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導火索
饒是蔡鍔行伍多年，亦曾在日本東京陸軍士官學校留學，自問在軍事領域也算見多識廣的他，依然為王默這支特殊的部隊深深震撼了。
這並不是說這支部隊就有多麼強大的戰鬥力，而是這支部隊的作戰方式，完全打破了舊有的軍事常識，開闢出全新的戰術戰法。
越是如蔡鍔這般軍事理論知識淵博紮實之人，越是能體會到這支特殊部隊所帶來的震撼。
“少帥確實是軍事天才，就不知道這樣的部隊，已經訓練出多少了？”蔡鍔震撼之餘不由得問道，同時在心中琢磨如果他是王默，會如何使用這支特殊部隊。
“已有一千訓練合格的士兵。”王默答道。
“倒是少了些，不過若是使用得當，的確能在戰場上建奇功。”蔡鍔贊道。
“不瞞蔡都督，這支特殊部隊是我用來奠定勝局的一着。”王默肅聲說道，“不怕說句大話，其實無論袁大總統得到多少列強的貸款援助，擴充出多少部隊，晚輩也是有十足把握能夠戰而勝之的。只不過......屆時大江南北將不可避免地在戰火中殘破......甚至毀滅！”
蔡鍔愕然望向王默，他不明白王默哪裏的這麼強的自信，不過王默堅毅自信的目光和神情無不告訴他，王默很可能並沒有虛言大話。
王默說的當然是真的，因為工業母機在手的他，只要不惜根本、代價，不考慮後果，他完全可以無限制暴兵，十萬打不過那就二十萬，二十萬打不過那就一百萬、兩百萬，別說北洋軍，即便是西洋列強親自上陣也照樣能打。
當然，這麼打必須承受極其嚴重的後果，那就是中國被徹底打爛，戰後中國的民生、經濟、國力等等必將倒退二十年以上，想要恢復元氣，重新復興那就不知道得何年何月了。
蔡鍔蹙眉沉思，雙眸精光閃動，沉聲問道：“如果有我滇軍的全力支持，不知道少帥是否有把握迅速擊敗北洋軍，不使此戰大損我國元氣？”
“督軍——”
蔡鍔身邊的心腹軍官將領頓時失聲驚道，督軍竟然真的有打算站到明顯勢弱的王家那邊。
王默微微一笑道，說道：“滇軍若能鼎力支持，自是南方聯省自治政府之幸。不過，我此來並不是想請滇軍直接出兵參戰，只是希望蔡都督能恪守中立。”
一眾滇軍官兵再次大感意外，就連蔡鍔都沒有想到，王默又是親身趕來，又是送上三個師的武器彈藥，還不惜將隱藏的殺手鐧暴露出來，下這麼大血本竟然只是爭取滇軍中立。
之前蔡鍔一直擔心王默請求他率領滇軍直接參戰，可此時聽到王默說只是希望他能恪守中立，心裏卻又有那麼一絲不舒服。
“少帥倒是信心十足。”蔡鍔說道，此時他才多少有點相信王默剛才說的有十足把握戰勝北洋軍之言。
“我是軍人，向來直來直去，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既然有足夠的實力，自然不會妄自菲薄！”王默斬釘截鐵地說道，話語中依然帶着無比的自信。
蔡鍔微微抬頭看了看那支特殊部隊，又看了看英氣勃發的王默，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中華民國今後確實是要看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的了。這樣吧，只要北洋軍南下，我會讓滇軍主力東進，陳兵於滇桂交界的。”
好主意！
王默忍不住在心裏擊節讚歎，滇軍主力東進部署在滇桂交界，頓時就壓得一直和北洋眉來眼去的桂軍動彈不得。而且，蔡鍔依然可以保持中立地位。
什麼？滇軍東進，威壓桂軍是間接幫助南方聯軍，等同於支持南方聯省自治政府？
誰要是敢這麼說，蔡鍔絕對不介意賞他幾個嘴巴子，讓對方明白在雲南省內調動滇軍是他這個雲南都督的權力和自由，這麼說就是滿懷惡意的污衊！
能得到滇軍這樣間接的幫助，自然是好的，王默朝蔡鍔微微躬身，說道：“晚輩僅代表南方聯省自治政府感謝蔡都督的大力支持和幫助。”
蔡鍔笑了笑，微微搖頭道：“少帥你這話卻是說錯了，即便將來我滇軍主力東進，那也是因剿匪而進行的調動，可並不是什麼別的原因，和你們南方聯省自治政府並沒有半分關係的。”
這話說得狡猾，這個時代的軍人果然不能以單純的軍人來看待的，即便是蔡鍔這樣的軍事大家也一樣有着不凡的政治智慧。
王默會心一笑，說道：“蔡都督所言甚是，是晚輩失言。”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王默看了看蔡鍔身邊的滇軍官兵，又說道：“不過，晚輩倒還真有件事，想請蔡都督幫忙。”
“但說無妨！”蔡鍔察覺到王默的目光望向他身邊的滇軍官兵，隱隱有些明白王默的想法。
王默也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說道：“晚輩的這支特殊部隊目前還處於絕對的保密之中，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北洋軍必會有所防備，那樣的話晚輩的計劃很可能會功虧一簣，戰爭將不可避免地擴大和延長，所以......”
“這個你放心，此次隨我前來的警衛隊以及軍官馬上就會進行長期的封閉性訓練，戰爭結束之前絕對沒有任何外人能夠接觸到他們。”蔡鍔鄭重保證道。
......
1914年12月15日晚，江西省，贛州市，定南縣。
定南縣自古就是贛粵兩省交通的咽喉要地、商賈要道，在南方聯省自治政府提高關稅，大力打壓洋貨之後，這裏迅速成為南方走私最頻繁和猖獗的地方。
因此，定南縣成為工商業司緝私警的重要駐地之一，並設有許多臨時倉庫儲存繳獲的大量走私貨物，沒來得及押送走的走私犯人也會暫時關押在營地。
夜幕下，伸手不見五指，唯有緝私警營地內閃亮着點點燈火。
為了方便設卡和出動追捕走私車隊，緝私警的營地並沒有在定南縣縣城裏，而是設在更靠近山道的郊外。
緝私警隊總隊長汪向東一如往日般走出營房查夜，儘管他一再告訴自己他已經離開軍隊了，但他還是本能一樣保持着在軍隊時的行動準則。
路過營地門口時，看到寒風中蜷縮着打瞌睡的執勤衛兵，儘管汪向東也十分體諒連日來辛苦疲累的警員們，但他還是狠狠心，板著臉叫醒執勤衛兵，呵斥道：“既然執勤，那就打起精神來，萬一有敵人突襲，你們沒示警，弟兄們還有命嗎？”
被叫醒的兩名執勤衛兵也沒敢說什麼，只是諾諾應命。
然而，當汪向東走遠之後，兩名執勤衛兵卻不以為然地打了個呵欠，又再次捲縮着打起了瞌睡。
汪向東走着走着，突然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疑惑地左右張望着。
營地外面的林子似乎有點太安靜了，往日裏偶爾還是會有幾聲蟲鳴鳥叫聲的。
汪向東警惕着望向營地外的林子，突然隱隱看到有個人影晃動，不由得厲聲喝道：“誰！誰在那裏！”
“砰——”
汪向東的話音剛落，槍聲就響起。
噗——
汪向東的肩膀當即中彈，鮮血飛濺，他毫不猶豫地趴倒在地，同時強忍住肩膀的疼痛，拔出配槍連連扣動扳機。
“砰——砰——砰——”
汪向東倒不是指望在這黑燈瞎火的環境下擊中多少敵人，而是希望利用槍聲給營地里的警員示警。
幾乎是槍聲響起的那一刻，無數武裝人員就宛如蜜蜂出巢一般從漆黑一片的林子裏鑽了出來。遠遠望去，成群成群的黑影，極具壓迫感。
“噠噠——噠噠——”
一連串的子彈掃射過來，汪向東身邊頓時塵土飛揚，幸運的是夜幕下對付也難以鎖定瞄準他。
王八蛋，竟然還有機槍！
汪向東心裏大罵，同時震驚不已。
粗粗掃過去，對方的兵力起碼在千人以上，而且還有不少機槍，這絕對不是普通土匪武裝。
難道是粵軍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出兵北上不成？
“砰——砰——”
“噠噠——噠噠——”
槍聲越發激烈了起來，越來越多的武裝人員從林子裏出來，逐漸逼近營地。
此時營房裏的緝私警員才匆匆忙忙地衝出來，卻不可避免地遭到對付的迎頭痛擊，頓時亂成一鍋粥，不斷有警員在槍林彈雨中倒下。
實力懸殊，又是毫無防備地遭遇突襲，汪向東再不抱一絲僥倖，當機立斷沖向營房那邊，同時大聲喝令道：“我是汪向東，全都聽我命令！以小隊為單位集合，邊打邊撤，不要怕浪費子彈，都給老子開槍！”
汪向東勉強組織起緝私警員，一邊開槍阻擊爭取時間，一邊拆掉了營房的后牆，撤往定南縣城。
是夜，緝私警隊傷亡近百人，被劫走數百名在押走私犯人，上百萬大洋的走私貨物。
第二天，消息傳開后，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走私商團何以如此猖獗？”
“此或是洋商勢力的反彈！”
“獨裁政府的滑鐵盧！”
......
各中外報紙紛紛用各種誇張的言辭報道了這一重大事件，一時間紛紛擾擾，引國人矚目。
12月17日，在特勤司得到情報確認了劫案兇手之後，南方聯省自治政府當即通電公佈了出來，責令廣東都督府交出參與此案的商團首腦，並賠償一起損失，否則將採取必要舉措。
廣東都督龍濟光通電呼籲南方聯省自治政府保持克制，表示定會調查清楚，將兇手繩之於法。
12月18日，袁世凱發表通電，要求南方聯省自治政府不得妄動，並以中央政府的名義組建調查組南下調查12.15劫案。
12月23日，中央調查組僅用半天的時間走過場式地調查，就認定劫案是遊走於粵北和贛南的土匪三丈青所為。南方聯省自治政府當即怒斥中央調查組指鹿為馬，表示堅決不認可這荒唐兒戲的調查結果。
12月25日，南方聯省自治政府給廣東都督府發出最後通牒，限龍濟光三日內將12.15劫案兇手緝拿歸案。
隨即，袁世凱亦發出通電錶示，如果南方聯省自治政府一意孤行，那麼北洋軍將不得不出兵南下，以維護國家律法之神聖與公正！
戰爭，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