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見是情敵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媚子早早就背上竹簍,帶上一把小鐮刀,喜滋滋的出門了。
今天,她上山穿了一件乳白色小褂,精緻點綴着碎櫻花圖案,下身是水綠色長裙,剛過膝蓋,露出粉嫩白皙的小腿,足登着圓頭木屐。腦後梳起長辮,一襲素顏,婷婷裊裊的走在村落里,不時引來行人的側目。
走了一段距離,對面來了四個年輕人,年齡和媚子相仿,為首的一位個子略高,一身髒兮兮的灰色衣裝,壞笑的瞧着她。媚子心中明白他們要做什麼,故意裝成視而不見,低頭繼續前行。
“小媚子,今天穿的這麼乾淨,又去找那個混小子大野啊?”為首的男孩順勢擋在了媚子身前。
“吉丸,把路給我讓開,我不想和你說話。”
被叫做吉丸的男孩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好像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詞都在他掌握之中,胸有成竹的說:“看你背着竹簍,是幫相沢爺爺去採藥吧,我們正好有空,陪你去得了,別去找大野了。”
媚子不吱聲,而是轉身,想繞過吉丸。其實,一個村落的孩子,打鬧是常有的事,吉丸的老爹是這個村子的地侍長,所謂地侍,就是村上的庄兵,用於危險時刻,臨時抵禦山賊搶劫,當然戰鬥力稀鬆平常,關鍵時刻還要請官兵出面。
平時,吉丸有些仗着老子的威風,喜歡事事拔尖,但本性是不壞的,可媚子卻最討厭這一點,因此總是避而遠之。
當她轉身想從右邊穿過去的時候,吉丸不失時機的喊了一句:“田邊,攔住她。”媚子一看右邊不通了,又轉身想走,另一個叫做的小川的卻沒等吩咐,向前一站,壞笑着攔住了去路。
可是,活該他倒霉。他忘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尤其是對於女人。媚子此時已經憋了一肚子氣,再次被攔,頓時小脾氣熊熊的燒了起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憤怒之下抬起一腳,正踢到了小川的襠部。只聽“嗷”的一嗓子,小川蹦起一尺來高,雙手捂着“弟弟”,呲牙咧嘴,嚎叫不止。
媚子看也不看,撒腿向前就跑。吉丸一看急了,忙向離媚子最近的山口喊道:“死胖子,快點攔住她呀。”
山口長着一身頓實的肥肉,平時憨憨厚厚,行動起來總比別人慢半拍。等他反應過來,媚子已經跑了過去,情急之下,他一伸手抓住了媚子背後的竹簍。媚子被這一抓,身子不由得往後一仰,差點摔倒。
就在“危急”時刻,忽聽一個聲音從天而降,“你們放開她”!這一聲喊,真好似晴天裏一個霹靂,頗有一番滄海橫流,英雄出世的味道。只是喊出這句話人,區區四尺五寸的個頭,矮小瘦弱,精神萎靡,腦門還有一塊清晰可見的淤痕,一出場就有一種對不起觀眾的感覺。
來的人正是龍少驄,由於悲催穿越后,心情煩亂,深夜又發生“暗器傷人”的插曲,導致他一夜失眠,早晨醒來看到大力丸怒目的神情,心裏更是憋屈,連飯都沒吃,就跑了出來。看到如此情景,龍少驄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表現的機會,一覽眾人,輕蔑的說道:“一群男人欺負一名弱女子,好本事啊?”
四個人聞言,便一窩蜂的向他聚攏過來,當然山口又是落在了後面。媚子一看這架勢,快步走到龍少驄跟前,拉拉他的袖子,小聲說:“他們人多,你打不不過他們的,呀,你的臉,怎麼……。”
龍少驄淡淡一笑,擺了擺手,一副捨我其誰的神情,說:“放心好了,他們這幾個菜,還不夠我塞牙縫的。”說完,先下手為強,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
可這一上去,龍少驄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按照以前的慣例,他接近六尺的個頭,居高臨下,再加上一身健碩的肌肉,在力量上也能佔得先機。可問題是,現在的身體不是龍少驄,而是大野。情急之下,他把這個事給忘了。
這下結果就簡單了,本來想一個人單挑,卻變成了被四個人群毆。等媚子反應過來,龍少驄早被四個人按到地上,一頓拳打腳踢,哭爹喊娘了。
媚子一看,趕緊跑過去,拉這個,拽那個,但她一個女子,怎能拉的動?只能是一味的哀求。
吉丸覺得今天特別順氣,大早晨出門就討了個頭彩,打贏了一場架。至於這場架是不是靠他的真本事,他可不想那麼多。可是,就在他想最後狠狠揣上一腳,然後收工的時候,脖領子不知被誰從後面提了起來。
他頓時兩腳離地,一頓手刨腳蹬,正想開罵,突然整個身子直飛出去,“叭”的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還沒等順過氣來,嘴裏就喊:“哥……哥幾個,給我上,給我……”
吉丸抬頭一看,其餘三個和他一樣,早已四仰八叉,來回翻滾,喊疼叫苦聲不絕於耳。
此刻,在他右側不遠處,出現一人,身材魁梧,着裝怪異,一身火紅色的長衫極為刺眼,脖頸處露出古怪的紋身,一張俊秀的臉稜角分明,白皙的麵皮上襯着桃紅色嘴唇,鼻樑高挺,雙瞳有神,兩道濃重的眉毛泛起秋水漣漪,正壞笑着看向自己,而最讓他驚恐萬分的,則是那個人蓬鬆着一頭火紅的長發,髮絲濃密,像火一樣,赤紅赤紅的……
吉丸頓時感覺到一種攝人的威力,讓他整個人,整個身心都萎縮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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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溪流自櫻花林深處涓涓流出,明澈的溪水倒映着三張面孔,一個明眸皓齒,綽約多姿;一個面目俊朗,滿頭火紅的長發迎風飄擺;唯獨第三位,臉色暗黃,顴骨突出,兩眼無精打采,本來還算俊俏的五官,卻青一塊、紫一塊,讓人慘不忍睹。
此時的龍少驄仍覺的滿臉火辣辣的,渾身上下多處疼痛,心裏將小日本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訴話說打人不打臉,雖然這張臉不是我的,但痛在我心啊。“哎呦”,心中的憤怒帶到臉上,面頰肌肉抽動,頓時扯到了龍少驄疼痛的神經。
媚子隨手采來一些草藥,搗成碎沫,一邊往他臉上塗,一邊嗔道:“明知道打不過,還硬往上沖,以前可從沒見你這麼勇敢過。”嘴上雖然如此說,但那眼神飽含秋水,心疼,欣喜?叫人琢磨不清。
龍少驄沒有理會媚子,轉過頭,看着身後的“不良少年”。這是初次見面,龍少驄給他起的諢號,染一頭紅髮,紋着紋身,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上,就差在耳朵上打兩個孔,這種造型,用後世的眼光來看,也可歸入另類種群。
此時“不良少年”正盯着他看,龍少驄感覺這看似漫不經心的眼神,卻凌厲如電,直攝入他的骨髓,讓他激靈靈打個冷顫。他強裝淡定,把頭扭到一邊,說:“謝謝你。”
“不良少年”微微一笑,眉毛總是向上揚着,淡淡的說:“區區小事,動幾根手指而已。再說,你剛才在‘戰場’上好像已經謝過了?”
龍少驄一聽他提“戰場”,便覺得臉頰臊熱,淡淡的回應:“啊,我……我是說謝謝你剛才幫我們摘野果。”說完,順手從身邊拿起一隻果子,洗也沒洗,狠狠咬了一口,可果實進腹,臉上熱度頓時又加了一層。
話說,“不良少年”的意外出現,幫助龍少驄和媚子解了圍,兩個人自是對他感激不已。三個人互通了名姓,就算彼此相識了。媚子自然是要繼續上山採藥,本來就是想找龍少驄一同前往的,而現在又增加了這位“不良少年”。
只是,沒走出多遠,龍少驄不爭氣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從穿越到現在,沒有吃任何食物,此刻早已是前胸緊貼後背,飢腸轆轆。媚子見狀,自是一凡關心詢問,結果被龍少驄胡亂給搪塞了過去。龍少驄清楚,媚子仍將他當做大野,心中總覺有愧,但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
於是三個人又來到附近一個果園,看着滿樹如棗大小的青果,龍少驄叫不上名字,但肚子的召喚聲卻早已此起彼伏了。在美女面前,龍少驄當仁不讓的爬了上去。
當他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要伸手摘到果子的時候,卻見“不良少年”從媚子手中拿過那把採藥的小鐮刀,一臉壞笑的看着他,隨手一擲,只見鐮刀如飛輪般,在樹枝間來回穿梭,天空頓時下了一場“果子雨”,看着一切簡直就像變魔術一般,驚的媚子在下面興奮的拍手叫好。
龍少驄一看,頓時怒氣頂上腦門,心想:這是成心拿我開涮,你既然有此絕技,不早使出來,偏等我吭哧吭哧的爬到了樹頂,才顯露。尤其看到他那副似笑非笑,一臉欠揍的表情,龍少驄真想大喝一聲,從樹上一躍而下,可目視一下高度,還是改變了主意,順着樹榦,磨磨蹭蹭的溜了下來……
“你叫酒天,名字聽起來很怪。”這時,媚子已經給龍少驄敷完葯,轉身看向“不良少年”。
“我這個名字已經叫了好幾百年了。”“不良少年”仍是一副似是而非的表情,
“怎麼,你還有其他名字,好幾百年?我沒聽錯吧。”龍少驄自顧自的吃着野果,心想:他橫空出世,外貌奇特,舉止怪異,身手不凡,不會是從外星球穿越過來的吧。自從龍少驄來到這個時代,他的價值觀就徹底改變了,以前認為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他眼裏也變得理所應當了。
“那個名字時間太長,我已經忘記了。”酒天說罷,下嘴唇上翹,一口氣吹了吹額頭擋住眼睛的幾縷紅髮。
這個動作相當帥氣,醉的媚子眼波刷刷輕閃,甜甜的問道:“那你的家住哪裏?”
“就在那邊的山峰上。”
媚子手搭涼棚,順着酒天所指的方向,望了望,“應該不遠啊,我在傍溪村生活了十幾年,卻從未見過你。”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來走動了。”
“你家裏人管的嚴,不讓你出來?”
“不是家裏人,是外人,我沒有家人已經好多、好多年了。”
……
看着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不亦樂乎,龍少驄一時插不上嘴,只顧自己吃着野果,心裏氣憤難平。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從高富帥變成了矮矬窮,幸而睜眼就遇到了一位美女,心中算是稍有慰藉,可不知又從哪裏蹦出個高大帥,簡直是來橫刀奪愛……
越想越氣,越氣越吃。一會的功夫,一堆野果就變成了一片果核,龍少驄拍拍鼓脹的肚子,沒好氣的站起身,說:“吃飽了,走!”說完,也不看兩人,徑直向山裡走去。
“大野,等等。”媚子趕忙背起竹簍,打算追上去。
可就在她剛剛站起身,發現龍少驄又折了回來,雙手捂着肚子,眉頭緊鎖,五官拼湊出一副囧樣,伸出一隻手道:“請問,有……有紙嗎?”
媚子一時錯愕,獃獃的回道:“紙?你寫字啊?”她看到龍少驄一臉痛苦的搖搖頭,用手指了指肚子,後面又傳來酒天咯咯的笑聲,頓時兩腮微紅,強憋着笑,彎腰在地上胡亂抓起一把草,用手團了團,遞給龍少驄,說:“喏……用這個。”
龍少驄,瞬間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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