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今天註定是個不平安的日子,窗外四月天,竟飄起了雪。

自外面開始下起雪,施顏心裏就打鼓的發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要出什麼事。

接着十點鐘聲響,新娘子尹智慧沒有準時出現,許蜜眉頭立即蹙起。

同時郵箱響起發送成功的提示音,施顏看了眼手機郵件,顯示給郭文彥的威脅郵件已經發送成功,她再抬眼去看板嘉東,見板嘉東臉色微沉,拿出手機撥打號碼。

施顏的手機未響,他不是在給她打。

施顏猜測可能是打給尹智慧,問她為什麼已經到時間,卻沒有下樓。

是商儒白來了嗎?

施顏伸長脖子開始滿場尋找商儒白的身影,卻根本不見他人影,他沒來?真的沒來嗎?施顏真的以為商儒白是對尹智慧有感情的,哪怕不是愛情,也是難以割捨的習慣。

但商儒白,確確實實沒有來。

她沒有看到他。

新郎是個瀟洒倜儻的公子哥,見尹智慧沒有下樓來,對眾人歉意一笑,招呼着伴娘問什麼情況,伴娘說:“她一小時前說她要給她爸媽打電話,讓我們出來,也說她會準時下樓的。”

嚴豪跟尹智慧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樣的,施顏並不知道,不過此時此刻她在嚴豪臉上沒有看到焦急,好像嚴豪是懂尹智慧的,懂尹智慧在做什麼,兩個人似乎很有默契。

嚴豪對眾嘉賓微微一笑,“新娘子外地的,跟爸媽通電話哭了,我上去看看。”末了他一臉寵溺地說:“她喜歡使小性子。”

施顏聞言撲哧一聲笑,心想尹智慧可不是使小性子的人,嚴豪太能睜眼說瞎話了。

施顏和板嘉東來之前,還是在吵架當中,所以分坐兩桌,板嘉東坐在領導那邊,施顏則坐在尹智慧娘家朋友這邊,這會兒威脅郭文彥的郵件已經發送過去,施顏就不再需要再演戲了,走到板嘉東身邊空位坐下,低聲問他,“怎麼了?”

板嘉東凝眉道:“尹智慧不對勁兒。”

“什麼?”

“她給我發送了定時郵件,裏面全是工作交接的安排……”板嘉東說著突然起身,牽起施顏的手,往樓上走,“上去看看。”

施顏立刻反應過來,興許是尹智慧做傻事了,緊步跟着板嘉東上樓。

他們和新郎嚴豪前後腳不過兩分鐘而已,他們剛上了樓梯,就見嚴豪抱着尹智慧從房間裏衝出來,他神色大變,邊喊着“快叫救護車——”邊沖向他們。

施顏呼吸瞬間停滯,尹智慧穿着一身潔白婚紗,婚紗上被鮮血染紅。

她割了手腕,手腕正往下淌着血,她四肢癱軟地躺在嚴豪懷裏,已經失血過多失去知覺。

或者比想像中失血更多。

施顏心跳失速,完全沒有了反應能力,板嘉東表情陰沉得駭人,一手摟住她肩膀,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牽着她的手緊跟上嚴豪,直奔醫院。

一場婚禮,幾乎變成了一場葬禮。

三人等在搶救室外,板嘉東臉色都很沉,偏就嚴豪表現得異常平靜。

施顏想要給商儒白打電話,又不知道當不當通知他,忐忑地等了一會兒,她看着嚴豪的情緒,實在心底不快,問他,“你很平靜。”

嚴豪點頭,“我知道她早晚都得來這麼一出。”

“你知道?”施顏詫異。

嚴豪冷笑了一聲,“她找上我,說要跟我辦場婚禮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正常。”

施顏實在理解不了嚴豪和尹智慧是什麼關係。

“形婚而已,她想,我就幫她一把。”嚴豪面無表情地說:“她想看看商儒白是否會回心轉意,但結果顯然易見,他不會,她這次太蠢了。”

都是商儒白,商儒白真的太狠心了。

施顏急步走到一旁,很想打電話質質問商儒白,為什麼這麼絕情,心裏真的就一點沒有尹智慧?!

但施顏電話還未撥出去,郭文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冷冷地說:“施顏,看來我真是低估了你。”

施顏深呼吸,微微一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郭文彥問:“你想怎麼樣。”

施顏說:“我的目的很單純,就是別再來我找和板嘉東的麻煩,任何麻煩,包括商儒白、冷清、甚至朗陽施筱雅,你既然打電話過來跟我妥協,就更說明你對你老婆的感情。”

郭文彥聲音壓得很低,好像也在壓抑着他的暴脾氣,“這些事,板嘉東都知道么?”

“知道。”施顏說:“你低估了我們的感情。”

“我是高估了你對朗陽的感情。”郭文彥話不饒人,滿滿的都是諷刺,“看來當初朗陽即使不出-軌你妹妹,你也會出-軌板嘉東,你們兩個就是……”

“郭文彥。”施顏冷冷打斷他,“別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麼齷齪!”

“施顏。”這時板嘉東輕聲叫她,施顏回頭,看到板嘉東一臉疲憊,搶救室的燈已經滅掉,醫生離開的背影。

施顏心下猛地一顫。

板嘉東走過來將她輕輕抱住,不發一語。

施顏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她雖然與尹智慧接觸不深,但尹智慧是個鮮活的人,她聰明、智慧、御姐范兒,那樣一個神采飛揚的女人。

這場婚禮,徹徹底底成了葬禮。

意外來得太迅速,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那樣一個鮮活的人,最後為了愛情,親手在自己的婚禮上,結束了自己本應綻放的生命。

嚴豪跟尹智慧關係很好,跟板嘉東和施顏二人說,他能聯繫到尹智慧的父母,尹智慧的後事由他來辦,但唯有一個要求,葬禮上不要出現商儒白的影子。

施顏和板嘉東沉默地離開醫院,坐上回家的車,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許久都沒有人開口說些什麼。

施顏身體有些發抖,這是她從未想過的會在她身邊發生的事。

板嘉東默不作聲地看着窗外的光景,眼前倏忽間閃過的,都是尹智慧在他身邊盡心儘力的工作,和有時帶着戲弄的笑聲。

“是的,老闆,我去安排。”

“老闆,您還不下班?”

“老闆,生日快樂。”

板嘉□□|然開口,說:“尹智慧和商儒白的事,陳戩是知道的,他提醒過我,我沒放在心上,我知道尹智慧做事有分寸,相信她不會將公司的事泄露出去,現在想想,倘若我發現的時候,就阻止了她,她也不會陷得那麼深。”

施顏握了握他的手,給他力量和安撫,“你別自責,是商……”

“我知道。”板嘉東即使是難過中,仍會對施顏微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你通知商儒白吧,再告訴他,不會有人允許他出席葬禮。”

施顏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商儒白,就只給他發了信息。

良久,久到過了一天一夜,商儒白回復了三個字——“知道了”。

僅此而已。

生活就是這麼無情,無情得只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的死亡,生活就會繼續,好似沒人受到半分影響。

板嘉東給尹智慧家人存了一筆錢,之後提了楊朔做第一秘書,他和施顏的公司繼續運作着。

唯有不同的是,他們更珍惜對方了,晚上睡覺不緊緊相擁入眠,就唯恐翌日醒來其中一人的身體變冰冷一樣。

商儒白再未向施顏或者板嘉東要過祝蕊的消息,只聽嚴豪說,商儒白找了他兩次,商儒白瘦得不成人形,想給尹智慧上柱香,全都被嚴豪拒絕了,商儒白就站在遠處不走。

嚴豪說他瞧不起商儒白,瞧不起一個不敢正視自己內心的男人。

施顏為此詢問板嘉東,商儒白對尹智慧究竟是否有愛情,板嘉東的回答很肯定,“沒有。”

施顏問為什麼這麼肯定地說沒有。

板嘉東說,如果一個男人真心愛一個女人,就沒有任何傷害這個女人的借口,既然傷害了,就是不愛。

無論板嘉東說得是否對,施顏選擇無條件的相信他,同時每每想起尹智慧,心底都一陣疼。

從尹智慧的離開開始,施顏和板嘉東的身邊徹底清凈了,清凈得好像突然間世界和平,不再有硝煙。

很長一段時間,施顏因為有趣的事情笑出聲來時,就又會馬上收回笑,總覺得笑都是罪惡的。

板嘉東終究是男人,沉默了兩天後就恢復了常態,而施顏本就多愁善感,實在走不出尹智慧離開的陰影,連周邊的氣場都變得壓抑了。

板嘉東在整治公司,出活動,增加銷售額,有時候顧不來施顏,都是板母過去陪施顏的,這讓施顏很不好意思。

板母安撫着說:“你別不好意思,你還年輕,初經歷這種生老病死緩不過勁兒來很正常,沒有心的人,才會在看到死亡后若無其事。”

施顏挺喜歡和板母聊天的,倆人相處得十分融洽。

正好板嘉東給父母定的年檢也要到日子了,施顏就陪着二老去做檢查,儼然一個乖乖兒媳婦。

板嘉東父母的身體很好,更有專門的營養師和私家醫生,年檢沒檢查出來任何毛病出來。

施顏第二天無事,自己去醫院到婦科,做了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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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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