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羞辱和感激

第7章 羞辱和感激

“水電我都交上了,你先休息幾天。”栗青對在屋子裏轉悠的譚易說道,從火車站下了車兩個人風塵僕僕直奔這裏。

譚易從主卧探出頭來:“誒,我說栗青,這裏是你租的吧?”說著伸出一隻夾着一張照片的手來,沖她挑挑眉:“全家福,沒你!”

栗青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譚易實在面丑心黑,於是想了想十分認真地看着他道:“除了生活費,我目前所有的錢都花這兒了。”說完又勾勾嘴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我估摸着你身上連回去的路費都沒有,怎麼,你還想回去?”

譚易搖搖夾着那照片的手指,驚訝地看她:“怎麼可能?”

他又不傻,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並且踏出了一地步,他怎麼也要走到最後看看。

以卵擊石,不試怎知結局是定數?

“你怎麼不問我怎麼最後又改變主意跑來火車站找你了?”

栗青說下午五點,他四十五十幾才堪堪趕到。火車不等人,再晚一些,回榕城的就只有栗青一人了。

他一直在等,然而一路上栗青說的話不多,更是連提都沒有提這事兒。彷彿她早已知道他會趕來一般。

“你想說么?”出乎意料的,栗青反問他。

譚易一愣,片刻之後突然咧開嘴笑了:“嘿,我發現你這小姑娘還真有意思啊。”把那照片扔到垃圾桶,他走到栗青面前,盯着她:“不過我還真想告訴你。”

栗青不言,一副準備好當聽眾的模樣。

“那天你來找我之後,晚上十一二點吧,我沒忍住,給許怡打了個電話。”譚易從包里拿出一根煙,在栗青嫌棄的目光中點燃:“。”

見栗青眉頭緊蹙,譚易走過去把窗戶推開:“我沒吭聲,就聽見電話那頭有男人問她是誰。”

“你猜許怡怎麼回答的?”他笑得極為誇張,臉上儘是嘲諷:“我聽見她說:‘打錯電話的神經病’。”

電話那頭的男人肯定就是李川了,許怡醫院院長的獨子,現在也是他們醫院的科室主任。

譚易自認不算愚笨,到那一刻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蠢。他一直沒換號碼,不信許怡不知道是誰。

真是可笑,他以為自己是情聖,卻沒想到在許怡眼中,他只是一個神經病而已。

“聞着傷心,見者落淚。”栗青淡淡地給出評價,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唰唰地寫下一個號碼遞給譚易:“我其實對你悲慘的愛情故事沒什麼興趣,這是我的手機號。”

譚易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就不同情我?”

“同情啊,”栗青點點頭:“但是人不遭遇一兩次欺騙,哪裏知道自己有多蠢。”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從內心深處感謝許怡和李川。不然譚易又如何能同意與她合作。

這話貌似……沒什麼錯。

譚易深深了吸了一口,然後把煙頭從窗戶扔了出去,得到栗青一個大大的白眼。

把譚易安頓好之後,栗青沒有直接回栗家,而是先去王嬸兒子媳婦那兒。栗樂幾天沒見栗青,十分高興,路上主動告訴栗青:“作業已經做完了,哦,對了,周一的功課我也有提前預習。”一邊說一邊偷偷看她,語氣里流露出討要獎勵的意圖來。

栗青輕輕颳了刮他的鼻樑:“要什麼要求就說吧。”

栗樂今不大好意思地眨眨眼,小小聲地說:“我們老師說下周家訪。”

栗青有些為難,家訪本來是沒什麼的,但他們姐弟的狀況複雜外人很難理解。前世也是這個原因,栗青幾乎推掉了栗樂今所有老師的所有家訪,從幼兒園到中學,栗樂今的所有老師在他的評價上都有這麼一句話:“家長十分不配合。”

栗青的沉默讓栗樂今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他其實也知道姐姐很為難,但難免……有些難過。

栗青見不得他這個樣子,想了想問:“周幾?”不能讓老師上栗家家訪,但她可以讓老師去另外的地方。

“啊……”栗樂今抬起頭,有些疑惑,不過還是認認真真地回答:“周五晚上。”

栗青點點頭:“那行,回去我給你一張紙條,你周一去改一下家庭住址。”譚易住那地方接待老師還是可以的。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栗樂今還是十分高興:“好。”

剛到栗家大門,栗青就發現今夜的栗家大宅是不同往常的熱鬧。剛進大門就被門口的王嬸叫住,想來是在這裏等她許久了。

“你怎麼才回來呀?”王嬸面露焦急:“夫人說讓你換了衣服就到主樓去參加晚宴。”

栗青疑惑地看向她,她從未出席過栗家的宴會,這是吹的什麼風?不過她還是點點頭,感謝道:“謝謝王嬸,我換好衣服就過去。”

王嬸四下看看,把栗青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小聲道:“我聽管家說夫人今晚似乎有大事要宣佈。”這也是她在電話裏頭欲言又止的原因,夫人有多不喜栗青姐弟她是知道,總擔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栗青點點頭,真誠地道謝:“嗯,謝謝王嬸,我會多注意的。”

帶着栗樂今回了傭人房,栗青讓弟弟看會書,自己去洗了澡。事出突然,她也沒辦法去借衣服,只好在箱子裏面找了一件樣子普通的裙子。雖然不清楚鄒秀媛叫她去的理由,栗青想低調一些總還是沒錯的。

主樓前面的草坪被晶瑩剔透的水晶燈光照得十分漂亮,波光瀲灧的噴泉、悠揚美妙的音樂、翩翩起舞的賓客,觥籌交錯,所有的一切都那麼令人愉悅。

栗青站在角落,等到鄒秀媛身邊終於沒有人了才走過去:“嬸嬸。”

“嗯,”鄒秀媛今天穿了一襲黑色長裙,高貴大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等會我有事情要宣佈,你也多待會吧。”

彷彿沒意識到她高高在上的姿態,栗青恭謹地點點頭。

或許他們是知道自己並沒有把那份合同交給穆思言了吧,栗青想。在去找譚易之前,那份合同已經把被她燒成了灰燼。

拿了一些小甜點和果汁,找了僻靜的角落無聊地看着喧鬧的賓客們。她長途跋涉,現在終於有機會填飽肚子了。

甜點香酥脆軟,口感極佳,栗青眯了眯眼,想栗家的大廚果真還是不錯的。

視線不其然落到宴會中心的穆思言身上,栗青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他轉過身,兩個人的視線交錯。栗青正考慮要不要過去,卻看到一個秀麗端莊的少女親昵地挽上他的胳膊。

穆思言移開視線,朝身旁的少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

而那穿着櫻粉色小禮服的少女正是她的堂妹穆沄沄。

這樣出乎意料的情況着實讓栗青感到意外。

往常穆思言出席宴會,身旁的女伴雖然不一定是她,但都是他家族裏一些未出嫁的妹妹。

眼前的情形讓栗青感到茫然不安的同時,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就在這時,音樂聲漸漸變小,光線逐漸黯淡,只會場中央的燈光不變。

身着黑色長裙的鄒秀媛挽着栗文濤的胳膊慢慢走到燈光處,走道上花團錦簇。

各種身份人士已到場,眾人將焦點移動到他們身上,今晚宴會的主人栗文濤輕抬高腳水晶杯示意:“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來參加這次晚宴。今天邀請各位一聚,主要是為慶祝我的小女兒沄沄結束高考,並且取得不錯的成績。“

說著栗文濤難免露出得意的神色來,栗沄沄的成績哪裏是不錯,是非常不錯——榕城理科第三名。

雖然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成績並不代表什麼,但至少是一種值得炫耀的資本。

說完另一處暗處突然亮了起來,挽着穆思言的栗沄沄不慌不忙地舉起手中的高腳杯,斜睨了周圍人一眼,矜持地點點頭。

有賓客注意到栗沄沄和穆思言之間的互動,小聲朝身旁的人玩笑道:“聽說栗家和穆家有婚約,栗文濤今天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為自己的女兒宣誓主權呢。”

對方點點頭,看了一眼正與賓客寒暄的栗文濤,意味不明地說:“老狐狸啊。”

也不知道是誰開了頭,賓客們紛紛去和穆思言和栗沄沄搭話,順便誇讚他們金童玉女、男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栗青就站在陰暗僻靜的角落,冷靜地看着,彷彿這一切都和她無關。直到栗沄沄挽着穆思言的胳膊走到她面前,唇邊露出一絲笑,帶着少女特有的嬌羞對他道:“思言,我們一起給堂姐敬杯酒吧。”

穆思言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眼裏閃過一絲猶豫,然而終於還是道:“嗯。”

青冷冷地看面前的人。事情到了這一步,她怎麼可能仍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栗青盯着穆思言,後者目光躲閃,栗青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即使她費盡心機勾、引穆思言,甚至背着栗文濤夫妻燒了那份合同又如何,他依舊同前世一樣,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拋棄她。

只是前世他還能直接告訴她,而現在卻讓她陷入如此狼狽不堪的境地。栗青重生后是真心想和穆思言結婚的,她本以為經過上一次的約會和接觸,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然而栗青覺得氣憤的是,在場有那麼多人明明都知道和穆思言有婚約的是她栗青而不是栗沄沄,但大家彷彿一夜之間失憶了一般,沒有一個人提起。

難道就因為她無父無母、無所依靠,所有就應該被人如此看輕。

甚至沒有鄭重的退婚,而是直接忽視她。

慢慢鬆開緊握的拳,“恭喜你。”栗青優雅地拿起高腳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栗沄沄倨傲地朝她點點頭:“謝謝。”她的成績一直比栗青好,榕城理科第三名,她要讓栗青永遠都只能仰望她。

現在不連栗青未婚夫也變成了她的么。栗沄沄得意的想。

“失陪。”說完和穆思言轉身去應酬其他客人了。

栗青微微頷首,露出一個體貼的笑容,轉身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朝主樓旁邊走去。

“栗小姐。”身後傳來急切的聲音,栗青沒回頭,在栗家,小姐只有栗沄沄一個人。卻沒想到一個女人走到她面前,一臉驚喜的樣子,微微喘着氣道:“栗小姐,果然是你。”

栗青疑惑地看向她:“您是?”

對方朝她笑笑,語帶感激地:“您忘了,上次在旋轉餐廳,多虧你救了我兒子。”

栗青想了想,又看了看面前穿着優雅、妝容精緻的女人,也不怪她沒認出來,那天那位母親哭得那樣狼狽,栗青只記得她花掉的妝容。

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噢,是您啊。”

她朝栗青伸出手:“你好,我叫伍瀾。”

說著她大概也想起自己上次的表現,表情有點尷尬:“上次太匆忙,沒來得及和您道謝。”

栗青笑着搖搖頭,說完想想又補充道:“沒事的,不過舉手之勞。”

伍瀾聞言笑眯眯的,那天栗青也是這樣說的,心下一計較對面前這個救了自己兒子的小姑娘好感大增。

她靠近栗青,拉起她的手,態度和善而親切:“原來你是栗家的姑娘啊,難怪這麼有氣質。”

“阿瀾。”一個男人走到他們身邊,柔聲開口。

栗青看過去,栗文濤一副殷勤的樣子站在他身邊。“叔叔。”栗青朝男人身旁的栗文濤喊道。

栗文濤滿臉慈愛地朝她點點頭:“這是蔡氏的蔡總,這是他的夫人。”

栗青又朝他們微笑問好。

伍瀾扭頭看向自己丈夫,沖他眨眨眼:“然,你看這是誰。”

蔡然這時也朝栗青客氣地點點頭:“栗小姐。”

這一開口讓栗文濤有些驚訝。

蔡家財大勢大,蔡然又是出了名的為人高傲冷冽,想從他那兒得到好臉色堪比登天。

然而傳聞中如此高不可攀的人此時卻對自己默默無聞的侄女和顏悅色,他怎能不驚訝,於是當即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侄女。

只可惜視線被伍瀾擋住了,她握着栗青的手朝他說:“哎呀,栗總,聽說穆家公子和您大哥的遺孤有婚約,原來就是這一位么?”

她的話一開口,氛圍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起來。

栗青微微瞪大眼睛,疑惑地看了看這位蔡夫人。

這事兒大家都心照不宣,開口提起的卻只有她一個。

栗文濤有些尷尬,但不得不硬着頭皮搖搖頭解釋:“蔡夫人大概是聽岔了,和穆家有婚約的是我的小女兒沄沄。”

一般人這時也該懂得給人留台階了,但伍瀾卻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看看栗青又看看不遠處的穆思言和栗沄沄,扭頭瞧着栗青,十分認真地說了一句:“也是,栗青值得更好的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讓站在她對面栗文濤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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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豪門醫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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