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恥辱（一）

“東西就是這些，你看看吧！”洪奕將背包也取下，放在桌子上，那瘦夥計立刻是熟練的打開，將裏面的東西一件件的取出來擺在桌子上，這人幹活相當利索，要不然也不會被瘋狗看中留下幫忙。

只是片刻，桌子上就擺滿了東西。

有各種金屬零件，貧民區很多機械產品都是自己組裝起來的，所以對各種機械零件的需求很大，在富人區被當做垃圾丟棄的零件，在貧民區卻都是可以再利用的資源。

這些零件也包括各種蓄能電池，這玩意也是好東西。另外就是一些電子晶片，這些東西價值最高，其他東西就要差一點。

瘦夥計是行家，只是片刻就將洪羿帶來的垃圾清理好，並且估了價格。

“奕哥，按照規矩，這些東西能給你十九塊新幣，我給你湊個整數！”瘦夥計這時候拿出二十元新幣遞給洪奕。

洪奕接過來數了數，然後問道：“對了，我要的東西有貨了嗎？”

“有，今天剛收到一個，差點忘了！”瘦夥計一拍腦門，將從後面亂七八糟的幾個木箱子翻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金屬瓶，上面的標籤早就磨損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洪奕接過來晃了晃，裏面裝着彷彿機油一般的液體，擰開蓋子聞了聞，一股刺鼻的味道傳道鼻子裏，滿意的點了點頭。

洪奕將金屬瓶收好就要掏錢，那瘦夥計一看連忙擺手道：“狗哥說了，這東西不值幾個錢，不用給錢了。”

掏錢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是最後還是掏出了一疊錢，足足有五十元新幣，皺巴巴的，裏面還有一些硬幣，洪奕將錢放在桌子上，一句話沒說帶着東西走了出去。

金屬瓶里的東西是神經電解液，用來導入機械犬連接各個部件的導管里，不光是機械犬，那些維持聚集地秩序的機械人警察也是用的這種東西，就像是生物的血液一樣，想讓機械犬或者其他機械人活動，這玩意兒必不可少。但是從垃圾堆里翻出的廢棄機械人部件里收集到的大部分都無法再次使用，洪奕就委託瘦夥計幫自己留意，如果有人售賣成色好的神經電解液，就幫自己留下。

洪奕知道瘋狗是好意，但是他不想欠對方的人情，所以留下了錢。

這時候天色已經快要轉亮，洪羿到一個販賣煎肉餅的攤子鋪子，鋪子的老闆剛出攤，看到洪羿過來，立刻開始煎了兩個混雜着老鼠肉、野菜和麵粉的肉餅，這是貧民區非常受歡迎的食物，2新幣一個，味道還不錯。

洪羿和煎餅老闆打了聲招呼，而那老闆也知道洪羿每天早上都要來買兩個肉餅，所以一看到洪羿來，就開始煎。

肉餅在煎鍋上嗤嗤的響，香味很快就瀰漫出來，等肉餅煎好，洪羿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個咬了一口，皮酥柔嫩，野菜混合在其中，添了不少嚼頭。

三五口吃完一個，洪羿拿起另外一個，取出來4元新幣遞過去，然後一路走回他的小窩。

一個不足十五平米的鐵皮房，屋子裏亂七八糟，到處都堆放着機械零件，一個長度超過兩米的機械犬此刻安靜的趴在那裏。

整個機械犬幾乎已經完工，不過可以看出來它身體是用各種不同的部件組合在一起的，可即便如此，全金屬的骨骼以及外殼，依舊讓它看上去殺氣騰騰。

洪羿將這次撿到的零件放下，先去洗了把臉，將剩下的一個肉餅吃下肚，然後才打開了一台幾乎要散架的電腦開始編程。

電腦是很久以前的淘汰貨，勉強可以用，而為了維持電腦運作，洪羿積攢了很多大型號的電池用來提供能源，為了搞到這些電池，洪羿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正規的商店裏有出售全新的戰鬥型機械犬，甚至還有戰鬥機械人，但是價格高的離譜，一台至少要數萬新幣，一些配置高的，可能要十幾萬新幣，這些錢洪羿沒有，也不可能有，所以只能是自己拼裝，自己編程操控程序。洪羿的編程技術和機械改裝技術都是父親教給他的，以前在富人區，洪羿的家庭算是很富有的，或許這和父親的工作有關係，但是在父親失蹤之後，洪羿的命運就被徹底改變了。

幾個小時不知不覺過去，洪羿編寫完最後一行代碼，模擬執行無誤后，他才揉了揉眼睛，關閉電腦，趴在旁邊的一個床上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傍晚才醒了過來。

接下來，洪羿要對機械犬做最後幾個零部件的組裝，然後加載控制程序，最後導入神經電解液，就可以啟動這一台機械猛獸。

而在此之前，休息好的洪奕先取出了從垃圾場裏找到的那個副官智腦，然後用特殊的連接線和電腦連接在一起。

滴的一聲，屏幕上出現了一連串代碼，這是檢測程序，洪奕看到了這個副官智腦的檢測結果，幸運的是，這個副官智腦並沒有損壞，而更幸運的是，這是一個最近幾年研發出的新型號，可以依靠生物電進行能源供給，不需要電池。

這是一個好消息，洪奕現在佩戴的副官智腦因為是最老的一代版本，需要特殊的電池才能工作，而這種電池在貧民區幾乎沒有售賣的，即便是在富人區，也因為型號太老舊，早就停止了生產，所以這個副官智腦早就不能用了，對於洪奕來說，它只是一個紀念品，

而新型副官智腦，基本上都可以依靠本體生物電來提供基本能源，戰鬥型的副官智腦因為消耗太大，生物電能不足以供給所需能量，只能是使用最先進的聚合釩電池，可以維持數月不需要充電，而更先進的是微型核能電池，一塊可以用數年，甚至是數十年。

只不過對於日常使用，這個可以從人體吸取生物電來充能的新型副官智腦就已經足夠洪奕使用了。

洪奕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更換這個新的副官智腦，不過這玩意兒不是說用就能用，副官智腦有專門的生物代碼，只能對應特定的使用者，就像是給一台電腦加了密碼，只有原本的主人才能使用。

想要用，只能是破解這種生物代碼，也就是解鎖，然後重新綁定新的使用者。

解鎖可不容易，那需要特殊的解鎖器，洪羿是沒有的，但是貧民區裏有人有這種東西，只要你捨得花錢。

洪羿腦子裏想着計劃，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敲門聲。

“誰？”洪羿很意外，很少有人來這裏找他，不過還是將新撿到的副官智腦藏起來，然後過去開門。

門打開之後，洪羿看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女人身邊還有兩個人，一個中年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三個人穿着乾淨整潔，衣着得體，一看就是從富人區來的。此刻他們三個都是同一個動作，捂鼻子，似乎這裏帶着一些臭味的空氣讓他們很不適應。

看到洪羿，三人中那個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然後道：“洪羿？”

洪羿點了點頭，他看這人很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還有那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也是一樣，很是眼熟。

“你果然在這裏，要找你可真不容易，瞧瞧這破地方，又臟又亂，不過倒是挺適合你的。”中年人說了一句，竟然是不請自進，走進了洪羿的屋子，那個年輕男人跟了進來，不過漂亮女孩沒進來，似乎對這裏亂七八糟的環境非常不滿意。

洪羿皺着眉頭，剛想說話，那中年人就道：“怎麼？不認識你王叔叔了？”

王叔叔？

洪羿一愣，回憶慢慢浮現出來，沒錯，自己認識這中年人，他以前是住在隔壁的鄰居，叫做王海波，和父親是好朋友，兩家經常聚餐，甚至以前還半開玩笑的說以後要結成親家。門口那個漂亮的女人就是王海波的女兒王欣，是自己的同學，那時候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總說著將來長大要嫁給自己當老婆。

父親和這王海波是同事，在同一個機構工作，不過在職位上，父親要遠高於對方，王海波只能算是父親的下屬，那個時候洪羿就能看出來，王家是在想方設法巴結他們洪家。

不過父親失蹤之後，王家人就再沒有來看過他，洪羿被趕出富人區，被奪走一切，像是垃圾一樣被丟到貧民區的時候，王家人也從沒有出現過，更沒有幫過自己什麼。

這算不算是過河拆橋，要知道以前父親沒少幫他們王家。

這幾年貧民區的生活早就讓洪羿心境成熟了很多，所以他也不怪王家，不過這次王家人顯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他沒有搭對方的茬，而是很平淡的問了一句：“記得，你有事？”

王海波臉一變，訕訕一笑，也沒有再套近乎，而是點頭道：“是啊，洪羿，王叔叔來找你，的確是有事，是這樣，當年你父親借了我一個副官智腦，說是過段時間就還，結果時間一長我都忘了這件事，最近收拾家才找出那張借據，雖然你父親不在了，但借了東西總歸是要還的，他和我說過，將那個副官智腦給了你，你看現在是不是還給王叔叔，哦，這是借據，你看看！”

說完，遞過來一張紙。

洪羿沒接，因為這所謂的借據不用看，肯定是假的，以父親當初的地位和財產，根本不可能也沒必要向王家借東西，反倒是王家向父親借走不少東西，就是他女兒王欣，也借走過自己很多東西。

洪羿想不明白，這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對方突然來這麼一出，洪羿也不是傻子，到現在也看出來了，自己沒有什麼東西能讓對方圖謀的，除了自己的副官智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