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界傳聞
紅蓮覺得好像是在做夢一般，她與韓湘在三十年前是十分相熟的，後來自己因與丁頂天相戀而被逐出嶗山宗，一直隱居在明月山，對山外的世界所知甚少，但對於韓湘得道成仙的傳言還是略有所聞的，現在韓湘就在眼前出現，難道是幻覺？
紅蓮心中充滿疑慮，神思不知不覺朦朧起來，恍惚中好似生了一雙翅膀，在迷霧繚繞的雲海當中自由地飛翔着，飛了不知幾千幾百里，來到了一座滿是蒼松翠竹的山上。紅蓮降落在半山腰，信步遊覽着山間絕佳的美景，那流泉飛瀑，猿啼鶴鳴，比起自己的明月山不知要強了多少倍。
紅蓮沿着石階拾級而上，走了一會兒，忽然一根樹枝橫在眼前，定睛看去原來是一株碧桃樹，奇怪的是整棵樹上只結着一粒果子，就在離紅蓮最近的樹枝上生着一顆碧桃，其大如拳，嬌翠欲滴，桃子頂部卻是一抹嫣紅。紅蓮正有些焦渴之意，雖然心中想着不知底細之物不可輕易妄動，但雙手還是不由自主地伸向前將桃子摘了下來，還未送到口邊，已覺異香撲鼻，令人神清氣爽，不知不覺竟一口咬了下去。紅蓮只感到滿口脆香甘冽至極，當下閉着眼睛細細品味，可誰知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手中的碧桃已消失不見，抬眼看去，桃樹也不見了，接下來整座山也不見了。
紅蓮驚疑間只覺眼前白光一閃，注目再看時發現自己仍然坐在樹下的石頭上，玲瓏正攀着她的胳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難道剛才的一幕只是南柯一夢？可唇齒間碧桃的冽香猶在啊！紅蓮轉頭向土塬望去，卻見韓湘已收了笛聲，正向這邊走來。
紅蓮趕忙站起身，豈料這一站起才發覺胸臆間閉塞之感全無，昨夜所受的嚴重內傷竟已完全康復，想起方才似夢似幻地遊歷仙山，品嘗碧桃之情形，難不成是真的？
其實紅蓮哪裏知道，剛才的那一番景象乃是韓湘用伏魔笛奏了一曲《失魂引》，引領着紅蓮的魂魄來到小蓬萊山，吃那千年一現的靈珠碧桃來療傷。靈珠碧桃乃是神物仙根，這一來不但內傷痊癒如初，折損了的三十年修為也彌補了回來。
韓湘來到紅蓮面前，微笑一揖：“紅蓮師妹，別來無恙。”
紅蓮連忙還禮，道：“韓道兄有禮。一向可好？”
韓湘笑道：“有勞惦念，小兄倒也自在無憂。”
紅蓮略遲疑了一下，道：“當年曾聞道兄了卻凡塵，得證了大道，卻不知今日如何重履紅塵？”
韓湘不答反問道：“師妹可知何謂大道？何謂小道？得證大道任何？不證大道又如何？”
紅蓮一時回答不上來。
玲瓏在旁瞪着大眼睛道：“這麼說你是神仙啊？”
韓湘不置可否，有趣地看了看她，念道：“先天而孕，後天而生，不塵不垢，無色無形。”
韓湘的這四句偈語便道破了玲瓏的出身來歷，可是玲瓏和紅蓮都沒有聽懂。
玲瓏翻了翻眼睛道：“問你話你不答，反倒說些亂七八糟的謎語讓人猜。”
韓湘笑道：“那你猜着了嗎？”
玲瓏搖搖頭：“猜不着，你還是說些我能聽得懂的吧。”
紅蓮忙止住她的話頭：“玲瓏，不可胡言亂語。”
玲瓏笑嘻嘻地道：“我又沒有胡說，他說什麼大道小道，大路小路，先天後天，反正是聽不懂。”
紅蓮被氣得想笑：“道者修行之道，不是道路之道。”
韓湘道：“所謂大道無形，天道無期，既然無形無期，便無分什麼大小高低與長短，你我之間的修行只不過是境界的不同，感悟的不同。”
玲瓏又插嘴道：“境界不是又分高低？感悟也分遲早？”
韓湘讚許地點點頭：“其實境界本無高低，感悟並無遲早，須知心中有道，道則常在。”
玲瓏不屑地撇撇嘴。
紅蓮十分歉意地道：“玲瓏自小隨我左右，不曾下過明月山半步，對於人間世情，仙道果業毫不知情，還請韓道兄多多見諒。”
韓湘毫不介意，道：“天真無邪反而更能頓悟道之精髓，世人想的太多，求的太貪，反倒離經背道，趨於旁門了。”
玲瓏聽得出是在誇讚於她，不由面露欣喜之色，便不再出言無狀，問道：“你是神仙，應該住在仙界的，仙界是什麼樣子？好玩嗎？”
韓湘嘆了口氣，道：“你想知道仙界是什麼樣子嗎？“說著從袖內取出一面小小的銅鏡，向地上一拋，銅鏡倏然變大，足有七尺余高。韓湘用手掌在鏡面上一拂，一幅幅怪異的景象出現在銅鏡上：一幢幢美輪美奐的宮亭殿宇全都凝固在一望無際的冰雪世界中，在一處殿庭的宮院裏還有十餘個女子，都被凍成了冰雕，其中兩個已倒在地上斷裂為數截。
紅蓮和玲瓏看了都吃了一驚，紅蓮忙道：“這裏就是仙界嗎？”
韓湘戚然道：“不錯，這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仙界從某種意義是來說已經不存在了，那裏有的只是寒冷，連神仙都不能抵禦的酷寒。我的一眾仙師仙友現在存亡未卜，不知是否像我一樣倖存下來回到了下界。”
紅蓮茫然了，自語道：“那修道之人縱使修成了仙道還有意義嗎？”
韓湘解釋道：“師妹不必悲觀，修道修到一定地步之所以會羽化升仙，是因為凡人的世界已經不再適合我們修鍊，凡人世界的天地江川之靈氣不但不能再助我們修行，反而會泄去我們苦苦修成的仙基，因此我們就要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修鍊，那就是天界。”
紅蓮點頭領悟，而玲瓏卻仍是不甚瞭然，大眼睛骨碌碌轉來轉去，直撓頭。
紅蓮又道：”沒有了仙界，我們就算修成了仙又到哪裏去呢？”
韓湘道：“我相信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據我所知，毀滅天界的是一股來自另一個未知世界的神秘力量，這個未知世界在開天闢地之初就被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