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軟硬兼施
賈寶玉摸着卞洛此時有些發冷的臉蛋，道：“還有一種刑法叫做梳洗，你一定會想到平日裏的梳洗打扮吧。不過這裏說的梳洗並不是女子的梳妝打扮，而是一種極為殘酷的刑罰，它指的是用鐵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來，直至肉盡骨露，最終咽氣。”
說到這賈寶玉用手指甲輕輕地撓了撓卞洛的臉蛋，讓她毛骨悚然，彷彿被梳洗了一般的驚懼。
賈寶玉心中暗笑，沒有停下接着道：“其實梳洗之刑的真正發明者是朱元璋，據沈文的《聖君初政記》記載，實施梳洗之刑時，劊子手把犯人剝光衣服，**放在鐵床上，用滾開的水往他的身上澆幾遍，然後用鐵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間殺豬用開水燙過之後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盡，露出白骨，而普通受刑的人都等不到最後早就自己的可怕模樣活活嚇死了。”
說完后賈寶玉猛地停住了，只是冷冷地盯着卞洛，站在那動也不動。
一時間刑房內的空氣彷彿陡然間降到了零點。
恐懼的黑影在霎時間籠罩到整個屋子，猶如一個魔鬼在屋子裏亂撞，彷彿要吞噬這裏的一切。
卞洛心神巨震，隨着賈寶玉的話，幻想着梳洗的情形，瞳孔放大，表面的堅強再也無法掩蓋內心深處的恐懼。掩面尖叫道：“不要。”
這一聲尖叫如同厲鬼一樣劃破了森森地牢房。
包裹在她全身的堅冰至此破碎消融，卞洛心中那陣從未有過的軟弱更加強烈了，讓她全身無力，勉強着支撐自己的身軀不倒下。自己幼時便接受種種訓練，一生都生活在躲躲藏藏的恐懼之中，早就想到了今天，但是當死亡里的這樣近時才知道這一切是多麼的可怕。
望着眼前這個如同魔鬼一般的俊秀少年，卞洛心中生出一絲從未有過的軟弱臣服的感覺，自己是絕對鬥不過他的。
正當卞洛心神恍惚的時候，賈寶玉抱住了她，在她耳邊吐着熱氣輕輕地道：“不要怕，你只要乖乖的把一切都告訴我，我不但不會把你送到朝廷里，而且還可以保證你以後再也不用過這樣躲躲藏藏朝不保夕的生活了，我會好好疼你，保護你的。”
卞洛受到這等恐嚇本就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此時聽到賈寶玉這溫柔的話再也支持不住的倒在了賈寶玉懷裏，一陣極度的疲憊感覺籠罩了全身，卞洛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他的。
卞洛虛弱的閉上雙眼，點了點頭。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自己敗了，是徹底的敗了。
賈寶玉看着卞洛的痛哭模樣，心裏也撇不是滋味。但是此時卻也無她法可想，像卞洛這狐媚眾生的女人，若要讓她真正屈服，也只有這樣軟硬兼施。賈寶玉知道此時是她最脆弱的時刻，機不可失，忙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要一清二楚的告訴我，不得有絲毫遺漏。”
半夜。寒風中。
古老的清水鎮。
無數個人頭閃動，馬嘶人吼。不少房屋上燃起熊熊烈火，火光冒天，映的半邊天都紅了。
一個渾身浴血，滿面煙灰的將官闖進大廳里中，神情慌張的道：“總兵大人，我們已經被重重包圍了，派出去的求救的人全都被無一例外的射死。根本連鎮子都出去不去。”
方總兵旁邊的一個將官摸樣的人嗖的一下站了起來，一拍桌子，怒道：“這群人到底是不是官兵。竟敢這樣目無王法，殘殺朝廷命官，難道要造反不成？我倒要出去會會他們。”
他旁邊的一個師爺模樣的人，沉聲道：“周雄，你先站住。他們是來者不善，既然敢來就一定不怕擔待關係。在這周圍除了總督府和鎳台衙門，沒有人能調動這麽多全副武裝的士兵在這金陵周邊亂沖亂撞。那鎳台衙門早已經和我們通過氣了，應該不是他們的人。若是我猜的沒錯，他們一定是總督府的人。”
方總兵點頭道：“陸先生說的很對，鎳台衙門雖然人多，但是根本沒有這樣的強弓弩箭，他們的人我見過，也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這群人訓練有素，一看就是沙場浴血多年的老兵。”
羅雄聽得又驚又怒，道：“我們和總督府的人素無仇怨，他們竟然如此狠毒，這陣勢分明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陸先生，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他這話不問向這裏的領頭人物方總兵，反而問這個陸先生。彷彿這個師爺模樣的陸先生才是在這裏指揮大局的人物。可是奇怪的是其他人卻沒有絲毫的不滿。連方總兵也是一臉請教的看着這個陸先生。
陸先生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道：“能值得總督府動用這麼多兵馬的事情，還能有什麽事情？肯定是那群流民的事情露餡了。”
方總兵聽得勃然動容，顯然這事非同小可。忙道：“這怎麽可能，我們做的這麼機密。”
陸先生搖了搖頭，苦笑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再機密的事情都有露餡的可能，除去這件事我實在想不到總督府的人敢如此大膽的殘殺我們中都留守的兵馬。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消滅證據，只要那些叛軍人頭名單不落到他們手裏，我們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別說我們，就是留守大人也會有天大的麻煩。”
方總兵道：“周雄，你速速帶兵去將那名單燒毀，只要他們拿不到名單，我們就還有救。”
周雄應了一聲，帶着人匆匆而去。那個闖進來報信的將官也隨他而去。
方總兵見那報信的將官離開前嘴角彷彿抽動了一下，有點像在笑，又好像不是。他的滿臉都是煙灰和血水，看不甚清楚，心中竟有一陣說不出的莫名感覺。
看着周雄帶兵出去，只剩下四五個人，大廳里頓時空蕩了起來。
大廳里一陣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