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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敖芙眼神獃滯目送着他,艷麗的臉容,愁思越來越深。
“這樣就認輸了?還真不是我曾經認識的辛敖芙呢!”
就在此時,一道久違而熟悉的女聲,冷不防自她背後傳了過來。
是夏靜!
辛敖芙怔愣間,一個高挑優雅的身影已經不慌不忙地來到辛敖芙的面前。
曾經的敵對關係,讓辛敖芙不願在夏靜面前示弱,便也迅速從詫異中出來,一如既往地扳起臉,瞪着夏靜。
夏靜卻繼續一陣冷笑,“拜託,你現在要殺要恨的人不是我吧,應該是那個詩若雨吧!”
辛敖芙這也才想到她剛剛說的那句話,不由怒斥,“你偷聽我和表哥的談話?”
“你在宸希辦公室里的那些話,我也聽到了。”夏靜不否認,大方地承認着,“人家說情愛能讓女人變傻,一點都沒錯,辛敖芙,你也不過如此嘛!”
辛敖芙的表情,由驚詫轉為羞惱,又是給夏靜一瞪,回了一句“關你什麼事”,轉身準備離開。
不過,夏靜喊住她,“這麼快就跑了,還想着教你一個好辦法對付詩若雨呢!看來我真的多管閑事了!”
話音一落,辛敖芙趾高氣揚的身影迅速停止了前進,回頭,迎着夏靜意氣風發的模樣,一步一步地返回夏靜面前,依然沒好臉色地瞪着夏靜。
夏靜神色淡定,嗤哼道,“這就是你有求於人的態度?辛大小姐,你是不是應該拿出點誠意來?”
結果,辛敖芙簡直氣壞了,但又想看看夏靜怎樣幫到她,便也姑且忍着,道,“有什麼就說吧,最好別糊弄我!”
其實,夏靜心裏清楚孰輕孰重,方才不過是趁機給辛敖芙一陣教訓,於是見好就收,自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辛敖芙。
辛敖芙一怔,隨即接了過來,見是一支錄音筆,繼續迷惑不解,直到打開按鈕,聽到裏面的對話,才恍然大悟,整個人,震住了。
是剛才在御宸希辦公室里的那些對話,有御庭魏的,有御宸希的,還有她的,想不到,全被錄了下來,可是,夏靜怎麼會弄到這個東西!難道,夏靜自己偷錄的,但又是怎麼做到的?
不理會辛敖芙疑惑的眼神,夏靜一臉淡然自顧道,“這段錄音只要好好加以利用,適當剪接一下,比你想的任何辦法都能趕走詩若雨。”
“是嗎?你就這麼確定她會知難而退?憑什麼?”辛敖芙也迅速發話,語氣不以為然,因為在她看來,詩若雨就像其他不知廉恥的卑賤女孩一樣,難得傍上御宸希這棵大樹,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就算被淪為玩物,也希望呆在御宸希身邊的。
夏靜清楚辛敖芙在想什麼,不由唇角微揚了一下,耐人尋味地道,“辛敖芙,想要對付一個人,必須深入了解她,辱罵和武力不是每次都有效的!路,我已經指點給你,走不走,隨你的便!”
話畢,夏靜伸出手。
辛敖芙卻抓緊錄音筆,不願意給回去,又道,“好,就算你這個辦法有效,可你為什麼會幫我?你素來不是痛恨我嗎?不是更應該落井下石踩我一腳嗎?為何反而幫我?別跟我說那個詩若雨也是你的仇人,你對她的恨意比對我更重?”
夏靜美麗的櫻唇繼續勾出複雜難懂的弧度,好一會兒,道,“怎麼說宸希也是我和我哥的主人,當年他待我們不薄,我能獲得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多虧他給我哥哥機會,這個恩,我記着。辛敖芙,老實說,單憑你一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當然配不上那麼優秀的宸希,不過你命不錯,出生在辛家,能給宸希很大幫助,所以,縱然你很可惡,我還是願意幫你一把,算是,還了宸希這個恩!”
夏靜一番話,說得有條有理,加上辛敖芙正需要幫忙,便也沒多糾結這方面,反正,在她看來,人與人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不會永遠是敵人。
“夏靜,不管你的出發點是為了誰,這件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或許,我們將來可以考慮做做朋友!”
對於辛敖芙的示好,夏靜不發一字,只對辛敖芙意味深長一笑,瀟洒離去。
朋友?
辛敖芙,我們註定了永遠都不會成為朋友的!
夏靜離開已有一段時間,辛敖芙也終於回過神來,捏了緊手中的錄音器,少頃,撥通一組電話,聊了幾分鐘,隨即坐上計程車,事不宜遲朝目的地奔去。
七月,畢業季,代表着無數莘莘學子即將離開她們的校園,詩若雨、張天瑜和唐慧妍也不例外。
領到畢業證出了學校門口,張天瑜將火紅的畢業證朝空中一拋,大聲嚷叫出來,“總算真正畢業了!這輩子,學生這兩個字,再也不屬於我們了!”
不同於張天瑜的興奮和歡呼,詩若雨呆望着陽光底下閃閃發光的學校名字,一臉思忖。
兩年時間,不長不短,縱使不是自己心儀的學府,縱使在這裏曾經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對這一刻的她來說,心情還是異常複雜,百感交集的。
她腦海里,突然情不自禁地閃起另外四個字——清華大學。
很小的時候,這四個字已經出現在她思想中,成為她的理想,她也早在網上看過無數次清華大學的校門口,連腦海都已經深刻記住了,只可惜,她的夢想,最終也就停在記憶憧憬的那一刻。
這輩
一刻。
這輩子,大概是再也沒希望了吧!
怨嗎?
其實,她心裏還是有怨恨的,怨媽媽的懦弱和自私,怨父親的冷漠無情與不負責任,恨周倩蓉母女的惡毒和陰狠,同時,她還恨自己當年的不夠堅強,導致自己後面的人生,全部改寫了。
“若雨,若雨你怎麼了?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敢情捨不得這裏?”忽然,張天瑜喊了她一下。
她回神,只聽唐慧妍輕斥着張天瑜,“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簡直像從監獄裏出來一樣。”
“耶,你還真說對了,讀對我開說慘比坐牢,起碼坐牢不用考試,我可是寧願結婚證那個紅本子拿不到也別拿不到這個紅本子呢!”張天瑜馬上反駁,話畢又興奮地扔了一下畢業證。
唐慧妍則翻了翻白眼,看向詩若雨,詩若雨沖她淡淡一笑,正想說話時,手機忽然傳來了震動。
她那出手機,看是一竄陌生的號碼,猶豫兩秒,便也接通,緊接着聽到電話里傳來的那個久違而陌生的聲音,整個人,陡然震住了。
她不記得自己已經多久沒聽過那個聲音,久到自己曾經那麼痛恨的聲音都可以變得沒有印象,久到對方報出是誰時,她這般怔愣腦子頓空,直到唐慧妍叫她,她才反應過來,然後,迅速掛斷電話。
有種恨,是遺忘!
給她打電話的人,是周倩蓉!
她過於痛恨周倩蓉,恨到選擇遺忘,把對方徹底從自己世界裏剔除!
只是,她阻住不了對方陰魂不散的糾纏!
在她掛斷電話后,周倩蓉改為發短訊過來:賤丫頭,是不是知道你爸快要掛了,於是掛電話?原來你們家和掛字這麼有緣分!
掛?
父親,要死了?
曾經,她以為,她無比痛恨那個人,誰知聽到他的噩耗,她還是被震顫到了,心情,大大的波動!
握着手機,她手指哆嗦,迫不及待地給周倩蓉打回去,低吼,“你說什麼,周倩蓉你有事直接講就好,你別詛咒人!”
“喲,原來你還曉得在乎他啊,這麼多個日月,你不問不理,我還以為你早當他死了呢!”周倩蓉奸計得逞,那個得意神氣的!
詩若雨不理她的冷嘲熱諷,繼續急切地問,
“廢話少說,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對,當然有事,有天大的事,否則老娘才懶得找你!賤丫頭,這麼多天對親生父親不理不睬,老天爺都見不慣了,決定給你一個補償的機會,你爸上次換肝手術出現了後遺症,醫生建議住院治療,住院費,檢查費,醫療費,還有我的照顧費用,你先打兩萬元過來吧!”錢才是最重要的事,周倩蓉便也不多廢話,說明目的。
詩若雨聽罷,再一次,深深一震!
後遺症……
上次不是說恢復得很好嗎?沒有什麼排斥現象嗎?為什麼又忽然有後遺症?
她想,應該是周倩蓉騙她,然而,周倩蓉接着發來了一張圖片,圖片里,一個中年男人,戴着氧氣罩,奄奄一息地躺在醫院病床上,就像一年前曾經見到的情景一樣,而且,這次,他比一年前那次更加蒼老憔悴了。
她即時熱淚盈眶。
發覺她的異樣,張天瑜和唐慧妍圍了過來,也即時被手機上的畫面震到。
對詩健東,她們雖不似詩若雨的熟悉,但也是認識的,而且,從詩若雨的表情更加確實,那就是詩健東。
她們還知道,詩若雨已經很久沒和詩建東聯繫,當這個冷漠無情的父親不在了,想不到,還是沒法徹底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