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夢之都（三）

被小南稱為阿依婆婆的老婦靈活的爬起身.一臉諂笑.“好了好了.一見到小南姑娘你.一切都好了.”說罷就要腳底抹油.

“慢着.”小南奪回她手中長明的錢袋.掂了掂.這分量還真是少的可憐.轉手還給了長明.“以後小心點.一個大男人反而被個老婆子牽着鼻子走.虧你是個讀書人.怎麼腦子這麼愚鈍.”

圍觀的人一片掌聲.長明也趕忙作揖道謝.“多謝姑娘出手搭救.敢問恩人尊姓大名.”

“就叫小南.”

“多謝小南恩人.”

“別叫我恩人了.你就叫我師姐就好啦.”丟下這句話.便反身離開.

長明衝著那瀟洒的背影大聲問道：“你到底是誰啊.”

小南並未回答.只是招了招手.這時看熱鬧的人朝長明聚過來.異口同聲道：“閬苑刑府千金.林小南.”

閬苑刑府.正是閬苑鎮的刑事衙門.而長明此次來到閬苑鎮.正是要去刑府報道.他飽讀十年聖賢書.如今終於在刑府里謀得了一官半職.

這個林小南居然說他是自己的師姐.難不成刑府的人手不夠.林大人的千金也來幫忙了.顧不得那麼多.長明趕忙跟上她的腳步.

終於到了刑府的大門前.看着那威嚴莊重的牌匾.長明的心中止不住的興奮.帶着身上的任命書.衙役很快便將他引薦進去.

年近五十的林大人可是閬苑的大善人.只是縱然心善也有無能為力之處.最近閬苑的惡商商路藉著生意的名頭.欺詐了不少百姓的血汗.無奈刑府一直找不到證據去扳倒商路那個奸商.只得尋求一個智慧之材來幫忙出謀劃策.這個人就是長明.

林大人終於見到了長明.毫無架子的親切迎了過來.“你就是長明了吧.剛才小女和我說已經見過你了.果然是個老實人.老實人好.老實人都是聰明人.”

長明尷尬的笑笑.

“還不快自報家門.讓我爹好好認識認識你.”不知何時小南已經站在了長明的身後.雙手環抱.倚在門上.

“幻境怎麼停下了.”長明轉過臉看着夢余.

夢余看着幻境裏的小南.淺笑：“你即將知道自己的身世了.這個時候多吊一下你的胃口.答案豈不是顯得更驚喜一些.”說罷調皮的沖長明眨了眨眼.

長明一臉焦灼.“別鬧了.”

夢余聳聳肩.“好吧好吧.那就繼續吧.”

幻境重現.

幻境中的長明舔了舔唇.“我叫長明.來自西北無極之陸.只是...我自小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村名們將我撫養成人.並讓我飽讀詩書.此次前來閬苑任職.來路艱辛.不過看到了很多新奇事物.感謝林大人給長明這個機會.長明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刑府的.”

小南偷笑.“原來無家門可報啊.說一大通感慨.你這個人真是有趣.”

小南的話不光刺痛了當時的長明.更刺痛了幻境之外的長明.

夢余又是聳肩.這次卻多是無奈.“我就說吧.很驚喜吧.”

長明緊握着拳頭.差點一個趔趄倒地.幸虧被夢餘一把扶住.

“長明你還好吧.”夢余的語氣中滿是擔憂.“或許不該給你看着一切的.若是通過語言來告訴你還不會顯得如此殘忍.”

“我在意的不是你用什麼方式告訴我.而是.我一直有所期待的.到頭來卻還是回到了原點.我想要尋找的.永生永世也不可能知知曉了.”

夢余沉下眼眸.“你還想要繼續看下去嗎.”

長明緘默了良久.“為何你給我看得幻境都與那個叫做小南女子有關.”

夢余嘴角含着笑.他的表情一直都是這樣的溫潤.沉吟道：“原來這樣的小心思都被你發現啦.你這個人還真是厲害啊.哎.其實我啊就是因為想多看看她罷了.”

“通過幻境來多看她幾眼嗎.她去哪裏了.”

夢余嘴角的笑慢慢不見了.他的眼睛裏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傷.那悲傷如同洪水猛獸.慢慢將他包裹、吞噬.喉頭有哽咽：“她死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深嘆一口氣.“長明.我真的很羨慕你.你尚且有根可尋.我沒有；你尚且有放棄一切追隨自己心愛女子的權利.而我沒有.我是青燈館主.無生無死.我只能永遠的孤寂下去.永遠...”

千年一瞬.長明總算是感受到了這四個字.他本以為他是這世上最孤寂的人.然而夢余何嘗不比他痛苦呢.其實真正的痛苦.是愛了.卻不能善終；是有了永恆.卻無人相守...

小南最近十分嗜睡.這都過了晌午了卻還在房中不起.長明可是在門前喊了近一個時辰才終於將她從夢境中拖出來.當然免不了她的一頓教訓.

今日長明要與這個林家大小姐一同去一趟商路的店面.那家茶莊最近總是兜售虛假的雀舌茶.無奈商路為人實在狡詐.軟的不行便仗着人多.上當的人也不敢多做口舌之爭.只得悻悻離開.

明明是冬日.小南的臉上卻是春風得意.她最近總是在做一個夢.夢中有一翩翩公子.腰間別著一根通透的玉笛.與她在夢中或飲酒對歌.或策馬奔騰.好不開心.想到這.她的臉還不禁緋紅了起來.

“師姐你怎麼了.怎麼臉這麼紅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長明關切的問道.

小南一本正經.“你懂什麼呀你.對了.你說這商路是出了名的大奸商.他怎麼還敢這麼囂張.就算咱們沒有十足的證據.他也不能這麼無視王法啊.把我爹置之何處了.”

長明捏住下巴思索道：“正是因為他是出了名的大奸商.又從事各類各樣的生意.據我所知啊.他不光從事茶葉生意.還有玉器以及織造.與鄰城的各個製造商都來往密切.稱兄道弟的.跟着商路肯定是賺錢.大家在保全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對他的所作所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至於普通百姓.以他們的購買水準.其實很難商路的店裏購買物品的.”

“此話怎講.”

長明清了清嗓.壓低聲線.“我懷疑啊.其實那些被騙的人啊.都是他們雇來的.”

“胡說.”小南不認同.“這商路頭腦不好.僱人來買東西.那他怎麼賺錢啊.”

長明砸拳.“這便是關鍵之處了.或許這個商路根本就不屑做一個奸商.他們僱人上當受騙.又不讓他們報官.可是偏偏這風聲就是會鑽進我們的耳朵里.所以長久下去.刑府束手無策.商路就會擾起民憤.追究林大人一個不作為的罪名.”長明被自己的言論嚇了一跳.反問小南.“我分析的該不會都是真的吧.”

小南彈了長明的腦門一下.“沒想到你這麼弱.還是挺聰明的.我看這商路就是想要把我爹擠下台.再從中作梗.自己或是找人替他當上這父母官.更方便他搜刮民脂民膏了.”兩個人的看法終於達成了一致.

“那我們還要去茶莊嗎.”

“當然要去.”小南憤憤道.“敢欺負我林家.總之今天不管怎樣先把他揍一頓解解氣.”

長明搔頭.“這樣會不會不好啊.”

“什麼不好.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眼看着小南的怒火已經不受控制了.長明嚇得只能躲得遠遠.

“還是別這麼生氣的好.氣壞了身子.惡人依舊是惡人.”一個溫潤的男聲從小南的背後傳來.

小南沒有回頭.“我說長明.你既然那麼聰明就快點相伴幫幫我啊.不然...”她轉過身子.喉頭哽住.兩眼發直.嘴巴張大.一臉不敢相信.

夢余聳肩輕笑.“不然怎樣.”

“不然...你是真的.”小南看着夢中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趕忙揉了揉.“你是真的.”

夢余用手中的玉笛點了點自己的下巴.“自從上月開始就一直在夢中遇到一位佳人.今日竟然有幸在此與你相遇.尚才相信何為夢想成真.”夢余揚起一個溫暖的笑容.

小南在那一刻彷彿聽見內心深處細水長流.冰山融化的細聲.

長明只看見一個自己的師姐滿臉堆着羞澀和一個仙氣十足的男子走了.心裏不解.這男人是誰啊.

再往後的日子裏.長明漸漸發現了小南的不對勁.她身上的銳氣慢慢削減.變得異常柔和.但也是因為如此.對於商路還有刑府的事情她也不多過問了.更多時候總是和那個腰間別著一根玉笛的男人在一起.小南告訴過他.這是她的心上人夢余.兩人甚至已經私定終身了.

“站住.”長明攔住了夢余的去路.

夢余挑眉看他.他記得長明.曾在刑府里見過他不止一次.“三更半夜.你要做什麼.”

長明冷着一雙眸子.“三更半夜的.你又在刑府的門外幹什麼.”

“我在隔牆觀望我的愛人罷了.”夢余念起小南.

“你不是人.”

夢余哭笑不得.“這是在污衊我嗎.”

長明吞了口口水.“你不是普通人.”

夢余放下嘴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