門口,站正身姿,理了理衣服,有禮貌地敲門。
有外人在,可不能給她言叔叔丟臉。
得到應允開門進屋,周燏正靠在床頭,對着她笑了笑,問了一聲好。白皙的臉龐有點憔悴,但整個人還是嬌艷美麗的,頗有種病美人的感覺。
“言叔叔……”還沒等到她說什麼。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景崇言頭也沒抬,問了聲,“幾點了,才回來?”
莫平美讓她端宵夜上來,也是希望讓景崇言順道“收拾”她一下。白幽紫簡單敷衍了一遍,端着宵夜走到景崇言面前遞給他,“言叔叔,是給周姐姐準備的嗎?”
“嗯。你給她吧。”
“你拿着啊……”她看了看周燏,對她可愛地笑笑,再轉頭彎腰,湊到景崇言跟前,“周姐姐不是不舒服嗎?你藉此機會表現表現,喂人家啊,你連這都不知……”話還沒說完,景崇言一個抬眸,甩來一記眼神殺。
白幽紫嘆口氣,罷了罷了。景崇言和周燏兩個人結婚後都沒什麼激情,現在讓她來教景崇言這個?他這麼死板老套的人,估計連接吻都不會吧。
在他的世界裏就不可能存在談戀愛或者激情之類的詞語。
放棄掙扎,白幽紫端着小米粥走到床邊。你看看,這周燏都不舒服呢,那個男人……竟然還巍然不動地坐在沙發上看書。她真替周燏感到悲傷,和這種男人在一起肯定沒什麼情趣,還好赤西解救了她,不然她的下場就和這位周小姐一樣。
“周姐姐,你別介意,我叔這人從來不解風情。”在床邊坐下,她小聲和周燏說了這話。周燏只是垂頭嬌羞一笑,美得白幽紫不知所措。
“那、那個……要不我來喂你?”如此絕色佳人,虛弱地躺在床上,還真有男人沒有其他想法嗎?撇頭,悄悄盯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景崇言……連她都有些動心,他還是不是男人?
“沒關係。我自己來。”周燏接過小米粥,安靜地吃了起來。白幽紫坐在床邊偏着頭,靜靜地看着她吃飯。
這人長美了,再加上大家閨秀的樣子,和書香門第的氣質,連吃個飯都這麼好看,讓人挪不開視線。
“待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如此優雅的美人兒,如此迷人的風采。景崇言這話一出大煞風景。別說周美人兒了,連白幽紫都覺得這人太過分!
“言叔叔,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周姐姐身體又不舒服,你怎麼能讓人回去啊!”確實不合情理,更何況周燏現在還頂着景崇言未婚妻的頭銜。
“也是。”他從沙發上起身,放下手中的書,看着白幽紫,命令道,“那你……總可以回去睡覺了吧?”
“我……”她看了看周燏,又看了看景崇言。也是,人家小兩口在房間裏恩愛甜蜜,她這個幾百挖的電燈泡杵這兒幹嘛?
於是禮貌道別之後,乖乖地從房裏退了出去,然後帶上房門。不知是不是景崇言開竅了,準備今天晚上就把周燏給拿下嗎?
不過話說回來,白幽紫還真的挺好奇……景崇言接過吻嗎?還是不是處?但剛這麼想她就被嚇到了,他那一本正經高風亮節的樣子,實在很難想像他也會做他們這些“凡人”會做的事。
從景崇言卧室退出后,迅速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今天發生的事一一從她腦海掠過,沈靜瑜,路安,藍層,林恩卉……隨便一件都能讓她想破頭,都能讓她久久難安。
一直糾結到半夜兩三點,拖着沉重的身體暈乎乎的頭下了床,下了樓,來到廚房倒了一杯涼水。
喝完後路過漆黑的客廳時,着實把她給下了一跳。沙發上似乎躺着一個人。再走近一看……竟然是景崇言。
白幽紫目瞪口呆,抬頭看了看三樓,再垂頭看看躺在沙發上披着一件外套入眠的景崇言。
我去,不用這麼作吧?
美人在房不回去,一個人跑到這沙發上睡覺?
“你幹嘛?”一聲冷冷的呵斥嚇得白幽紫連退幾步,景崇言的睡眠向來很淺,估計她剛剛進廚房的時候他就醒了。
“我說言叔叔……你就是不願意和她同床共枕在卧室里打個地鋪也比睡這兒好吧?”
“不方便。”他回。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再過兩年她就是你老婆。”歷史就是這樣,肯定變不了,“你提前享受一下老公的待遇怎麼了?這是二十一世紀,不一定非要等到結婚那天才能同房的。”
景崇言慢慢從沙發上起身,盯他一眼,黝黑髮亮的眸,像行走在夜裏的野獸,“你很閑嗎?”
每當景崇言問這話時,接下來就該是——去給我抄佛經。
連懲罰人的方式都如此古老。
白幽紫連忙搖頭,擺手,“不不不,我不閑我不閑……我忙着睡覺呢。”大半夜抄佛經,你丫有病吧?你丫有病,我還沒病呢。
“那就趕緊上去。”景崇言擺擺手,讓她走。說完后又披着那薄薄的外套睡回沙發上。
白幽紫不敢耽擱,連忙轉身上樓,可剛跑沒幾步,心裏還是覺得不對。乾脆轉身折回,立在景崇言身前,沉默着看他。
“你是不想睡覺了嗎?”他那公式化的責備即將襲來。再次從沙發上起身,懲罰剛要說出就迎來一句——
“言叔叔,你去我那兒吧。”
“……”猛然愣住。所有的話都梗咽在喉。
“這裏怎麼睡。”她心疼,“我上面可舒服可暖和了。”
他坐在沙發上,漆黑的環境只能隱隱看見他身體的輪廓線條。看不到他的表情白幽紫的膽子也還大一些,乾脆上前拉起他的手,轉身往樓上領。
說來也奇怪,她身後這人……竟然變得很乖。默不作聲地,悄悄跟在她的身後。一路走到三樓,走進卧室。
白幽紫把他放在一邊,然後默默地打地鋪。如果她還小,真不介意和景崇言同床共枕,畢竟對於她來說景崇言像父親多過兄長。只不過,她不僅僅是十八歲的白幽紫,還是二十六歲的白幽紫。
地鋪打在同樣的位置,那一次赤西跑到她這來過夜的那個位置。就在她的床邊。地鋪打得很厚,很暖,她扔給他一個枕頭,一床被子。
“讓你睡床,你肯定不幹。所以委屈您老,但也比外面舒服。”白幽紫坐在床上,看着正抱着枕頭站在一邊的景崇言。
此時他的樣子……乖巧的讓她想起了赤西。
夜已深,她雖有些犯困,躺在床上卻仍然睡不着。但害怕吵到床下的景崇言,她翻身都非常的小心翼翼,從把景崇言領進屋后,他就沒有說一句話。
白幽紫皺眉,悄悄地爬到床邊看着床下的景崇言。
怎麼最近……覺得所有人都怪怪的,連景崇言都很奇怪。
他閉着眸,似乎已經睡著了。只是他仍然抱着枕頭,身體彎曲蜷縮着,她從來沒見過景崇言有這樣的姿勢。
“這樣能舒服嗎?”白幽紫一臉擔憂。景崇言沒有用枕頭,她怕他早上起來脖子不舒服,於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被景崇言緊緊抱在懷裏的枕頭。
但……她越是扯,越是用力,景崇言就抱得越緊。甚至連頭都埋進了枕頭之中。輕輕扒開他的手,再做最後一次努力,好不容易看着枕頭正慢慢從他懷裏脫落而出,結果……猛然一隻大手伸來,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以為吵醒景崇言了。去看時,他卻仍然緊閉着眸。
沒醒?
他手上力道很大。拽得她生疼。然而,就在此時她聽見一句話,一句來自景崇言的囈語。
“小白……別走……”
白幽紫一頓。
什麼情況?這是夢到她了?
“別離開我……”第二句。說這話時,景崇言的眉頭已經皺緊了。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看起來他非常不安。
聽人說過,人在做夢說夢話時,你和他對話他是會聽到的,他甚至還會和你對話。
“我不走。不走。”白幽紫說,“不會離開你的。”她安撫着他,隨着她的安撫,緊緊拽住她手的景崇言終於慢慢放鬆了。
眉頭鬆開了,手也鬆開了。他又恢復平靜,再繼續緊緊抱着枕頭,安然入睡。
可白幽紫的心,卻不能安定了。這次換她緊緊皺眉,一臉疑惑地盯着景崇言。
他這……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
人在夢中的情緒是脆弱的。你或許曾感受過,夢裏自己的情緒無法控制,你會因為一點小小的委屈而嚎啕大哭,哭濕了枕頭;你會在夢裏因為小小的憤怒而產生殺人的念頭。
人在做夢的時候是毫無防備的。
她也會做夢。她會夢到赤西,夢到他曾經給她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這一世的赤西和上一世比起來要幸福很多。在上一世,她掏心掏肺地愛着景崇言,為他流幹了淚。
“你以為我愛你嗎?!你知道我多憎恨自己嗎?!”那時,她和赤西莫名其妙上了床,她懷了孕,墮掉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那時,景崇言和周燏訂婚,她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越走越遠。她着急慌亂,卻又無計可施。整日看着陪在自己身邊的赤西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就讓她感到噁心。
“從現在開始,你別跟着我,可以嗎?!”那時,赤西也住在外,買了一套房子,妄想着和她同居。妄想着要照顧她。
她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第一次對赤西動手只是因為景崇言訂婚了,她心情不好。還記得當天下着傾盆的大雨,她剛剛打掉孩子不到一個星期。她氣得肚子疼,氣得頭暈眼花。拿着包想要衝出去,想要用冰冷的水澆滅自己。
赤西緊緊抱着她,什麼話也不說。
他不會讓她出去淋雨,不會。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掙扎,像一個瘋子,從他懷裏掙脫而出,不由分說就是一記耳光,打了還不解氣,話有多傷人,她就怎麼說。
“我看着你都噁心!噁心!”她步步逼退他,“我怎麼就和你上床了?!我以為是我言叔叔的!你以為我愛你嗎?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愛你嗎!”一邊罵,一邊控制不住的悲憤,伸出手一巴掌一巴掌扇在他漂亮的臉蛋上,一直把他打到角落。他垂着頭,一句話不說。
“我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你怎麼不說話?!你倒是說話啊!你說啊!”她哭她鬧,赤西卻是一臉平靜地站在角落。
彷佛當時的傷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她永遠記得,赤西緩緩抬起了頭,臉頰上是駭人的五指紅印,他似乎感覺不到疼,他似乎已經不會流淚。
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白醬,你只知道你為他流過多少淚,受過多少傷,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曾為你……”
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曾為你哭到喘不過氣,差一點就死掉了。
後面的話白幽紫當時並沒有聽到,只是這些年來她總做這個夢,在夢中看見那個蹲在角落裏,為她哭得喘不過氣的赤西。
她發誓,今生,再也不讓赤西為她這樣哭泣。
……
在路安威脅她以後,她其實沒有認真看待這個問題,更沒有認真思考過要如何離開景家。她的問題,她的安危已經沒有排在第一位。最近幾日她來來回回往醫院跑,照顧沈靜瑜。
這一生,到目前為止她有三個朋友。凄慘的柳千葉不知身在何處,是死是活,過着怎樣的生活;越來越遠的劉子欣倒是過得風生水起,只不過她對她的態度已經變了,她們的感情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陌生;而如今,還算有個沈靜瑜,讓她照顧,她想照顧。只有如此,她才不會覺得自己那麼沒用。
四日之後沈靜瑜痊癒出院,又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樣子。白幽紫喜歡她這點,就像所有事真的沒那麼重要。
雨過之後,她仍然沒心沒肺地笑。傷疤好了之後徹底忘卻了傷痛。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
在這個世界上你跟誰過不去都行,就是別跟自己過不去。
劉子欣是最懂這個道理的人,所以她看起來自私自利,沒心沒肺到狼心狗肺。生活就是一齣戲,無奈她還是最好的演員。
許錦程曾經愛過她,恨過她,現在依然對她愛不釋手。這一切對於他來說似夢似幻,美夢現實交接的太快,但對於劉子欣來說,過去種種都只是一粒小小鵝卵石,投身在她心中的湖泊里,“咚”的一聲之後再無音訊。
她進入了自己的生活,開始斷斷續續的上暗色的培訓。
劉子欣能吃苦,也懂堅持。二十一歲開始演藝之路,這其中的艱辛自然不用多說,但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每每從舞蹈間走出來,全身骨頭都被累散了架,她就靠在牆壁上大口喘氣,並且控制自己不能過分飲水,造成身體的負荷。而在演藝方面,她表現得更加遊刃有餘,她本來就是千面女王,在這種正中下懷的培訓上當然變得像開了掛一樣的迅猛驚人。有的時候她正聚精會神的聽着培訓,盛清風偶然路過,居然也會小小的聽上一會,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她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了顧忌,晚飯上乾脆拿胳膊肘撞了撞盛清風,一雙大眼睛眨啊眨好像天上剛剛升起的星星,好奇問:“看什麼?”
盛清風低頭笑了笑,溫柔的燭光在他的臉上落下俊逸得讓人窒息的陰影,喝下一口葡萄酒,終於準備開口。
“噓——”
纖長瑩潤的手指輕輕按在性感的薄唇上,劉子欣紅唇微動:“你別說,你讓我猜,猜對了,你就給我個廣告怎麼樣?”
盛清風閉上嘴巴,專註的看着劉子欣,卻聽到她低頭輕輕的說:“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你自己的影子,不是嗎?”
手指感覺到對方氣息瞬間變冷,但是下一秒又重新溫暖起來,盛清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副無比輕鬆的模樣,他和剛才一樣繼續切着盤子裏的牛排,但是動作和之前相比卻更加自然輕鬆。
第二天,劉子欣收到了一個拍攝廣告的通知。
她換上米白色的風衣,剛好中和了自己長相上的柔弱,顯得愈發的亭亭玉立。她沒架子,卻有氣勢,跟着助理出現在劇組面前的時候,嘴角輕輕一彎,露出一個剛剛好的微笑,明艷的臉上似乎有繁花盛開,整個劇組看得不禁有些略微的失神。
這是一支關於雨傘的廣告,不大不小。原本對於盛清風直接指派廣告給一個新人,劇組導演心裏總有一些不甘心的味道,所以面對劉子欣的到來,他的反應顯得不冷不熱,沒有對劉子欣刁難,卻也沒給她什麼優待。
早就想過這個場景,劉子欣倒是沒有一點吃驚,她只是專心地看劇本,拍廣告,讓原本計劃拍攝時間一個星期的廣告因為她“過分精湛”的演技,直接減少了一半的時間。這種堪比一線明星的演技和敬業精神,自然早早打動了整個劇組,更是贏得了導演的心。
一片煙雨朦朧中,青色羅衫女子撐着傘走上橋頭,微風吹動她的頭髮,橋上美景讓她忍不住停下腳步駐足觀望,她眼波微動,其間似乎是氤氳着整個西湖的水光,唇角含笑,像是為了眼前的美景,又像是為遠方的歸人。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清風吹亮裝飾了你的眼眸,
你點亮了別人的夢。
清風傘業的這支廣告一推出去,立刻引起了一陣轟動,不僅僅是雨傘遮陽傘油紙傘大賣,連帶着那個橋上回眸一笑的劉子欣跟着一起走進了人們的視野中。
一輛黑藍色的頂級跑車靜靜停在公交站台旁,車窗緩緩打開,白幽紫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站台上的清風傘廣告。
上面有劉子欣。
她知道她快開始出名,要慢慢大紅大紫起來了。
前幾天在學校里看見她,想打招呼,想說話卻都被她冷漠地回絕了。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又或者是劉子欣太忙了,忙得來忘記了她。
也是,經歷了那麼多事的劉子欣,想必……早已冷漠。對人都不會傾注太多的情感。更何況她現在也不欠她什麼。她們之間唯一的聯繫就是那個秘密,那個果園福利院。
或許,是劉子欣不想再去面對以前,她的出現只會給劉子欣帶來困擾吧?
掏出手機,幾番猶豫下撥打了劉子欣的電話。迎接她的還是同樣的答案……您撥的用戶無意應答,請稍後再撥。
無數個無意,那就是有意。
白幽紫苦苦地笑了笑,狠下心刪掉了劉子欣的電話號碼。
只不過,能刪掉的是電話薄,劉子欣的號碼她依然倒背如流。
關掉車窗,繼續驅車前進,夜幕茫茫,眼前也有點茫茫。
回到景家,景崇言還在加班,她不願在客廳面對莫式兩姐妹,乾脆來到景崇言書房,準備找點書來看。
由於她的“特異功能”看書她嫌懶得翻頁。看不累,不停地翻頁就太累。
字典詞典她十年前看完了,現在都能背。曾經她說,她特別害怕看書,因為過目不忘這個功能實在讓她害怕。總覺得腦容量應該是有限度的,記憶也應該是有止境的。可到了她這兒,沒有,還真沒有。
說起來很牛逼。但其實她一直在害怕,總覺得有一天她的大腦會爆炸。
沒坐一會兒,她又看完了一本小說,百般無聊下,東邊兒翻一翻,西邊兒找一找。其實這只是她的一個機械性的動作沒想看什麼,可就在迅速翻動一疊天域國際公司資料時,突然幾個個字瞬間從她眼前閃過。
一目十行的“功能”也不是吹的。若是常人,壓根兒一個字都來不及看,她偏偏就記住了,選中那幾個字。
而這幾個字出現在公司資料中實在太奇怪。她愣了愣,連忙站起身,重新開始找。沒找太久,就從這一疊資料中翻出了一份……
這份資料里首先引起她注意的是一張老照片。是一張全家福。
中間坐着一個中年男人,旁邊和身後站了三個少年,其中一個少年懷裏抱着一個女嬰。
看了一會兒,她繼續往後看文字資料。
這一看就把她徹底看傻了。
一宗十多年前的女童走失案,一起幾年前破獲的婦女兒童拐賣案,一個不久前的特大毒品交易案,所有的所有都圍繞着一個名字……
柳千葉。
這份資料很厚,裏面記載地十分詳細。走失女童的細節,找到線索的步驟,以及確認目標的方法。
再看看日期,再回頭看看照片。白幽紫頓時之間頭暈眼花。手中的資料紛紛掉落在地,無力往後一退,重重靠在書柜上。
她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直到房門被打開,景崇言出現在她面前。她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滿地的A4紙灑落着,白幽紫的手中還緊緊捏着那張老照片。景崇言也愣住了,立在原地,與她對視。
房門被慢慢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嘈雜,這裏面卻是一片冰冷。寂靜地讓人窒息。
白幽紫率先移開視線,然後傻傻地笑了笑。垂頭看着照片上的女嬰,纖細的手指來回撫摸着。
她的眼中笑出了淚光。
“言叔叔。看來你比我想像之中的還要厲害多了。”照片上的女嬰安詳地睡着,她的笑容變得很痴,“你很早以前就知道柳千葉是康三少找了十多年的妹妹,也謝謝你給康三少提供了那麼重要的線索,好讓他們……”咽口唾沫,刺得喉嚨生疼,“兄妹重逢。”
“呵呵呵~”她笑,笑出了聲,笑彎了腰,“你是康三少朋友啊,怎麼能這樣算計他呢?”拿起照片,“她是我的朋友啊,你怎麼忍心把她推入地獄呢?”眼淚流下,滾燙的,苦澀的,“我不和你說這些,什麼善惡,什麼立場。都不重要,我也不會管……”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向他靠近。
“可我只要一想起,如果千葉知道了這些,她會怎麼樣。我……我就沒法原諒你!”將手中的照片狠狠砸在景崇言的臉上,她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她狠狠按着胸口,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心臟病發作的病人。
“你曾經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怨不得誰;現在呢?你還想說什麼?”
景崇言看着她,很少見到白幽紫如此失控,很少見到她遏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原本是那麼倔強,那麼好強;哪怕他曾經無情地拒絕,她也沒在他面前流下一滴眼淚,而是自己默默地服了安眠藥。
“小白,這是我的工作。”還想說什麼?還能說什麼。他最想說的是,正因為有了柳千葉的前車之鑒,他一定不會讓白幽紫再次捲入盛清風事件。他一定不會讓白幽紫和劉子欣成為朋友,這才是關鍵。
盛清風必須拿下,而劉子欣是盛清風的情人;還是白幽紫另一個朋友。他將來還要利用四少,利用劉子欣。他可不能再讓白幽紫捲入戰爭之中。他在極力避免,他努力地讓她免受傷害。
“你可以不用這個辦法的。只不過要浪費點時間和精神罷了。你急於求成,就一定要付出代價的,而這個代價你讓千葉幫你付了,而如今……我要你還。”
“還?”景崇言眉頭緊皺,這要怎麼還。
“對。”白幽紫笑笑,再彎腰拾起地上的老照片放入懷中。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利用和交易。事到如今,她也應該順勢用一用。
“我要提前離開景家,你不要阻止我。”只能利用柳千葉此事,暫時離開景家安撫路安這個瘋子。而且……她的內心已經蠢蠢欲動,她不是很想呆下去了,她要去找赤西。
景崇言是她控制不了的人。那天晚上他在睡夢中的那幾聲囈語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景家,呆不下去了。
“我要去找我的老公。我未來的老公。”她說,“只有他才能讓我感到安心。我覺得你太可怕,太可怕了……你能出賣對你掏心掏肺的康三少,你能利用我生命當中最最重要的朋友,我突然覺得不太了解你。”她往後退,走到門邊,“景崇言。你知道嗎,其實現在我可以叫你一聲景崇言,因為我們同歲。”垂下頭,看着門把,“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白幽紫嗎?”
景崇言沉默不語,直到白幽紫開門離開。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淺淺呢喃了一句……
“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景崇言嗎。”
------題外話------
你大媽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大媽,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景粑粑你要挺住,不要比赤西還黑化得早,挺住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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