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紅色海棠

第59章 紅色海棠

就如同未說出的話語一樣,華臻的心思也都被掩在了帶着冷色的面具之下。

然而與以往封閉內心籠在灰暗中不同,不管意識到與否,現在他的心門早已慢慢向嚴昀敞開。他們都知道,當嚴昀看向華臻那雙表面冷然無波的雙眼時,暗藏在其下的熱烈涌動無法隱瞞也不會說謊,心靈上的碰觸也在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變得赤-裸坦誠。就像是冥冥中有着不為人知的命運,奇妙的將看似是一方城主和附庸男寵的兩人,顛覆了身份標籤的認知,結下了羈絆,越靠越近幾乎快要化作一體。

“是的,時間上是吻合的……”

這下子嚴昀也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地回想着。西崇派暗算顧飛翎不成反被自己陰的那次么?確實有這麼一回事,沒想到……

嚴昀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從顧飛翎的不太好看的神情里也明白他和自己一樣沒有將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這其中可能存在的勾連竟是紅砂閣也沒有探知的,甚至之前自己在系統看到的大綱、紅給他的“眼球”窺探到的一次次預知,都沒有這個信息。

這……難道說,方家和西崇派有什麼關係?這個看似毫無關聯的兩個點一旦勾連上,就彷彿在幾人腦中炸開了一片花,在略微解開方府這團亂麻似的無頭死結的同時,卻又讓人細思極恐。思及此,嚴昀在華臻眼裏看到了同樣的困惑,不禁想到了一個人。

——方麒。

這位“方大小姐”又是否會在這出乎意料的事情中扮演什麼重要角色呢?

城主府的鬧戲隨着火勢終於被撲滅已經告了一段落,原本好端端的城主生辰晚宴幾乎被弄得是雞飛狗跳,大概唯一算是“正面”的事情就數城主千金瞧上一個江湖上沒有名頭的毛頭小子,不僅是在晚宴這天晚上炸開了鍋,更可以算得上近期武林的大八卦一件了。

方家的這位大小姐自幼師承名門,武功造詣頗高不說,更有着普通咋咋呼呼的江湖俠女所沒有的溫婉聰慧的名聲。讓人欽慕的同時不禁感慨,四大世家的小姐自然是非同凡響的金枝玉葉。

當晚宴的賓客們得知這麼一顆好白菜被個不知哪裏來的野豬給拱了……好吧,還沒拱,的時候,在一片迷之死寂中,大家的臉色都有些微妙。雖然明眼人都不想因為結親而被方家玩弄於鼓掌之間,但是心眼兒還沒醞釀起來就被通知淘汰出局了的感覺也是……酸爽。

光是瞧着那位白衣佳麗被個一臉傻樣的小子摟在懷裏,這刺眼的一幕,還是令不少有心的好漢們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可是再怎麼心碎沒辦法,誰讓這小子這麼命好竟然不聲不響地就救方麒於水火之間,誰不知道世家的小姐們最在意名聲。

然而,今晚某些其他的事情明顯狠狠打臉了方家的“名聲”。

可以說,在方大小姐這件事之外的發生的所有“意外”,無一能讓賓客們保持淡定的好臉色。城主府着火之後,詭異的梨花木禮物、魔怔一般的同伴、以及他們口中淫-亂而令人瘋狂的“姑娘們”。這一系列隱隱互相關聯的林林總總,哪怕師爺的表現有多圓滑,方城主那馬腳百出的模樣還是在不少人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比如杜時影。

他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不僅是對師爺的油滑顛倒黑白,更是對風二爺。雖然他並沒有挑明風二爺對方家的暗中助力,只是緘默看着風二爺春風化雨般不着痕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暫時性地緩解了一觸即發的衝突。但是看着方城主和風二爺,他的眼中卻逐漸多了些晦暗不清的神情,哂笑之餘,是沉默中的冷靜深思。

今晚……姑且是問不出什麼了,就是不知道,武林大會的時候,是否能夠不露馬腳呢?獨自一人時,杜時影手指一轉,原本袖中的一朵花變戲法一般出現在了指尖,嬌艷欲滴的硃紅色海棠花上,卻有一半的花瓣上染上了火燎的灰燼,黑色的臟污的痕迹浸入了純美的花瓣,留下了刺眼的斑駁。

“這麼美,又這麼臟。”

就好像是在美人皮囊下掩藏了醜陋鬼剎,嘆息之間,帶着灰燼的花瓣紛紛散落,而剩下的殘花也潰不成形,轎子不過一晃,殘留的紅色海棠也零星碎了開來。

“停轎。”

隨行的小廝看向已經告辭離開城主府卻突然停轎看向那個方向的自家公子,滿是不解:“爺?”

杜時影微微勾起嘴角,似乎並沒有期盼回答地喃喃自語:“最美的海棠,會開在哪裏呢……”良久,他才收回目光,攤開的手上,幾片碎瓣像是被怪物似的風所湮沒,移開視線的一剎那,無覓蹤影。

“之前紅砂閣那邊兒說的什麼來着?哦……武林大會上的事啊,應了。”他漫不經心地聞着指尖殘留的一抹海棠香氣,有些朦朧的一道紅衣身影在杜時影腦海里一閃而過。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卻比紅色的海棠帶着更令人窒息的黑暗,就像是什麼都看不見的人在絕望深淵的幻覺,有着魅惑人心的上癮味道。

而此時,不知自己被吐槽為“一臉傻樣抱着方大小姐”的洛冉委屈的幾乎要飆出淚花,之前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有苦說不出,眼下卻是委屈加惱羞成怒的不得了——媽蛋死方麒你還要靠到什麼時候!?別說平胸了,你再不起來我的胸口就快被你搞凹下去了!

倒是“方大小姐”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終於“我見猶憐”地抬起紅了幾分的嬌柔臉蛋:“洛郎,這月色真美。麒兒有幾句心裏話想要說給你聽……”

“你!”

洛冉瞪圓了眼睛,生理性的雞皮疙瘩被肉麻了一身,她一激靈左右瞧了瞧,差點忘了把嗓子裝粗裝的漢子一點兒。而憋着勁兒一直端着的“洛壯士”麵皮終於在假鳳凰這聲格外嫵媚酥軟入骨的“洛郎”下……破了功。洛冉一把推開方麒,一肚子悶火:“人都走光了,郎什麼郎,你正常點兒說話!”

方麒嘆了口氣,白皙的手指還在對方胸口上輕輕畫圈:“洛郎真是~郎-心-如鐵啊~”

眼看洛冉忍無可忍快被逼瘋的拳頭快要揍過來了,方麒這才抬了抬眉毛,輕描淡寫地翻掌擋下洛冉灌着內力的拳頭,手指一彎便包住了她的,嘴角一勾:“我是想說,他們來了,你可要保護好人家啊……”

洛冉順着他的目光就看到了嚴昀等人,也很快就知道這個“保護”是什麼意思了。

天啊,她都聽到了什麼!

方家……和轟動了整個武林被屠教的西崇派可能有關係?那個方鳳茹可能是其中關鍵一環?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洛冉如果這還看不出自家少主口中話題的矛頭在暗暗指向方麒,她也不配當融雪堂的堂主了。

“等下,少……咳,阿昀兄弟,既然你們這麼說,那方鳳茹眼下在哪裏?在楊兄那裏么?”洛冉一着急差點將那禁忌的“少主”二字脫口而出,不禁暗中猛掐了自己好幾下。

沒想到楊唱舟卻皺了皺眉,突然說出了令她二丈和尚摸不着頭的話:“不正是你身邊的方大小姐把她帶走了嗎?”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地,方麒卻只是搖了搖頭:“我一直和洛冉在一起,並沒有見過你,更何談帶走她。”話音剛落,洛冉也連連點頭稱是。

這下子楊唱舟僵住了,衝口而出:“這不可能!……我明明見到你,而且你條條是到地說要將此事徹查,求留下你表姐活口——”

嚴昀斂下眼睫,雖不可能信任方麒卻知道洛冉絕不會騙自己。本來隱約覺得方麒知道了方鳳茹的事情后雖然言辭激烈,但是生出憐憫救援之心也不奇怪,於情於理都是無可厚非的。沒想到……他不禁和華臻對視了一眼。

“大意了。”

嚴昀眼中寒芒微現,他摸摸自己臉,回想起那裏早已經不存在的假面屏障,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有人易-容成了方麒的樣子,帶走了方鳳茹。”

一聽這話,楊唱舟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偏偏嚴昀還露出了可以稱得上是“不走心的憐憫”的表情,一臉和善中隱約透着低氣壓:“那個‘方麒’還講了些什麼?詳細說說。”

詳細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重音咬出來的,嚴昀毫無內力修為的秀美笑容突然變得好似一張催命符,直教人背後發毛。連帶着這兩個簡單的字都好像變得有千斤重。

“哦?‘她’真的和你保證……會向紅砂閣了解清楚情況?”

嚴昀眉毛一挑,眼中看不出喜怒。“是么,徹查她‘自己家’,這還真是個好主意呢……”畢竟——紅砂閣的胃口也是很大的啊,既然是送上門來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方家人,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想到自己看過那堆積如山的方家情報,和自己對幾大世家的觀望,嚴昀不禁有些難耐地舔了下唇角,原本清雅秀麗的臉龐突然變了味道,變得多了一絲色-情的意味。

楊唱舟卻還是有些不安地說道:“可是紅砂閣的人行蹤不定,雖然有傳聞他們的兩位堂主來到了鳳關城,但是一般要接觸還是武林大會吧……難道說在龍塘口我才能有機會對質?”

洛冉原本正在有一遭沒一遭地聽他們議論,一邊還集中精力扇開她那位帶把的“未婚妻”方大小姐騷擾自己的爪子。可一聽這話,手一僵,失去主權的髮帶又被方麒打了個娘氣十足的蝴蝶結。

姓楊的,你瞎啊!(*Φ皿Φ*)

洛冉面無表情地扯掉了蝴蝶結,內心卻炸開了花:你跟前就站着紅砂閣(實力最弱的)一位堂主(就是我啊混蛋!),心機深沉運籌帷幄的少主,還有那個眼神有點奇怪地把你衣領拽過去的!就是紅砂閣(基本沒什麼人知道的)少主表兄啊!

欸?君和真人為什麼把他拎了起來?

“你……你幹什麼?”

事實上,顧飛翎只不過是突然把他衣領扯了過去,一言不發上下其手罷了。如果和這倆人之前發生的各種相比,還真是純潔的不算什麼。

顧飛翎琥珀色的眼眸中明晃晃地寫着不耐煩:“叫什麼叫,聯絡紅砂閣?看來你有信物啊——”說著,他便從楊唱舟胸口衣襟里拿出了紅色的信物,當人面就轉臉丟給了嚴昀。

不知第幾次感受到臻臻不悅冷氣的嚴昀:“……”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放了那個女人,但是,紅砂閣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顧飛翎的手若有若無地在對方只隔一層裏衣的胸肌上拂過,讓楊唱舟自我唾棄地臉色一紅,但是他還不至於察覺不到奇怪之處:“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好像很了解似的?”

顧飛翎也不驚訝,抽手之後還能感受到對方身體上帶着燎原熱情的溫度,如果不論別的,對方的身體真的很合自己的胃口,回想起那溫暖的容納、啞了的喘息、堅韌的腰線……如果不要再被下藥弄得彼此都快精-盡人亡就更好了。

雖然他如此不純潔地想着,臉上卻是一臉讓人牙癢的無辜:“啊,確實算是有點往來……不過,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單純不想在龍塘口也看到你罷了。”

楊唱舟的表情灰敗了一剎那,卻又很好的被他掩藏了起來。

可是當顧飛翎不到三日之後,在去龍塘口的路上碰到若無其事等着的人的時候,幾日以來在幾人看來“其實還是挺正經禁慾系的道士”形象驟然倒塌。

他臉色難看地盯着陰魂不散的楊唱舟,自言自語的話卻輕飄飄地被身旁的嚴昀聽了個正着:“……我就應該把他干到一個月下不來床。”

嚴昀手裏分裝的藥粉一抖,嘩地灑了一地……他發誓這是自己穿越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罵了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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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受顏攻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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