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戰

第二天早餐后，我不慌不忙地走進了議事廳。大廳里早已人滿為患，連遠在河邊防守的鵬舉都來了，估計是哪位將軍跑到他那裏去搶人，讓他得知了消息就連夜趕了回來。我心中暗贊：“這小子倒也機靈。”臉上卻一板：“你怎麼也來了？河邊的防務你難道不管了嗎？還不回去！”

鵬舉卻笑嘻嘻地說：“沒事，敵軍昨晚深夜才到，人困馬乏。還要伐木造船，沒有三二天的工夫別想過來。何況我一開完會就立馬趕回去。”

我不再理他，轉眼看了看其他幾位將領。錢志剛，劉周武，蔣其生三人滿面笑容，春風得意，不用說他們昨夜一定是大豐收了。而其他幾位卻是愁眉苦臉呆坐在一邊。看來昨夜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會上朱元帥簡單地介紹了編製的變動，並要求各營營長回去后立即選好各隊隊長。接着我又告戒他們：不要用人唯親，要確保每個隊長都是士兵們所信服的，要保證隊長們都是英勇而機警的。最後要求部隊嚴守紀律，刻苦訓練。

會議結束以快是中午了，我借故和幾位將領一起吃了一頓。席間我簡單地問了一下昨夜的情況，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劉周武三人聯手花樣百出，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到最後，他們三人各自擁有了一個整編師，而他們的人卻少得可憐。怪不得愁眉苦臉了。

飯後，我召見了幾位空頭將軍。首先是田俊，俱我所知此人好逸惡勞，好色貪酒。然武藝尚可，對朱三也算忠心，對我也還恭敬，就讓他做了個護衛統領。田俊一臉感激地退下了。第二個是張大海，此人面目粗豪，武藝極高，為人也極其豪爽，但絕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輩。我給了他個暫時有名無實的先鋒官，倒也稍稍的安慰了他。第三個是胡為才，此人武藝一般，卻極其勤儉，讓他管理後勤是最好不過的了。我一說他便爽快的同意了。第四個是江濤，此人心思慎密，遇事不動聲色，但對我卻是十分忠心，在將領中，就數他和我兩兄弟私交最好，我將最重要的情報局長給了他，他開始還不願意，也是，這個情報局是我剛想出來的部門，大家都不了解。我詳細地解釋了情報局的工作后，他興高采烈的接受了。

李勇忘着河對岸，心如火燎。對岸的敵人並不多，領軍的又是手下敗將，眼看一場富貴就要到手了。哪知那小子也太狡猾了，他將附近的樹林一砍而光。搞得自己造船的木料得從三十裡外運來，等造好還得等一天，為此總兵大人已經責備過我了，實在是太可惡了。

總兵秦川在大帳里來回走動，心中的怒火卻越來越大：大軍以在此等候三天了，那該死的李勇真是沒用，到現在船還沒造好。總督大人又來急信，要我早日平叛以免驚動朝廷惹來殺身大禍。可我沒船怎麼過河殺敵啊。越想越氣，正要傳李勇過來大罵一通時，李勇卻自己走了進來。

李勇進來看見總兵臉色不好，心知是為渡船之事。趕緊搶先一步道：“恭喜大人，二百小船業以打造完畢。大人馬上就可過河收復失地了。”

秦總兵大喜，一下子就將一肚子火氣給忘了：“二百小船，以一船七人記，一次可過河四百二十人[有一人要行船故不能記]此河又不算太寬，一燭香就可有一來回。好樣的，破敵後記你一功。”李勇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謝大人提拔！”

鵬舉站在河邊的一個小山頭上，靜靜地看着河面上的小點越來越大。漸漸地我軍的弓箭手開始放箭，官兵的弓箭手也開始還擊了。眉頭一皺：“傳令，全軍後退五十丈，放敵人過河。”

秦總兵意外地看到敵軍竟然開始後撤，讓第一批官兵順利的上了岸並布好了陣勢。心中大惑不解，低頭沉思了一會看見身邊的李勇悠閑的模樣，不禁心中有氣：“李將軍，你說賊人為何如此輕易地讓我軍過河？”

李勇並不是笨蛋，知道機會來了，馬上說：“回總兵大人，我與那賊寇統領交過手，依小人看來，那趙鵬舉雖然是賊人的第一猛將，實是志大才疏，武藝低微。比之末將亦是不如。我料他這樣做是為麻痹我們，待我軍下一批到達時，我軍防線必會混亂一陣，那時敵軍就會趁勢而動，用優勢兵力來襲。他們是意圖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啊。”

秦總兵一楞，心想：“想不到這傢伙也不是一無用處嘛，還是有些才能的。竟然和我想得一樣。“

李勇見秦總兵臉色放緩，心中高興，接著說：”末將有一計可破賊人此計。“

秦總兵對他的印象不禁又改變了些：”好，你講。“

李勇道：“可先派一小船在前，向我軍將士說明賊人的意圖，末將再親率精兵前往。賊人此計全在突襲，若我軍早有防備，賊人兵力才三千，斷無一口氣吃下我二千四百名精兵之理。到時大人再派援兵，賊人豈有不敗之理？”

秦總兵聽完后簡直是對李勇刮目相看了，喜道：“此戰若勝，我親自向總督大人保你為偏將。”

李勇大喜：“大人如此對待小人，小人豈敢不效死力？”

秦總兵欣慰地看到戰事果如李勇所言，兩軍剛一會合，賊寇便萬箭齊發，而後步卒一擁而上，幸官兵早有準備，各用盾牌護身，傷亡並不大。而後兩軍戰成一團。賊寇人數雖多，怎奈官兵訓練有素，配合默契。戰場上暫成膠着之勢。但隨着官兵援軍不斷的前來，賊眾終於支持不住落荒而逃，官兵大勝。遂傳令：“不必追趕，盡佔有利地勢掩護大軍過河。”

官兵過河後進展順利，一路上擊潰無數小股捍匪，人數皆在五百名左右。可惜賊人實在狡猾，一見形勢不妙便腳底抹油。官兵由於地形不熟，兼之賊人逃跑時四面八方，實在是不知往何方追才好，故甚少追趕。亦因如此，戰果實在也是不理想。

秦總兵此時卻一點也不氣，不但不氣還喜得有點忘形。因為此刻，官兵已將常州城團團圍住了。而且最妙的是據探子回報：城中賊人兵力只有五千，賊首朱三和趙遠皆在城裏。二萬官兵對五千賊人，訓練有素對烏合之眾，誰勝誰負結果不言而喻。叫他怎能不喜？

與此同時，站在城樓上的我和朱三也抑不住心頭的狂喜，相互掩嘴而笑。這是一個局中局，計中計。與敵隔河相持並非我願，河那邊還有讓我垂涎三尺的益州府。益州府大部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可就在他為數不多的幾座山中有我軍急需的鐵礦。可笑馬總督為了儘快的剿滅我等，卻將益州兵馬抽調一空。如今只要儘快殲滅此地二萬大軍后，益州府已是唾手可得。

我軍用計使敵放心過河后，便將部隊以營為單位開往敵後。敵人以為我軍不堪一擊，一擊即潰。豈料我軍此刻業以集聚在他們身後不足二十里的山林中，只待時辰一到，便會給他們致命一擊。

官兵的攻擊力果然強悍，箭支如同下雨般落在城牆上，不時還有拋石機所發的大石頭呼嘯着砸來。然我軍早有防備，除了少數幾個留在牆上觀察員外，其餘的都躲進了藏兵洞，所以傷亡並不重。

隨着敵人的步兵方陣背着沙袋緩緩地逼近，箭雨也逐漸聽了。我軍戰士迅速走了出來，站在自己的崗位上準備戰鬥。

官兵們剛進入我軍弓箭的射程內，“咚，咚，咚”敵人總攻的鼓聲終於響了。官兵們用力吶喊一聲，陡然加快了速度，向城牆方向跑來。

“放箭！”隨着軍官的號令，無數支箭帶着主人或恐懼，或激動，或麻木的感情呼嘯而來，一頭扎進了它夢中情人的懷抱，剎那間，無數支滾地葫蘆就此形成。鮮紅的液體無私地澆灌着地上卑微的花草。

官兵們彷彿不知生死為何物，無懼地沖向前方，將背上的沙袋丟進護城河裏。不到一個時辰，護城河就被填出了二條寬約十米的大道。我無奈地對朱三說：“想不到官兵強勁至如此。看來是一場魚死網破的惡戰啊！”朱三陰着臉點頭不語。

天色已近黃昏，這一場惡戰終於以官兵收兵結束了。在這將近三個時辰的戰鬥里，官兵曾數次攻進了城牆內，最終在我護衛營的拚死力戰下才保住了城池。

官兵終於退卻了，也許他們還在遺憾，還在想像明天怎樣攻城。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死神已向他們飛來，他們中的許多人已經註定了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因為我已經看到了遠處飛揚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