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婚交易

倆人坐計程車，陳輝手機響了，陳輝瞅瞅唐佳玉，唐佳玉眼睛望向窗外，陳輝沒接電話。

下車，唐佳玉徑直上樓，掏出鑰匙開門，陳輝從後面趕上來，唐佳玉進屋裏，脫掉鞋子進浴間洗澡，關上浴間門的瞬間，聽見陳輝手機又響了。

唐佳玉洗完澡穿着浴袍出來，陳輝剛撂下手機，看來是她進去洗澡就開始對話，她看了一下表，大約洗了四十分鐘，陳輝神采奕奕，倆人像是正熱戀中，唐佳玉咬碎銀牙，恨不得衝上去甩他一耳光，手在袖子裏握拳，強壓下這個念頭。

唐佳玉坐在卧室的梳妝枱前，用干毛巾擦頭髮，陳輝的聲音在背後想起，“佳玉，別置氣，還是把孩子打掉吧！”

唐佳玉徐徐回身，陳輝靠在門框上，期盼的眼神，用幾近於哀求的語氣說。

唐佳玉的心像被一根根銀針扎得流血，疼得她不由手按在胸口上，緩了緩，才說出話來，“我態度已經很明確，孩子生下來不用你管，不妨礙你的幸福。”

陳輝不想放棄勸說唐佳玉，“你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將來上幼兒園、上學同學會怎麼看，父母離異的孩子容易產生心理問題，這些你都想到了嗎？”

唐佳玉冷冷地看着他，待他停頓，“說完了嗎？”

“佳玉算我求求你，為孩子將來想想，不能因為父母一念之差，給孩子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

唐佳玉的眼神冰冷更深了一層，傷害孩子的人站在她面前，侃侃而談，似乎她成了那個罪魁禍首，可笑，她身子一點點變冷，心硬下來。

她口氣強硬，不容商量，“我打定主意生下來，離婚隨便你。”

陳輝咽了口吐沫，“可是，萬一你將來後悔就來不及了，孩子會毀了你的一生。”

唐佳玉嗤笑一聲，反問，“孩子毀掉我的一生，還是你毀掉了我的一生？”

陳輝一滯，半天說不出半句話。

二人上床睡覺，關了燈，背對背，彼此知道都沒有睡着。

她從大二跟他交往那天起，她的生活里就只有他了，她的家鄉是一個小縣城，父親死後，母親改嫁，又生下弟弟和妹妹，繼父開始對她還好，等有了親生骨肉，繼父和母親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弟妹，上大學費用是她打工掙的錢，陳輝當時追求她時，對她極體貼，讓她覺得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關心自己，心裏很溫暖，想着，唐佳玉慢慢睡著了。

半夜，她突然醒來，周圍暗黑，窗帘拉了一半，瞅一眼窗外，對面樓上星星幾點燈火，翻身看旁邊鋪上空着。

她晚上湯喝多了，起身披上睡衣，去衛生間。

走到客廳里，似乎聽見陽台有說話聲，唐佳玉朝陽台看去，藉著月光，看陳輝站在陽台里，正在打電話，大概嫌屋裏氣悶，出來透氣，夜深人靜，隱隱傳來好像是女子的說笑聲。

唐佳玉直氣得渾身亂顫，掉頭往衛生間去了。

她坐在馬桶上，許久心還咚咚地跳。

唐佳玉從衛生間出來，陽台上沒了陳輝的影子，唐佳玉回到卧室，陳輝已躺下，顯然知道唐佳玉進來，佯作睡著了

次日，陳輝早起，床一動，唐佳玉醒了，陳輝問了句，“你今天不去上班了嗎？”

唐佳玉眼睛望着淺綠的牆壁，懶懶地道：“我跟單位請假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唐佳玉聽見陳輝關門聲，知道他走了，現在她對陳輝不聞不問，不管他是否餓着肚子上班，這個男人傷透了她。

陳輝走到半路上，母親又打來電話，催促他跟總部說，調回新市工作，母親說了一籮筐的話，無非一個議題，回來。

向來母親的話，他不肯違拗的，想起還在西市等他的夏瑤，他煩惱頓生。

無奈被母親催着，他跟上司提了調回總部的話，原本想上司不答應，他就有理由搪塞母親，可是部長沒有一分鐘猶豫，幾乎立刻道：“你家裏老婆要生孩子確實有困難，我們也不能不近人情，這樣我另外派人去頂替你，你這幾天交代一下工作，回總部報道。”

陳輝心一涼，部長嘴一張一闔，看來是早已有了人選，正盼着他騰地方，那可是一個肥缺，干三年掙一套房子，誰心裏都明鏡似的。

陳輝走後，唐佳玉呆在家裏，心情鬱悶，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好友葉倩的電話。

葉倩很快接了，倆人約在葉倩上班地方附近的一個咖啡廳里見面，葉倩風風火火的趕到，沒等坐穩着急地問：“怎麼了佳玉，你急着找我，是發生什麼事了？”

唐佳玉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葉倩氣得暴跳如雷，“佳玉，你太老實了，這對狗男女也太欺負人了，不能輕易答應離婚，也太便宜她們了。”

葉倩連珠炮似的發泄一通，唐佳玉看不遠處一張桌子上一個男人朝這邊看，忙使眼色，讓葉倩小聲點。”

葉倩恨鐵不成鋼地道：“怕什麼，又不是你的錯。”

唐佳玉瞄了一眼，那邊桌上的一個年輕男人坐在陰影里，耐人尋味地望着這邊，唐佳玉恨不得扯着葉倩離開，這時，服務生送上兩杯檸檬汁，東西已經點了，無奈，也不能走，只好硬着頭皮呆下去。

葉倩嘴裏埋怨她，“你呀！就是太好說話，要是我遇上這種事，早就打上門，讓那小三好看。”

唐佳玉擠眉弄眼讓葉倩小聲，葉倩嘟嘟囔囔把聲音壓下來。

唐佳玉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她不是葉倩，氣急了什麼也不顧。

“那你現在想怎麼辦？離婚，孩子怎麼辦，你一個人帶，佳玉，別傻了，我跟你說，你一個人帶不了孩子，我嫂子生下孩子，雙方老人，四五個人幫忙帶孩子，整日忙得夠嗆，孩子若有個頭痛腦熱的，半夜你一個人哭都找不找人，再說你還要上班，就你那破國企工作，二千塊錢，孩子奶粉錢都不夠，產假完了上班，孩子誰照看，現在僱人看孩子兩三千，不好僱人不說，你放心把孩子交給保姆，這些你都想過了嗎？”

唐佳玉知道，葉倩說得都是實情，她媽一心撲在弟妹身上，還有繼父要照顧，不可能來幫她，孩子出生，這些現實問題，都沒法子解決。

葉倩看她不說話，勸道：“要我說，就按陳輝說的，把孩子做掉，讓他補償，五十萬，太便宜他了，不過要是兩套房子歸你，也可以，你這麼漂亮，不怕找不到男人，佳玉，你還年輕，別讓孩子拖累，栓住你，耽誤一生，試想，誰能接受一個帶着小孩子的女人……”

唐佳玉耳中灌滿了葉倩的聲兒，葉倩說起來就沒有停頓，“我們都是平常百姓，不是中國男人小氣，而是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你看人國外，一聽女方帶孩子，還老大高興，白撿了個兒子，那不是因為人國家素質高，而是人家富，有錢，我若有錢，也資助山區失學兒童，同情心誰沒有……..”

唐佳玉被她說得心更亂了，離婚置氣的話，一猛勁說出來，細想想，有許多實際問題，確實像葉倩說的。

“葉倩，我要是不要這孩子，我擔心這輩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唐佳玉突然一句，把葉倩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佳玉，怎麼就不能有，女人生孩子天經地義，沒什麼稀奇的。”葉倩納悶。

“你知道我的，跟陳輝六年，喝了不少湯藥，好容易才懷上，醫生說了，我這胎若不要，將來懷孕的幾率很小。”唐佳玉頭深深地低着，難過不讓人看出來。

葉倩伸過手抓住她的手，“佳玉，我說什麼好，你怎麼命這麼苦？”

唐佳玉低頭垂淚，葉倩心疼，用力搖了搖她的手臂，“佳玉，不然你就要了這孩子，跟陳輝別離婚了，你看周圍有多少人為了孩子湊合，就是再找別的男人，也不見得就能遇見好的，難保還像陳輝一樣，好歹你們也在一起六年了，沒有愛情，他也不會棄你母子不管，只要他按時拿家用，供養你和孩子，權當你一個人帶孩子，另外，你那婆婆能幫你帶孩子，你仍舊上班，清閑自在，累你婆婆，她一忙活，就沒空老挑唆兒子。”

唐佳玉撲哧笑了，抬眼嗔道；“你這是什麼戰術，累了我婆婆就沒精力挑撥，她精力充沛着呢，有時候我都想，我婆婆吃了什麼東西，總有使不完的精神頭。”

“她是鄉下人，從前地里活忙，來城裏住閑着沒事幹，整日就盯着你們小倆口。”

這葉倩性子直點，但分析事情頭頭是道，很到位，基本能切中要害。

“可是陳輝和那真愛正情濃之時，嘰嘰歪歪，我想到將來我是怎麼死的，憋屈死的。”

“我說佳玉，你這人怎麼榆木腦袋，憑啥你憋屈死，她們愛得死去活來，也是姦夫淫婦，男盜女娼，那女的不傻，不就想要個名分，你若讓位給她，才真正憋屈死，人家倆個成雙入對，你帶孩子，熬成黃臉婆一個，誰還要你，你這一生就眼瞅着這對狗男女過幸福日子，不折壽幾年才怪。”

唐佳玉的心思被葉倩說中，她不甘心，就這樣讓人踢出局，小三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那你說怎麼辦？”唐佳玉如今身在其中，有點亂了方寸。

“我跟你說，你婆婆不同意離婚，你又懷了孩子，陳輝就是想離，也離不了，起碼懷孕期間和哺乳期法律是不允許離婚的，你就等孩子生下來，先讓你婆婆幫你帶大，朝陳輝要錢，他的兒子就應該他養，那小三着急上位，她越着急，你就拖，拖她個人老珠黃，讓她看着你，你有丈夫有孩子，一家三口，讓她難受去吧！說不定，拖着拖着，陳輝的心意就改變了也說不定，不管怎麼，先拖着她，好歹把孩子混大了，實在跟陳輝過不下去，把那小三折磨夠了，再商量離婚。”

葉倩說得口乾，喝了一口檸檬水，“佳玉，你真受不了想離婚，起碼等孩子三歲能上幼兒園再談你們倆個的事，我知道你對他沒完全放下，這需要過程，你就把他當成養你和孩子的臨時飯票，把你婆婆當成免費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