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打算做明君
宣讀遺詔的老哥差點兒沒被李觀棋的問題給憋成內傷,心說:知道你是出了名的木訥王爺,可也沒想到傻成這個樣子啊。連我都不認識?連我都不認識,你還好意思說你是乾王朝的人?
憋了半天,這位老哥才強忍怒火說道:“老臣是祖東來啊,太子殿下敢是悲傷過度,不認得老臣了?”
“祖東來?”李觀棋皺着眉頭說道,“咱倆很熟嗎?你是幹嘛的?太監嗎?”
祖東來這個氣啊,心說好嘛,一張嘴就把我整成太監了。你見過長鬍子的太監嗎?
祖東來正尋思着怎麼跟這位“傻王爺”解釋呢,李觀棋又像詐屍了一般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聖旨里說的那個什麼什麼‘上樹坐破椅子’的?”
祖東來一上來沒反應過來,仔細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李觀棋說的是他的官職,登時又憋了一口氣,臉都憋成紫紅色的了,暗咬牙根說道:“回太子殿下,老臣蒙先帝垂愛,忝為百官之首。”
“啊?‘上樹坐破椅子’是百官之首?”李觀棋是真吃驚了,“那宰相呢?”
“本朝不設宰相一職。”祖東來解釋道,“宰相之權由三省長官代之。”
“三個省長當宰相?哪三個省?”李觀棋玩心大起,故意懵懂地問道。他這倒也不是完全在裝傻,事實上他對於三省六部確實只是一知半解,屬於那種“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狀態。
祖東來翻了翻白眼,心說你是什麼都不懂啊。無奈之下,只好繼續解釋道:“尚書、門下和中書是為三省,三省長官分別為尚書令、侍中和中書令,老臣暫掌尚書和門下兩省。”說到後面,祖東來重新挺直了身板。
“不對啊。老祖。我去,你這姓真佔便宜。算了,還是叫你東來吧。”李觀棋咋咋呼呼地說道。
祖東來的臉色又綠了,心說:先皇對我都是稱字而不名的,你小子倒好,直接就叫上東來了。不過這氣也只能在肚子裏生,誰叫遺詔里已經寫明了讓李觀棋登基呢。人家現在已經算是皇帝了,皇帝愛怎麼叫你就怎麼叫你,你還能在這種事情上跟皇帝翻臉不成?
所以祖東來雖然憋了一肚子悶氣,還是得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但憑太子殿下做主。不知殿下所言何事不對?”
“你說尚書省的長官是尚書令,門下的長官是……”李觀棋說到這兒又卡殼了。
“侍中!”祖東來不適時宜地提醒道。
“對。就是這個什麼侍中。”李觀棋饒有興趣地說道,“可聖旨上說你是‘上樹坐破椅子’和‘門下侍郎’,侍郎我知道,那是二把手啊。你怎麼說尚書省和門下省都是你當老大呢?”
祖東來沒想到這個“木訥王爺”在繼承了皇位之後,正事兒一件不幹,反而是纏着自己問起了官職的問題,心裏不由地連連搖頭。但是現在李觀棋是君,他是臣,君問臣話,臣不能不回啊,所以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國朝太宗做過尚書令,武宗做過侍中,是故二職不再授予現任官員。”
“還有這種奇葩規矩?”李觀棋瞪眼道,“那改天我要是把所有的官都做一遍,你們以後不是沒的官做了?”
“咳咳。”祖東來終於憋不住了,“太宗和武宗都是在藩邸時任的職,哪裏有皇上還去做官的啊?”
李觀棋眨巴了一下眼睛,故作沉思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是皇上了,就不能做官了是吧?”
“對。皇上不能做官。”祖東來急忙順竿爬說道。生怕這位爺兒真一時興起,把所有的官職都做一遍,那可麻煩了。
“既然我是皇上,你幹嘛一個一個太子殿下?”李觀棋突然翻臉說道。
祖東來沒想到李觀棋居然在這兒等着自己,不由一滯,心中也是一寒:難道他一直在裝瘋賣傻?其實是個大智若愚之人?
想到這兒,祖東來不由地開始重新審視起李觀棋來,沉聲說道:“先帝遺詔中已寫明太子殿下須持服二十七日,方能正式即位。”
李觀棋雖然不是很懂這些規矩,但是他絕對不傻,他敏感地感到這裏面有貓膩。老皇帝已經死了,理論上沒人有資格再去剝奪自己即位的權利。這種情況下,祖東來應該主動來巴結自己這位新皇才是,可這哥們為什麼非要爭那二十七天呢?貌似解釋只有兩個,一個是這老小子腦子壞掉了,可怎麼看祖東來也不像是腦子不好使的,不然他也做不到這麼高的位置。那麼就只剩下另一個解釋了,這傢伙可能有不臣之心,最起碼也是要在自己這位新皇面前顯示權勢。
意識到這點兒,李觀棋立刻從穿越成皇帝的得意忘形中醒了過來,他雖然歷史學的並不是很好,但是也多少知道一點兒的。中國歷史上有着太多太多的權臣,什麼霍光啊,鰲拜啊之類的。這個祖東來說不定就是這種權臣。搞不好,自己會被這老小子幹掉的哦。
怎麼辦?硬碰硬估計不行,這兒不是自己的主場,玩硬的肯定要吃虧;韜光養晦?先不說能不能瞞的過去,關鍵是太憋屈啊,自己好不容易穿越成皇帝了,怎麼還能憋屈?絕對不幹。
想到這兒,李觀棋決定繼續隨性而為,只有發自本心的表演才看起來最不像表演。於是他故意咂了咂嘴說道:“好吧,好吧。那朕就再等二十七天好了。”
這話看起來是做了退步,但是卻很牛逼哄哄地開始自稱“朕”了。祖東來如何聽不出來?不過他也並沒有在意,只當做是李觀棋在耍小性子而已。
李觀棋又瞅了瞅還跪在地上的眾人,從宿主的記憶中搜尋到了眾人的身份,這些都是在京諸王,除了一個大胖子是例外,那個傢伙是所謂的太尉,叫作何柱國。太尉這個官名,李觀棋還是有所了解的,知道那是最大的武官,相當於全國總司令性質的。不過瞧這位的身材和獃滯的眼神,傻子也看的出來,這哥們即便不是真的白痴,也肯定是個政治白痴。
哎呀呀,這一文一武才能懸殊,說明朝中勢力也必然存在着不平衡,很大的可能是祖東來獨霸朝政的局面。如果真是那樣,那麼自己這個皇帝不好坐啊。
不過,老子也沒打算做一個明君啊!那還愁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