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最後救護車還是將陸慧給救走了，我抱着胳膊看着不斷遠去的救護車，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現在的學生都怎麼了？一點挫折都受不了。陸慧不是個案，在這些年我接觸到的校園自殺案之中，像她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完全不顧父母的感受，父母將他們養這麼大，說死就死了。有的就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我還記得去年年初處理的一個自殺案，僅僅是因為被同學說了幾句，就自殺了。

太承受不了壓力，這個世界沒有比做學生更輕鬆的事情了。很小的時候，因為我媽媽不識字，我放暑假了，就跟她一起去賣魚。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社會上的艱辛，我們沒有攤位，就在天橋那裏去賣，還要躲避城/管，起早貪黑的一天，我跟我媽媽也沒有掙多少錢。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跟我媽媽被城/管追着跑的情景，那個時候我們兩個人就一直跑而跑，手裏拎着蛇皮袋，媽媽護着秤，我們就一直跑。

那個時候真的是恨死那些城/管了，可是後來等我成為公職人員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也不容易，都是要養家餬口，維護市場秩序的。人人在這個世界都不容易，賺錢從來都是辛苦的。而在學校讀書對我而言是最輕鬆。而嘉城中學這種國家級重點中學，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考進來的。很多家長為了讓孩子進到這裏讀書，交了高額的擇校費。就是希望孩子可以考一個好大學，將來有一個好前程，可以自力更生。然而又有多少孩子明白做家長的良苦用心。

所以我一向不待見自殺的人，所以我對服毒自殺的陸慧是持否定的態度。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師父，你沒事吧。”

大塊頭見我一直站在那裏，也不動，就上前詢問。我抬頭看了看他，朝着他擺了擺手：“沒事，我就是覺得可惜，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就想不開呢？也搞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殺人？”

是的，聶其琛他們認為兇手是陸慧，我實在是想不通，陸慧的成績挺好的，在全校也是前十名，而且身為一個理工科的女生，可以考這麼多分，已經很了不起了。說句實話，一般女生理科學的都不好，當然我除外。我的理科在高中的時候還是可圈可點的，當然除了數學。我的數學一如既往的爛。而陸慧我看了她的成績單，成績十分的平均，沒有偏科。這要是高考的話，肯定可以考一個相當不錯的學校。一般理科很少發揮失常的。

“我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子我看着挺正常的。也不知道聶神他們怎麼想的？為什麼會是她？”

顯然大塊頭跟我有同樣的疑惑，他也不知道陸慧導致怎麼樣了。我們兩個人都看向聶其琛，聶其琛則還在陸慧的房間裏面。嘉城中學女生宿舍是六個人一間，分別是四個上鋪，兩個下鋪。其中靠陽台的下鋪是陸慧所在的位置。

我看着聶其琛彎下腰，從她的書桌上拿起一本書，《三年高考五年模擬》，他就細細的翻看了一下，然後就一直搖頭。我想了想，也就走進去，就見聶其琛一直都在翻看着。我看了一下陸慧的書桌上全部都是習題集，什麼《王后雄》，《三維設計》太多，各種各樣的輔導資料。

“你再看什麼？”

我走上前去，忍不住的詢問了一下。聶其琛指了指手上的資料說道：“她很努力，只是可惜了。”

聶其琛一直都在搖頭，嘆氣道。我湊近了一看，發現這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已經全部都寫完了，而且密密麻麻的，十分的舊，看來是經常翻看的。之後聶其琛還看了她其他的資料。最終還是找出來了她的日記本。

從她的日記本我們看出來了她的一些心思。

“撐不下去了，這一次還是沒有考過他們，怎麼辦？不能保送了，不能保送。我怎麼這麼笨？”

“媽媽又告訴我，鄰居張阿姨的兒子保送清華了，為什麼我不能。“

”今天數學考得不好，就考了143分，丟了7分，肯定會被爸爸罵死的。怎麼辦……？“

……

高壓，這是父母給孩子的高壓。也是中國式家長的悲哀。總是喜歡比較。我小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因為我一直都是我們那個地方學習最好的孩子，所以儘管我家裏很窮，在當地我媽媽和我還是受到尊敬的。

但是我也看到很多家長因為孩子學習成績不好，給孩子各種臉色看的。罵孩子廢物，將自己的價值觀強加在孩子的身上了。導致孩子的壓力過大。從而產生了一種逆反的心理。陸慧也是如此。

後來宋毅書分析了一下，那九個人應該確實是張成成給殺死的，至於張成成跟陸慧是什麼關係，我們不得而知，後來我也見到了陸慧，她躺在icu病房裏面，一直昏迷不醒。她，媽媽在外面哭得傷心，始終不相信女兒參與了殺人，一直哭着。後來醫生都說已經沒有救性了。準備拔管子的時候。她媽媽一直不讓，說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保住孩子的命。住在icu病房裏面，無疑就是在燒錢，一天一萬八，我看了陸慧的家境也只是小康而已。

可憐天下父母心，只是我在想如果陸慧的父母早知道今天，也許當初就不會那麼逼孩子了，讀書從來不是唯一的出路。當年沒有我學習好的人，現在混得比我好的多人，多了去了。讀書好，只是代表我們在讀書方面比較有天賦而已。

嘉城中學的案子差不多可以結案了。聶其琛在臨走之前，還被嘉城中學的新任校長給留下來，讓他跟學生們說說話。分享一下當年高考的事情了。畢竟當年聶其琛高考，那也是一個傳奇。也有人向聶其琛提問。

”我跟你們一樣，不聰明的，我比較刻苦，真的，這樣的書我一個周一本。“聶其琛指着《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說道。他後來分享了一下，就是他走的也是題海戰術，他做的題要比所有的人都多，最終他贏了。畢竟這是在中國，在教育沒有改革之前，我們就要努力適應他。

最終我們離開了嘉城中學，在回去的車上，大塊頭再次詢問道：“聶神，人真的是陸慧殺的啊？”

這個案件我們最終選擇的是隱晦處理，就是對外不公佈兇手是誰？主要是陸慧不是獨生子女，她還有一個弟弟，也在嘉城中學讀書。一旦公佈了，估計她弟弟在嘉城中學也就混不下去了。這對於他不公平。

“是的，她為了保送名額，追求張成成，然後利用他殺死了其他九個人。其實她大可不必的。完全可以自己考。其實高考也沒有那麼難的。”聶其琛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考不上名校也沒有什麼關係，又不會死人。“

聶其琛將頭埋在膝蓋裏面，這是他極為疲憊的表現。

是啊，考不上名校也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很多人想不開，每年高考結束都有自殺的，就因為考分太低了。其實人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關鍵還是要考自己的奮鬥的。想當年悲催如我，分數都已經夠協和了。結果就因為乙肝攜帶，去了中國醫大。錯失了協和和北醫。這兩個地方招生的時候，上面很明顯就寫了不要我這樣的人。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不是照樣有書讀，不是照樣成為了首席法醫。這是很多其他名校畢業的人所達不到的。

”是啊，我還沒有讀過大學呢？我的學歷只有初中。“

一直沉默的夜十三突然就開口說話了，然後他就開始分享當初他在學校的光輝事迹了。

”是啊，我黑了我們學校的網站，跟隔壁班的班花表白，結果妹子被追到，我就被勸退，哈哈哈哈……“

夜十三朝着我們笑了笑。我終於氣憤緩和了一點，今天主要因為陸慧的事情，搞得我們心裏都不好受了。

原本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去休息一下，沒想到的是我們一回到局子裏面，張局就已經將一個文件遞給了我們。

”銀城白骨案。你們先看看資料吧。“

我接過文件，翻看了一下，原來是最近銀城那邊搞拆遷，在拆遷一個居民樓的時候，在一個農戶的牆裏發現了好多屍骨，而且這些屍骨還不完成，有的只有大腿骨，有的只有顱骨。我看了一下這些照片，發現這個案子有點兒難辦。

“什麼時候出發？”

我詢問道，我今天回去的時候，給大寶去了電話。，說今晚陪他一起吃飯的。我答應他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明天下午一點半，這裏準時集合。對了，明天你們的新同事馮婷婷也會到了。到時候希望大家可以提前到，互相認識一下。”張局吩咐了一下，然後就讓我們各自去安排時間。我已經有一個周沒有看到大寶，當然是歸心似箭了。

原本聶其琛還準備請我們吃飯，開慶功宴的了，結果我們這組的人貌似都十分的忙碌，沒人搭理他了。都各自散開了。

“上車，我送你回家吧。”

我準備打車回家了，正在等出租車。而此時聞非執則已經開着車過來了，他搖下了車窗戶看着我。示意我可以現在就上他的車，然後送我回家了。我掃了他一眼，雖然我很着急。不過我並沒有搭理他。

“石頭，我想去看看大寶，我們一起回去吧。這裏很難打車，你要等很久的。”

聞非執繼續說道，我依舊站在那裏，不搭理他。

“師父，你在等我啊，走吧，我今天開車來了，送你回家吧。”

大塊頭實在是太好了，有時候有個這麼貼心的徒弟實在是太棒了。我怎麼忘記了呢。大塊頭也是開車來的，我果斷的就上了他的車。就在我們準備走的時候，聶其琛突然就攔住了車：“石頭，我想去你家裏看看你兒子，應該沒有問題吧。”

聶其琛突然笑了笑，手裏還拿着什麼東西，我看了一下才發現竟然是兒童玩具槍。話說我兒子不喜歡玩具槍。他喜歡芭比娃娃。是的，這也是大寶的獨特之處。

“師父，我也想去看看，我們去你家吃飯吧。我去買菜，我告訴你，我做了一手好菜，你想吃什麼都行。”大塊頭立馬就自薦起來。我想着反正家裏也沒有什麼人，就陳拓一個人，我就給陳拓去了電話。他表示沒有意見，我就想了想，於是就讓他們去了。

“只是我家裏有點小，你們……”

”沒關係的，師父我不在乎的，聶神對吧。“

大塊頭開着車，我坐在副駕駛座上。

”師父，不要害怕，有我呢。那個渣男，我分分鐘就可以將他滅了。你不要怕。“

大塊頭開着車，十分小聲的對我說。原來我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他知道了是不是代表着其他人也知道了。我突然感覺很感動。幾乎下意識我回頭看了一眼聶其琛，發現他竟然已經累得睡著了。

我回頭一看，竟是在後面還看到聞非執的車了。這傢伙看樣子也是要跟來了。看來今天免不了還要應付這個人，雖然我很煩，但是有些人還是需要應付。從局子到我家，開車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期間我跟大塊頭還去了超市，買了一些食材。準備回去做飯。

”媽咪，你回來了啊。你終於回來了。“

我還沒有到家，門就打開了，大寶一下子就沖了出來，抱住了我的大腿，他仰着頭，一臉期待的看着我。我立馬就彎下腰，抱住了他，捏了捏他小臉蛋。

”在家裏乖不乖，有沒有聽陳叔叔的話啊。“

大寶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陳拓不在，才小聲的對我耳邊說道：”陳叔叔好笨啊，我教他打麻將，他總是學不會，還是洛阿姨聰明。“

哇哦。我突然就笑了。大寶果然是聞非執的兒子，聞非執打麻將相當的厲害，從未輸過。沒想到的是竟然遺傳給了大寶、

”大寶，來。“

我準備將大寶放下，聞非執已經不請自到，他拍了拍手，大寶一看聞非執來了。立刻眼睛都亮了，”爸比，爸比，你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啊，媽咪放我下來，我要爸比抱。“

到底是父子啊，血緣關係割不斷。而且聞非執對待大寶是沒的說的，大寶親近他也是有原因的。可是儘管我心裏是這麼想的，可是看到大寶和聞非執這麼親近，把我晾在一旁，我心裏還是不好受。

”這就是你兒子啊。大寶，對不對？這個給你！“

大塊頭不知道從那裏弄來了芭比娃娃，送了大寶，大寶一下立馬就笑了，放開了聞非執的手，我回頭一看，才發現聶其琛早就將玩具槍換成了芭比娃娃了。天啊，他什麼時候換的，他又是怎麼知道大寶喜歡芭比娃娃的。這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