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第九回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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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金兵們這回跑得比阿甘還快，其實在這之前，一部分機動靈活的金兵早就逃之夭夭了。

“躲起來！快躲起來！蠢貨！”合刺大叫。

大自然這次算是扎紮實實地給了這群人一個下馬威，慘叫聲撕破了現場的寂靜，到處都翻騰着腥臭無比的血浪。弱爆了，元帥右監軍術虎高琪被一塊拳頭般大小的岩石給絆倒了，頃刻間，另一塊更大的岩石從他的身上滾過。

右半邊身子被砸爛了，鮮紅的血染滿了草地，連疼痛都感覺不到，因為疼痛感早已經被麻木所代替。動不了，身上還在不斷地流血，生命能量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雙手用力地抓着泥沙，術虎高琪想將自己即將逝去的生命緊緊地抓住。

由於優點在這裏無法發揮，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徒勞，就算是絞盡了腦汁，術虎高琪也無法挽回本來就已經無法挽回的命運。現實是極端殘酷的，趴在地上，驍勇善戰的術虎高琪再也不能重拾昔日的雄風。身體越來越虛弱了，血也快流幹了，人還產生了極度的疲憊感，甚至還想閉上眼睛睡覺。

“哇！”一口鮮血從術虎高琪的口中狂噴而出，紅的血映襯着白的雪，說不出的妖艷和詭異。痛苦地喘息着，術虎高琪感到眼皮越來越重，於是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剎那間，世界變得一片混沌，只剩下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的妻兒和父母的呼喚……

“沒想到我的生命會在這裏走到盡頭！”御史中丞李英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不是盡頭！當灰色的天空放晴，陽光下會滿是綠茵！放樂觀些！朋友！我們還有救！”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帥完顏師姑毫不氣餒。

看着一個接一個倒下去的戰友，完顏亮內心說不出的沉痛，虎目含淚，他難過極了。環境越來越險惡了，大地表面現在到處傷痕纍纍，看着就讓人觸目驚心。心裏發慌，恐懼已經代替仇恨引領了市場，這回就連大佔上風的飛虎軍，也有了撤退的打算。

生活艱辛，未來充滿了不確定，以致於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懼中。經過震級高達八級的大地震破壞的汶川，現在滿目瘡痍，由於大地震持續時間較長，破壞力大，所以事後一共造成了六萬九千兩百二十七人死亡，三萬七千四百六十三人受傷，一萬七千九百二十三人失蹤。

令人想不到的是，大地震破壞地區竟然超過了十萬平方公里，大地震時，從蓮花芯噴出的不是水而是石頭，這些從地底打出的石頭，抹去了原來的青山綠水，並在龍門山北川地區留下了一條長三公里，寬二十米的溝。

大地震時，大地震產生的能量以每秒三公里的速度向東北方向推進，一分鐘后，消失在映秀地區，隨後在四川盆地的盆壁上撕開了一條長兩百一十六公里，寬四十五公里的巨大傷口。

“大家撤退！”情急之下完顏元宜喧賓奪主。

沒有心裏負擔了，由於有了前兩次的成功經驗，完顏亮這次當仁不讓地跑在了最前面。

但是這次他們又能逃往哪裏呢？

枯黃的葉片當胸擦過，簌簌的響，大樹上掛着紫藤，青石上響着流泉。腳下的草柔軟溫潤，懷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裏闖，林中隨處可見被雷擊倒的樹木，彷彿在書寫着林海的狂草。紅松、黃花落葉松、紫椴、水曲柳、黃菠蘿，棵棵落英繽紛，無數片紅葉在空中飛舞着，姿勢輕盈而曼妙。空氣中還散發著刺五加、蘑菇、山榛的芬芳，聞起來就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我們就在這裏紮營過夜！你，看好馬！你，看好火！立馬行動！”完顏亮分派了任務。

日落之後，山間氣溫驟降，完顏亮不得不命令手下停下來休息打尖。治傷、尋找食物、清點人數，接下來，林間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雖然熊熊燃燒的篝火在寒冷的夜晚給他們帶來了希望，但在這黑暗的叢林裏，到處充斥着不熟悉和驚悚的聲音，每一個細小的聲音都讓他們覺得恐懼。

冒煙的火焰照亮了金兵們歪曲的臉、彎曲的背部，他們靠着盾牌睡覺，手握利劍，缺糧、傷口化膿、寒冷，形勢越來越嚴峻了。

阿里喜羅達生看見一個人背風靠在一棵樹下，耷拉着腦袋，積雪幾乎將他掩蓋了，他雙眼緊閉，眉手和鬍子上都結滿了冰凌疙瘩，如同一尊雪人。羅達生伸手一摸，發現他全身都凍僵了，只有胸口還有一點餘熱。

羅達生趕緊拂去雪人身上的冰雪，想把他抱起來，誰知雪人的雙腳已經和地上的冰雪凍結在了一起，像生了根的樹木，紋絲不動。羅達生急忙用搶托將雪人腳下的冰雪砸碎，然後又用凍得通紅猶如雞爪子似的雙手刨開周圍的冰雪。

又是針灸、又是推拿、又是按摩、又是灌湯藥、又是用屁熏，忙活了大半天，雪人終於得救了。雪人後腿上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雪地，乾癟的肚子隨着急驟的呼吸一起一落，一雙驚恐的眼睛望着步步逼來的羅達生。

“別殺我！”。

“別害怕！自己人！自己人！”羅達生趕緊表明自己的身份。

由於食物短缺，每人只能喝到一碗稀粥，說是稀粥，其實只是清寡的米湯。一碗稀粥拿筷子攪動，只能看見幾粒米，那米粒一粒一粒的都能數得清。剛吃完人就餓了，餓得人心發慌，走路發飄，會下意識地扶着樹，金兵們現在都不敢仰頭看太陽，因為那樣會頭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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