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所謂白月光的問(11)
孟青他們能察覺到的疑點,林家和伊家就更不消說了。如孟青所料,林家沒有交出林庭英,為了補償,也為了表示對幕後之人膽敢利用林家的怒火,林家伊家聯手,幕後之人自然無所遁形。
有一種強大是自身的強大,有一種更多的靠的卻是借勢,林家是前一種,徐家則是后一種。
徐家在幾十年前不過是個小家族,如今能擠進二流家族行列,並且得到一流世家甚至超級世家的禮遇還是因為徐家出了一位醫聖,但,也僅止於此。
若天下只有一位或者兩到三位醫聖,無疑每一位都要珍貴許多,但十位醫聖……,就是多一位不多,少一位不少,對超級世家來說,他們把醫聖放入眼中,真要說有多看重卻是未必。
而徐柔卻忘了這一點,或許,她從沒看清這一點。
徐柔上輩子活的太自我,前十多年有她爺爺在身後站着,後來跟在孟青身邊時,孟青已經成長起來,有太多人不願得罪她並且討好她。重生一回更是讓她昏了腦袋,忘了自己不過是狐假虎威的那隻狐狸。
徐柔本質說好聽些是個小女人,其實就是個沒上進心的女人,喜歡被人護在羽翼之下,她上輩子只想知道孟青在忙什麼,掌握孟青的行蹤以便於她能找到他就可以。
她知道孟青有在對付林家,那還是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情況下,卻不知道孟青為了對付林家做了多少準備,耗費了多少心力,期間又得了多少人的相助,付出多少代價。
她看見孟青一直雲淡風輕,林家最後也毀在孟青手中便小瞧了林家,不把林家當回事,重生回來后,這想法也帶了過來。因此,在利用林庭英時,她或許想過這也是在利用林家,然而這想法只是在腦中晃過一遍就被她拋到了腦後,不過是要被毀掉的家族,她還不需放在心中。
當林家人兇狠的闖入徐柔租住的院落時,徐柔意外之餘只覺的怒火中燒,覺得自己被林家打了臉,帶點輕蔑的高傲道:“好大的膽子,誰讓你們進來的!”
徐柔身邊的人不多,武功修為同樣不高,三下五除二就被林家人打趴在地,林家帶隊的是林家的管家,不巧,還是投靠了林庭英父母的管家。
管家姓徐,徐柔也姓徐,兩徐相見,卻沒有八百年前是一家的認親準備,徐柔表現高傲,徐管家比她表現的還要高傲,高抬着頭,嘴邊掛着冷笑,不屑道:“徐姑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只是,徐姑娘,林家可不是那麼好利用的!”
徐柔瞳孔一縮,大聲道:“怎麼,林庭英色迷心竅害死了人,你們就要拉我去頂缸嗎?”
徐管家眯起眼,“在下可沒說這件事,徐姑娘心裏沒鬼怎麼就這麼著急說這話?”
徐柔一咽,知曉自己先前是着急了才被面前的人反將了一軍,強自鎮定道:“最近林家出的大事也就這一件吧,能不讓人想到這些嗎?”
她譏笑道:“林家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你們想要給伊家一個交代就平白無故的冤枉我,可你們也別忘了,我徐家雖不是一流世家,可好歹還有一個醫聖!”
徐管家假假的詫異道:“原來姑娘還知道你們徐家並不如何啊,之前瞧姑娘那手段可是半點沒把林家放入眼中,說利用就利用,在下還在想姑娘哪來的底氣。呵,醫聖?徐老太爺若是知曉他的名號被姑娘用來做逃脫罪責的理由以至於晚節不保,怕是要氣的昏過去吧!”
“放肆!”徐柔喝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林家一條狗,也敢編排我爺爺!”
徐管家臉上怒色一閃而過,隨即卻似笑非笑的直視徐柔,“在下確實不算什麼,不過徐姑娘也得注意些,徐老太爺可不再是姑娘的爺爺了,姑娘可別上趕着攀關係。”
徐柔心中突然湧起不好的預感,“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怎麼,徐姑娘不知道嗎?”這話聽起來像是疑問,徐管家臉上卻沒半點疑惑之色,他臉上的表情甚至是痛快的,因為他知道對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聽了他接下來的話,一定會非常痛苦。
自卑的人知曉自己算不得什麼,卻容不得她人說他,徐管家就是這樣的人,徐柔讓他不舒坦了,他就要讓她不痛快,他眼底閃爍着不懷好意的情緒,幸災樂禍道:“徐姑娘這些天只知道為了個男人跑前跑后,恐怕是不知道你已經被逐出家門了吧,這可是由徐醫聖親自決定的,姑娘的父母……,不對,應該是徐二老爺和徐二夫人也都是同意了的。”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徐管家的樣子不像在騙人,徐柔心慌之下仍是搖頭道:“爺爺最疼的就是我了,我不信他會這樣做!一定是你在騙我,我不會信的!”
“徐醫聖是疼你,前提是你的所作所為不會危害到徐家,可你犯下大錯,林家和伊家的怒火不是一個小小徐家能承擔的起的。在不孝孫女和家族以及其他親人間,該怎麼選,徐醫聖是聰明人,不會幹糊塗事。”
徐管家從衣袖中掏出一份密封好的信,說道:“你若不信,這裏有徐醫聖的親筆信,姑娘看了總不會還要自欺欺人吧?”
徐柔一把搶了過來,封面上寫着徐柔親啟四個字,的確是爺爺的筆跡。她快速的拆開,一目十行的看完后似是不可置信般一字一字重頭到尾再看了遍,信的內容不多,甚至很少,“斷絕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墨字卻如此刺痛她的眼球。
信從手中滑落至地,她的人也隨之跌坐在了地上。
她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爺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還有她的父母親,他們就沒有給她求情嗎?為什麼也跟着同意了!
徐管家嘴角彎出一譏誚的弧度,“行了,徐姑娘,與其在這裏傷心還不如好好想想你的下場會如何吧。伊家,可還等着你呢。”
徐柔低垂着腦袋,她當然難過傷心,憤怒爺爺在家族和她之間選擇了家族。如今能夠確定,林家一定是查到了什麼,這才找上了門,而她卻沒了家族的依靠。
但,只要她死不認賬,他們又能拿她如何?
徐柔抬起頭,人也站了起來,說道:“你們脅迫我爺爺放棄了我又如何,就這般想把罪定在我頭上?”
“徐姑娘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徐管家又拿出一幅畫捲來,展開,是重新拼揍起來的伊寧的畫像,徐柔面無異色,可衣袖下的手卻攥緊成拳,怎麼回事,她不是收買了林家僕從讓他毀了這畫嗎?
徐管家道:“徐姑娘可是在想,你收買的人怎麼沒把畫毀掉?那倒是徐姑娘錯怪他了,這幅畫被他撕毀,卻沒來得及燒掉就被人奪了去。說起來姑娘的畫技提高了許多,但和以往的畫風並無什麼不同,一些小習慣也沒換掉呢!”
“那又如何,僅憑一幅畫就想定我的罪?我與伊姑娘相識在前,替她畫了幅畫本想送她做禮,卻不想那幅畫不知所蹤,後來才知道畫落到了林庭英手中。閨閣女子的畫作畫像怎能落入外男手中,這事不宜張揚,我這才偷偷收買了人想要毀掉這幅畫,又有何錯?”
這話說得好,徐柔不過是畫了幅畫,不巧畫像丟失被林庭英得了去,說來說去還是林庭英自己色迷心竅做了錯事,和徐柔有多大關係?甚至連她收買林庭英身邊的小廝毀掉畫作,也成了是徐柔想法子補救的行為。
徐柔享受親手把伊寧送入輪迴的快感,所以才沒讓其他人來繪畫,但她也想過,這事不被察覺最好,被察覺了她也早早想好了借口,沒有明面上的證據,就定不了她的罪。
“徐姑娘果然巧舌如簧。”徐管家拍手讚歎,下一秒就擺正了臉色,嘲諷道:“只是……”
“只是徐姑娘不知道,心知肚明之時不需要證據,就能定了你的罪!”清朗卻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徐管家的話,隨之而來的,是從院門口走進來的素白身影。
徐柔愣住,喃喃着:“孟大哥……”
可孟青卻不曾看她一眼,視線一直落在徐管家身上,徐管家挑了挑眉,“這位就是打傷我家公子的孟公子了?”
孟青冷聲道:“我與你家公子的恩怨之後再說,現在,我要解決我與徐柔之間的恩怨。”
徐管家很上道,又或許他只是想看戲,揮手示意林家人退開,“伊家還等着徐姑娘,孟公子這時候總不會還願意憐香惜玉吧,若是如此,伊姑娘就太可惜了。”
孟青緊抿着唇,等林家人都退到了門外頭,他眼神示意孟小木和凌夏站在院門口,以防有人偷聽,這才把視線落在了徐柔身上。
上輩子看小說孟青就看不得主角受了委屈或傷害什麼的總要來一句為什麼,傷害背叛都成了事實,管他是什麼樣的原因,何必還要來這樣一句顯得自己更加可憐。
現在,一切轉換,孟青卻覺得自己也想問上一句,可真站在徐柔面前,他又索然無味起來,何必要問,他當真不想和她說上一句話,只恨自己當初為何救她。
這樣想,孟青的視線落在了徐柔的那雙手上,女孩子的手總是好看的,就是這樣一雙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畫了一幅要命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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