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遺忘枯井
月夜，黑雲滾滾，卻遮擋不住這清冷月光。
就是這樣的一個夜晚，無處不充滿了勃勃生機：變種蟋蟀肆意的高唱情歌，勾引着隔壁的母蟋蟀；一隻漂亮的花飛蛾在火把邊來回撲通着，終於忍不住投入愛的火心，瞬間化作飛灰；一隊隊的重甲護衛巡邏着皇宮，他們舉着火把，將自己的身影拉成鬼魅，火光印紅他們的臉——艷赤如血。
今晚會是一個安詳之夜么？
絕對不是！就在現在，四條飛影垂直落到城牆裏面，接着，如同靈貓一般靈巧地鑽進黑色樹林裏。
無人發覺這些怪異的景象，說實話，雖然這些士兵忠心耿耿，但他們絕非皇宮內層的一流高手，
鑽進為首者戴着一副詭異的無容面具，他右手拿一把巨大狼牙棒，左手持一面刺間骨盾，這傢伙背部還兩扇骨翼——原來，那日黃沙鬼皇奧茲與血天使瑪竇殊死同歸后，瑞娜坐收漁利割下了血天使的一對翅膀，通過屍骨長老的魔法幫助，他們成功的將翅膀上的聖潔氣息全部煉化，併除去了天使的血肉。現在，只要剃刀心有所想，骨翼可以隨時迸發。
當然，如非到了關鍵時刻，剃刀絕對不會輕易展現出這對翅膀——一旦鬼翼顯現出來，必將再次驚動教會的人，到那時候，自己就不再是如紅衣主教所言的“單純的，被吸血鬼利用的可憐人士！”了，而是徹底淪為墮落的亡靈惡魔了。
剃刀一直在考慮紅衣主教究竟是在幫助自己，還是在設定一個更大的陰謀，等待着自己鑽進去。不過，根據屍骨長老所言，最近有不少的光明教徒被納入紅衣教當中，而主教大人最近卻得到教皇的大力褒獎，並被賜予了白銀之杖。這意味着，這個深藏不露的老頭由三品主教的身份上升為二品主教，可支使的權利也大了不少。
“他是個精明的人。”剃刀說，此時說這句話着實讓另外三名吸血鬼吃了一驚，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走吧，遺忘枯井就在前面，通過這裏我們會抵達神罰之城！”
剃刀望了一眼麗麗絲，內心輕微一動。“鏘……”地一聲，他收起了鬼翼，那本是稜角分明的幾十根骨刺化着道道虛影，迅速融進剃刀的血肉。
“真是個不錯的夜晚！”屍骨長老說。在這幾天裏屍骨為了尋找索姆，曾潛入摩爾大教堂，可惜無功而返。唯一值得一說的是，他順帶着吸食了六名聖堂護衛的血之精華，本是血肉模糊的身體變得如同常人一般。
“夜晚雖然美好，可惜現在這裏沒有床，不然……”想到這裏，剃刀望了一眼身邊的瑞娜，鬼手輕輕的捏住女人的屁股。
瑞娜沒有叫，她是個懂得風情的女人。在男子手上輕輕摸了一下后，瑞娜輕道：“走吧，這個夜晚必定不會太平。”
……
曲折來回，阡陌交通。眾人巧妙的繞過數十支護衛，終於抵達目的地——一個廢棄院落。
不知名的野草瘋長着，深可埋人；幾天前的一場大雨，使沙泥從院牆內部被沖刷下來，並在牆上留下彎曲結淤的泥漬；院落最中央便是那口可以抵達神罰之城的枯井，殘破不堪的井欄上蓋着一塊方形橡木。
隨手摘下一支生長在井蓋上彩色蘑菇，瑞娜嗅了嗅，輕道：“這塊木頭已經被陰氣侵襲得很深，就連這可口的橡蘑都變得劇毒無比，可想，這井下定然被未知生物霸佔很久了，我甚至嗅出一股同類的亡靈味道！”
屍骨接過話道：“這枯井下很有可能是一個墓場，我感覺到下面有股強大的邪惡氣息——這並非與我族的普通亡靈一樣，它們雖然沉睡着，卻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到來。看……”
井蓋上的幾隻蘑菇突然瘋狂的滋長着，剃刀眼睜睜的看着它在極短時間裏超過三英尺長，接着，“噗茲”一聲，蘑菇內的胞子粉炸成一團煙霧……
眾人躲避及時，這才沒有被傷及到。而那塊井蓋，已經燃燒起來，不一會兒就化為灰燼。
“真是種歹毒的生物！”剃刀哼聲道。
麗麗絲冷酷道：“這說明井下生物正警告我們：下面是個危險之地！”
瑞娜笑道：“可惜，毒素是無法傷害到我們吸血鬼，但剃刀你需要注意了，從剛才那塊木板的顏色來開，下面的有毒氣體一定很厲害，連那木板都被侵蝕出無數的小孔。我不知道你該如何應付。”
屍骨長老摸了摸手中骨製法杖，道：“他可是一個體質過硬的傢伙！毒素？只要不是餵給他劇毒之液，還是能勉強支撐一會兒的吧！”
揭開無容面具，一把甩出了老遠，剃刀道：“現在，我們愜意交談，而亡靈世界裏的將士們正與天堂激戰，一具具的白骨化為灰燼，再也無法重生……早些解放哈洛大軍，將他們成功引渡到死亡世界，天堂軍團必將被趕回。”
屍骨長老的臉色陡然慘淡，作為亡靈族的一分子，他的內心早已處於狂暴狀態了，天堂？那可是所有亡靈的死敵。
當下也沒有說話，屍骨率先跳了下去，剩下的二名女吸血鬼隨之躍入。剃刀嘴角處現一個彎彎的笑意，接着他發出一聲輕微冷哼，一頭扎了進去。隨着下面的空間越來越大，在即將抵達地面之時，剃刀身上的鬼翼驀地蓬開——他幽雅的斜飛起來。
拋去這裏濃烈的腐朽氣味不說，枯井下面倒是一片奢榮景象：油渠上的燈心上跳動着火焰，紅光彌散；寸許厚的羊毛地毯鋪在地上，上面印有東方的牡丹刺繡；呈正六面狀的石頭將地下牆面堆砌的極為平滑，哪怕是一面薄薄的刀片也修想插進去；在紅霧迷茫的前方，幾具高聳厚實的石棺格外華美，表層被塗抹過一曾植物油脂后，再貼上精美的金箔，石棺兩頭雕刻着墮落之人正被禿鷲叼食肝臟的圖，雖然筆法細膩，但仍讓不寒而慄；在此前方，是彎曲而又寬闊的甬道，木製柵欄封鎖住前行的道路……
地下有幾具乾枯的護衛屍體，剃刀猜想他們應該是不小心進入才殞命於此。
路，將通往何處？
剃刀不知道，屍骨長老也不知道，但他們絕對相信墮落祭壇處“洞察之眼”的顯示，而且，就在那一刻，亡靈徽章亦顯出了力量，這一切都表明這條彎曲通道將帶領他們進入神罰之城。
一股濃嗆的味道彌散過來，接着出現石器磨合的聲音。剃刀略微一怔，道：“這裏的氣氛好象不大對。”
自從與紅衣主教那一戰讓麗麗絲的金蛇長鞭報廢后，麗麗絲便一直沒有合適的武器。背上的魔舞是個另類，她還沒有足夠的力量駕馭它，未道關鍵時刻是決計不能出手的。這回出來，瑞娜送給女王陛下血虹劍——這是血天使之劍。雖然拿着不怎麼趁手，但聊勝於無，麗麗絲仍然感謝瑞娜。而至於奧茲的兩把水晶劍，自然也是落在瑞娜手中了。
麗麗絲亮起血虹劍，指着那四具石棺道：“你看那！”
剃刀順着她的指向望去，只見那些石棺開始轟動起來，接着，棺蓋被推開，每具棺中的乾屍坐起來，它們朝着眾人揮舞爪子，接着，“蓬蓬”幾聲全部躍出墓邸，朝這邊凌空撲來……
為首乾屍猙獰戚笑，那一雙如此鋒利的爪指，彎曲並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
麗麗絲冷笑，未經煉化的血虹劍當空劈下，發出的雷暴之光划碎空間，直接將地面破碎出一道長長的裂縫。劍氣洶湧，化做巨嘴鬼面虛影撲向那隻乾屍，只在瞬間，一口將那乾屍咬得支離破碎……
鬼面繼續前進，又吞噬了兩具乾屍后才顯力衰，遂化着黑色氣流消失。
哪怕聖潔如血虹劍者，在吸血鬼女王手中所發出的氣勢都傾向黑暗。可見，事物的本質完全由操縱者決定，血虹劍能夠發出鬼面虛影便是最好的印證。
待到這些乾屍碎片落在地上，燃燒起來。黑煙瀰漫……
瑞娜也想劈殺剩下的乾屍，卻被剃刀一把拉住了。男子邪笑，攜帶着強大爆破力的毒刺脫手而出，“喀喀”兩聲，狼牙棒擊中餘下的兩隻乾屍，它們立刻變成骨頭碎片落在地上，鬼火燃燒。
至此，四隻邪惡全部被除。剃刀最到近前，拾起毒刺后，輕蔑說到：“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一直沒有出手的屍骨長老長嘆一聲，道：“鹵莽的年輕人，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動手么？”
“不知！”
“因為在那邊，操縱乾屍的巨大木乃伊一直在關注我們！”屍骨長老說完，單掌推出一個氣流湍急的咆哮鬼面，沖向木柵欄。
“轟——！”
一聲巨響，柵欄化作無數的破碎木屑，咆哮鬼面繼續挺進，沖向幽暗深處。剃刀本以為它會摧毀前方的未知敵人，等了良久卻不見迴音。
原來，咆哮鬼面消失了……
“果然是個高手！”屍骨長老微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