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陷迷局
“算了。”楚銘鋒嘆了口氣，轉身向外走去。
“喂，你別走！”李慕雲一把拉住楚銘鋒，“就算現在註冊不了，有陸家的推薦你也遲早能夠完成註冊！”
“對啊，院長總不能躲你一輩子。”唐葉柔憤憤不平。
“是啊，你也知道院長在躲我……”楚銘鋒苦笑了一下。
唐葉柔一時語塞，對啊，院長在躲他。
“就算完成註冊又能怎樣？這裏根本就不歡迎我，不歡迎一個毫無能力的人，那我在這裏待着又有什麼意思？”
三個人頓時默然無語。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誰也別跟來。”楚銘鋒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楚銘鋒一個人坐在樓頂，望着樓下熙熙攘攘，歡天喜地的新生，心中一片空茫。幾個小時前，這裏還是他的夢想之地，縱使自己毫無超能力，他依然感謝上帝安排他來到赫拉瑞斯學院。這裏是全球少年的夢想之地，哪個孩子心中沒有一個英雄夢呢？又有誰在童年沒有幻想過自己是那個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呢？超能者，是當今世界的英雄，人類的頂點與驕傲，而赫拉瑞斯學院則是超能者的聖地，只有最精英的超能者才會得到赫拉瑞斯學院的垂青。其實在楚銘鋒心裏，他從來沒有放棄成為超能者的希望，即使所有的測試成績都是零，可是赫拉瑞斯學院錄取他了，那證明了他的潛力，只有超能者的精英才會被錄取！自己一定是有什麼還沒被發現的潛力才得到赫拉瑞斯學院的關注，楚銘鋒一直這麼堅信着。
命運就是這樣殘酷的東西，它給了你希望，只是為了讓你更加絕望，你眼前的沙中綠洲，只是通向地獄深淵的必經之路。楚銘鋒就是那個挺過了所有前行的困苦，終於來到希望之地的人，如今他絕望地發現自己面前只有那無情的深淵。所謂希望，不過是海市蜃樓吧。
13年前某居民區小巷街口
一對男女騎着自行車來到小巷街口，懷裏抱着一個5歲大的小孩兒，他們把小孩兒放在居民區門口的石階上。
“兒子，這是你愛吃的小熊餅乾，我們給你買了一大袋，你就在這裏等我們，餅乾吃完的時候，爸爸媽媽就回來了，乖乖聽話。”
“好的，我會乖乖等你們，快點兒回來啊。”
男人和女人騎着車子離開了，在他們的背影消失前，女人回頭看了一眼，陽光撒在她的眼眸上，有什麼晶亮的東西。
男孩看起來很乖巧，他坐在石階上，撕開一袋小熊餅乾吃了起來。他似乎真的很喜歡吃小熊餅乾，幾個小時過去了，他一直在連續不停地吃餅乾，直徑近一米的袋子已經空了一半。男孩兒打了個嗝，似乎終於吃不下去了，於是他就坐在那裏，獃獃地望着眼前的車水馬龍。不知過了多久，夕陽西下，街上的人流漸漸稀疏起來，一陣風吹過，男孩兒打了個哆嗦。儘管才剛剛入秋，寒風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吹進了這一方大地。
“小朋友，要不要進來坐會兒，外面冷。”巡邏經過的小區門衛指了指遠處的門衛室。
“謝謝叔叔，我就在這裏待着。”
太陽終於消失在在地平線上，月亮浮現於漸顯幽藍的夜空中。
男孩兒搓了搓手，似乎有點兒畏懼初秋夜晚的寒冷。他嘟了嘟嘴，呲牙咧嘴地呼出一口氣，然後像金剛一樣雙手拍了拍胸膛，彷彿在向漸冷的秋夜挑戰。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男孩兒終於餓了，他打開袋子，又拿出一袋小熊餅乾吃了起來。
夜，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走了，唯剩下一個孩子，獨坐於石階上，吃着一袋又一袋的小熊餅乾。
太陽再次躍起於地平線上，空氣暖了起來。男孩兒的口袋裏只剩下三袋餅乾了，他數了又數，輕輕地嘆了口氣。
早晨，中午，晚上，餅乾一袋袋消失，父母始終不曾出現。
第三天清晨，男孩兒握着最後一塊小熊餅乾，坐在石階上瑟瑟發抖。也許是飢餓，也許怕冷，亦或是悲傷。
男孩兒看了看最後一塊餅乾，眼淚終於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其實他知道的，其實他早就知道的，他知道父母已經不會回來了，可是他始終心懷希望。爸爸說過的，只要他吃完了餅乾，他們就回來找他。他因此努力地吃着餅乾，即使撐得快死掉，他還是一刻不停。可是當餅乾剩下一半時，他害怕了，如果餅乾吃完了，他們不回來呢？可是他該相信他們的不是么？於是他繼續努力地吃掉另一半餅乾，直到只剩三袋，他再也不敢吃下去。
飢餓像惡魔般折磨着他，於是他只好一點兒一點兒地吃掉剩下的三袋餅乾，直到最後一塊。
一夜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勇氣吃掉最後一塊餅乾，如果吃掉它，父母沒有出現，那希望就破滅了，留着它，希望就始終伴隨左右。
爸爸媽媽，告訴我，你們沒有回來找我，只是因為我不夠聽話，沒有吃完小熊餅乾。
楚銘鋒坐在樓頂，望着自己手中已經不成樣子的小熊餅乾，心中默念着。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需要你們啊，現在我又一次需要你們了啊，我吃掉它，你們就會回來的吧？帶我離開這裏，讓一切重新開始。
楚銘鋒小心翼翼地把餅乾放到嘴邊，彷彿那是絕世的珍寶。
我現在就要吃掉它了，爸爸媽媽，告訴我，這世界不是沒有希望的。
乾澀的，難以想像的味道從胃裏一路衝到嘴邊，楚銘鋒無法抑制地彎腰乾嘔。
原來這世界從來沒有過希望，一切不過是我可憐的幻想。
楚銘鋒望着空空如野的樓頂，13年的絕望壓向他，誓要令他粉身碎骨。
是不是死掉會輕鬆些？
“想死嗎？那就去死吧。”李慕雲一臉冷漠地出現在楚銘鋒背後，毫不猶豫地將他推下樓頂。
楚銘鋒回過頭，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推他下樓的竟然是李慕雲。
我們什麼仇什麼怨啊？我還沒下定決心呢，你就這麼急着讓我去死？楚銘鋒心中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么？被自己最親密的兄弟殺掉？果然是諷刺的人生啊！
一生的回憶轉瞬間如流水般劃過楚銘鋒的腦海。有人說人死前會想起自己的一生，果然如此。活着這麼辛苦，也許死掉真的更輕鬆呢。可是我還有那麼那麼多的事情想去做，還有那麼那麼多事情沒有完成，我不甘心啊。即使現實如此殘酷，我還是希望活下去，還是不能安心的死掉啊！
“我不想死啊！”生的意志在死前一瞬如洪流般噴涌而出，楚銘鋒聲嘶力竭地大吼，他不甘心，不願意這樣默默無聞地死掉。
縱使身陷地獄烈焰，我也想要活下去啊！
樓下的人群終於注意到墮落的楚銘鋒，驚叫聲瞬間傳遍整個廣場。
玻璃的碎裂聲震耳欲聾，一個嬌俏的紅色身影破窗而出，如狙擊彈般射向楚銘鋒。
“親衛隊來嘍。”唐葉柔在空中一個轉身將楚銘鋒穩穩抱在懷中，嬌笑着：“有我在，你死不了。”
“轟！”唐葉柔準確地砸在人群剛剛擠出的狹小空地上，僅靠下蹲就化解了所有衝力。
“你安全啦，我的公主。”唐葉柔調皮地望着楚銘鋒，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映出細碎的光，宛如天使下凡。
周圍的人爆發出一陣鬨笑，楚銘鋒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被唐葉柔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中。嬌小纖細的俏女孩兒毫不費力地公主抱着一個大男人，這違和的畫面逗得剛才還因墜樓事件而緊張的人群爆發出難以抑制的笑聲。
楚銘鋒雙手蒙臉，頓時覺得還是死掉比較乾脆。
“出了什麼事？”李慕雲如箭一般從大門口衝到兩人面前，滿臉關切。
“操……”楚銘鋒差點兒當眾爆了粗口，“你把我推下來，然後在這裏裝蒜？”
“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推你下樓？”李慕雲摸了摸楚銘鋒額頭，“沒發燒啊。”
“李慕雲一直和我在一起。”唐葉柔也替李慕雲作證。
“那他還問發生了什麼？”楚銘鋒露出懷疑的表情。
“他在上洗手間，我在等他……”唐葉柔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隨後也露出懷疑的神情來，“小雲，不會真的是你吧？利用那段時間上樓對你來說可是輕而易舉。”
“連你也懷疑我？”李慕雲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我以為是你們串通好耍我的。”楚銘鋒這次是真的開始懷疑其中有鬼了，他清楚地記得那張臉，推他下樓的就是李慕雲，十幾年的兄弟怎麼可能認錯。他本以為這是李慕雲和唐葉柔串通好的惡作劇，嚇他一下讓他振奮心情，現在看來另有隱情。難道李慕雲真的想要殺他？楚銘鋒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種可能性，他想不出李慕雲的動機，也不相信自己的好兄弟會痛下殺手。
“我們怎麼可能開這麼危險的玩笑，接不住是要死人的。”李慕雲嚴肅否認了楚銘鋒的猜想。
“你真的確定自己看到的是這張臉？”唐葉柔掐着李慕雲的臉蛋扯來扯去。
“他就算化成灰我也不會認錯。”楚銘鋒斬釘截鐵。
“那麼從今天起，你不準離開我的視野範圍，直到查出這件事的真相。”唐葉柔的語氣不容商量，“而你，找個牆角獃著去，不要阻礙我們的調查。”
“這件事與我有關，我不能棄之不理。”李慕雲想要表示拒絕。
“在你的嫌疑排除前，我們不能和你一起行動，我不是感知系，沒法確認你的身份。”
李慕雲低頭略作思考，立刻明白了唐葉柔的困境。唐葉柔不是感知系，沒法確認其他人的身份，所以無法向任何人尋求幫助，包括李慕雲自己。因為她面對的是可以變身的敵人，無論與任何人同行都可能錯把敵人當盟友，因而需要時時防備每個人的偷襲。
“好吧，我明白了。”李慕雲退後一步，轉身離開。他並不打算真的離開，而是退出唐葉柔的感知範圍，暗中跟蹤並保護他們。
支走了李慕雲后，唐葉柔連一秒鐘都沒有浪費，她抱起楚銘鋒飛身向樓頂跑去。
“喂，放我下來。”楚銘鋒像個布娃娃般被唐葉柔抱在懷裏，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了。
“不能浪費時間，我不是感知系，必須趁痕迹沒有消失前找到他們！”唐葉柔一邊飛速向樓頂移動一邊解釋。
“找誰？”楚銘鋒徹底聽糊塗了，他覺得唐葉柔彷彿知道真相。
“機密事項，入學註冊完成前我不能告訴你。”
“我怎麼覺得你入學前就知道了？”
唐葉柔完成新生註冊的全過程楚銘鋒都在場，沒人額外告訴她任何東西。
“我是預科生，當然會提前知道！”唐葉柔沒有進一步解釋，楚銘鋒也知趣地沒有問下去。
兩人來到樓頂，唐葉柔在楚銘鋒曾經站立的地方蹲下身，兩眼微閉，似乎在尋找什麼。
“靈紋……”唐葉柔皺起了眉頭，“果然是他們。”
“誰？”楚銘鋒莫名其妙。
“機密事項。”唐葉柔白了他一眼。
楚銘鋒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赫拉瑞斯學院隱藏着很多東西，難怪他們會拒絕自己這樣的普通人入學。楚銘鋒有點兒懷疑自己是否應該現在就打包回家，復讀一年，那樣至少不用像現在一樣隨時提心弔膽，擔心自己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殺掉。
“跟我來。”唐葉柔招手，楚銘鋒連忙跟着唐葉柔向樓下走去。
兩人停步在學籍管理室門前。
“那個傢伙進過這裏。”唐葉柔表情嚴峻，“如果遭遇襲擊，躲到我後面去。”
楚銘鋒點頭。
門開了，室內沒有任何活物，只有資料和電腦陳列其中。
“奇怪啊？”唐葉柔皺起眉頭，“氣息到這裏就消失了。”
“這裏是學籍資料室，說不定能查到我無法註冊的原因。”
“有道理，我來查查。”唐葉柔打開電腦，“我已經註冊了，有權限查看新生資料。咦？”
“發現什麼了？”
“總註冊人數比我知道的少了十幾個。”
“你怎麼知道招了多少人？”
“我是預科生哎。”唐葉柔露出理所當然的樣子，“這種程度的情報不在話下。”
“讓我看看。”楚銘鋒把腦袋擠到屏幕前。
“喂，別亂按，會被發現的。”唐葉柔的話晚了一步，楚銘鋒的手壓在了刷新鍵上。
“咦？”這次連楚銘鋒都發現異常了，刷新后的人數又少了一個，“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正在修改系統數據！”唐葉柔露出沮喪的表情，“可惜我對電腦技術一竅不通，追查不到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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