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職業皇帝
“來，隨哀家過來。”曹太后招呼趙頊道：“你們都退下吧！”
一班宮女黃門都退出了殿外。曹太后帶着趙頊轉進了卧室，趙頊不明所以。
趙頊迎面就看到一張古色古香的巨幅人物畫，畫的是漢武帝騎着一匹汗血寶馬，手提一桿長槍，汗血寶馬高高躍起，背景是漢朝的版圖。
“這是漢武縱馬圖，是仁宗皇帝的手筆。來，把他摘下來。”曹太后似乎很傷感。
趙頊以為曹太后要將這幅畫送給自己，連忙摘下，細細地打量，漢武帝的英姿讓趙頊崇拜不已。
“來，把門推開。”曹太后一邊把一塊牆磚翻了個一邊說道。
待曹太后說完，趙頊才反應過來，剛才都被那幅畫吸引了眼球，沒發現畫后竟是一扇門。趙頊用力一推，石門被推開了，眼前是一條看不到底的石階。
“走吧！”曹太后又是一臉嚴肅地說道。說完，曹太后就先進去了。趙頊只得跟上。
走完最後一個石階，趙頊就跟着曹太後進入了一個兵器庫。
趙頊眼睛都瞪直了，這裏面都是兵器鎧甲。亮亮的一片，把趙頊眼睛都看花了。
趙頊這才明白曹太后的權力所在。而這慶壽宮落成不久，內面竟然還有個兵器庫，曹太后着實了得。
“這是昔日太祖皇帝留下的，為了防止有人作亂，就在內宮設了個兵器庫，不到危急時刻不得打開。裏面有不少歷代皇帝名將的兵器，你從裏面挑選一套吧！還有上萬套騎兵裝備，可惜大宋的騎兵讓人寒心。”曹太后似乎很傷感。
“是，聖母娘娘，孫兒一定不辜負聖母娘娘一片苦心。”趙頊一臉堅毅地說道。
趙頊轉了一圈，每一套兵器都讓人動心不已。一番取捨后，趙頊選了仁宗皇帝的一套兵器。
搞笑的是，上面雖然說這是仁宗皇帝的，但實際上仁宗皇帝只是試穿過一回，仁宗皇帝過世后，就被曹太后藏在了這裏。
龍吟長槊，黃金甲，鎢絲內甲，長短雙刀，踏雲鞋，等等。趙頊顧不上什麼忌諱，立馬就穿上了。
曹太后看着趙頊的樣子，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同樣有漢武之志，可是卻讓這精心打造的兵器蒙塵。世事無奈，有心無力呀！還好，現在也算後繼有人了。
“這是你皇爺爺精心打造的一套兵器戰甲，雖然不比其他霸皇名將的出名，但貴在犀利，希望官家給他一個好名聲，不要再蒙塵了。”曹太后感動地哭泣道。
趙頊作為一個穿越者，怎麼會不知道軍工技術的進步呢？其他的武器雖然有名，但老得出奇，只怕中看不中用，畢竟時代是進步的。
“謝聖母娘娘恩賜，孫兒一定不負所望。”趙頊鄭重地說道。
“好，好。那幅仁宗皇帝的親筆畫，官家也拿去吧！”曹太后感動地說道。
或許是趙頊穿上了仁宗皇帝的戰甲，曹太后心裏竟然多了一絲期盼。
看着這套裝備，趙頊一臉興奮。一身黃金甲也捨不得脫，拿起青龍刀，想要拔出，卻頓感沉重。費了好大力氣，才拔了出來。
“這個身子骨呀！就算有兵器庫，這個身子骨恐怕也用不上。”趙頊內心感嘆。
刀長三尺，透出一股冰涼的氣息，讓趙頊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刀背兩邊有凹槽，放血的專用設計。刀身兩側是鋼紋青龍圖案，兩條青龍張牙舞爪，長舌直指刀尖。近刀柄處刻有刀名，青龍雙刃，重二十斤。
宋朝的一斤是十六兩，相當於現在的六百四十克，也就是一斤多點。刀身寬厚，彎曲弧度有點大，不像唐朝時的橫刀，也不像現在宋朝通用的朴刀，更不是苗刀。趙頊一時也弄不清楚這是什麼刀？
“聖母娘娘，樞密副使文彥博進言，要從八十萬禁軍中挑選出三萬精銳，另加訓練，以衛京師。朕以為可行，這裏的騎兵裝備也給孫兒吧！孫兒想練就一萬精銳鐵騎。”趙頊興奮地說道。
趙頊的打算是要打造一支和自己同心同德，只絕對服從自己的武裝力量。如此，一旦展開變法，至少不怕那些反對派一腳把自己踢下皇位。
歷史中的趙頊還有仁宗皇帝，無不是怕這個，才縮手縮腳，導致變法夭折。這個時代，如果自己只是個普通百姓的話，根本不可能有所作為。保住皇位，才有一展抱負的根基。
“文彥博乃三朝老臣，是社稷之臣。大宋騎兵羸弱，應當如此。”曹太后似乎很欣慰。
“謝聖母娘娘恩賜。”趙頊想跪下來，卻發現自己是甲胄在身。
“官家有漢武之志，哀家是明白的。大宋朝到了今日，文恬武嬉，哀家也是知道的。重農桑，厚大臣，勵精圖治方是正道，切不可被人鼓動，急功近利。”曹太后警醒道。
“是。孫兒謹記。”趙頊回應道。
“這裏的兵器裝備，哀家會讓王黃門負責。到時候，讓張黃門直接找他要就行了。官家去忙吧！”曹太后揮了揮手。
“是，孫兒告退。”趙頊脫下黃金甲，跪伏在地，磕了一個頭。
······從慶壽宮出來，趙頊感覺非常疲憊。也沒有再去文德殿尚武房，而是回到了福寧宮，整整地睡了一個下午，直到餓醒了。
“聖上，你醒了。”向皇后急忙跑來為趙頊更衣。
接着又是一系列的生活瑣事。
“還真容易餓，看來在慢慢恢復後世的食量。能吃得下，那就有希望了。”趙頊心裏很高興。
晚膳，飢餓的趙頊沒有再喝稀飯，而是讓李向安準備了一桌子的肉食飯菜。在向皇后的伺候下，狼吞虎咽起來。
“哦”趙頊打了幾個飽嗝，摸了摸肚皮，好飽。
吃完飯後，趙頊泡了個熱水澡。浴室里熱氣騰騰，向皇后正給趙頊搓着背，而趙頊卻靠在浴桶上睡著了，鼾聲不斷。
向皇后靜靜地看着趙頊，笑容滿面。大病過後，皇帝雖然豬了一點，吃了睡，睡了吃，但比以前總是不睡覺，一副病秧子像要讓人放心得多。
看趙頊睡得沉，向皇后招呼幾個宮女把趙頊從浴桶里抬了出來，放在一張木床上，竟然沒有驚醒趙頊。看來，還真是很豬。
為趙頊擦乾了身子，幾人又把趙頊抬回卧室，蓋好被褥。
向皇后也脫了個精光鑽進了被窩，依偎在趙頊身邊，卻總是睡不着，芊芊手指不斷在趙頊的胸膛上滑過。
········又是一天的開始，趙頊伸了伸胳膊，醒了過來。側頭一看，向皇后側身而卧，枕着雙手，睡得很安靜。臉上紅撲撲的，似乎在做什麼美夢。
翻開被褥，準備起床，發現自己和向皇后都光着身子，趙頊大囧。
在以前趙頊的記憶里，趙頊的確寵幸過向皇后。但現在的趙頊卻沒有那個心思，向皇后畢竟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還未成年呢。
趙頊一起身，便有兩個宮女走了過來，看着光着身子的皇帝，也不臉紅。大概以前一直就是這樣的吧！
趙頊做了個“噓”的動作，讓她們不要驚醒皇后。走出卧室，趙頊便在兩名宮女的伺候下更衣，然後完成一系列的生活瑣事。再美美地吃了三大碗加滋補藥材的稀飯。
“這樣補下去，遲早有一天流鼻血！”趙頊心想。
雖然天色尚早，但今天是小朝會的日子，李向安、張若水早已經在殿外候着了。趙頊還算起得及時。
在北宋，大朝會是三月一朝，小朝會是一月三朝。
朝會地點是大慶殿，專門為朝會而設的大殿。一般情況下，大慶殿並不開啟。皇帝和大臣商討國事要麼在崇政殿，要麼在紫宸殿。
紫宸殿本來是皇帝為外臣設宴的地方，但因為離中書省比較近，也就兼備了崇政殿的功能。
趙頊覺得精神很好，仍沒有坐龍輦，花了半個小時走了過去。
大臣們已經站好了班次，三人一小群，十人一大群地在商議着什麼。
昨日，皇帝與王安石在御書房密談一個上午的事情，現在已經不是秘密了。雖然不知道內容，但都預料到，狂風暴雨或許就在今日。
“皇上駕到。”張若水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一聲高喊，大慶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等趙頊坐上了龍椅，大臣們全都跪伏在地三呼萬歲。
“眾臣平身。”趙頊作為後來者，這還是第一次上朝，但有以前趙頊的記憶，倒也顯得十分平靜。
大臣們道了一聲謝，就開始一個個述職了。然後宰相曾公亮做出建議，趙頊都是點頭贊同，準備迎接狂風暴雨的大臣們心裏一陣迷惑。
等大臣們一個個述職完畢，已經過了午時，不說趙頊屁股都坐疼了，那些大臣估計腳也站軟了吧！
本來中途，趙頊可以到文德殿休息，也好讓大臣們也喘口氣，但趙頊沒有這麼做，大臣們也只好苦撐着。
隨着時間的推移，估計到了下午三點多，趙頊的肚子都餓扁了的時候。一天的朝會終於要結束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張若水又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臣有本要奏。臣告歐陽修與兒媳通姦，實在有辱大臣斯文，敗壞社會風氣。”御史蔣之奇遞上了奏本。
趙頊從張若水手裏接過奏本，看了起來。
趙頊對歐陽修還是比較了解的，歐陽修的《醉翁亭記》名氣太大了，是中國人都知道。
事情是這樣的：歐陽修妻子的堂弟薛宗孺犯事受到彈劾，薛宗孺希望歐陽修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沒想到歐陽修卻上書要求秉公處理。薛宗孺急了，上書說歐陽修與大兒媳吳氏有染。由於薛宗孺與歐陽修有親戚關係，而且歐陽修也有“前科”，於是很多人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一下子又搞得滿城風雨。
“歐陽修家養三千歌妓，日夜作樂。不職守本位，卻鼓噪變法。實是大罪。削去歐陽修所有官職，沒收全部家產。吳氏不知廉恥，處其斬邢。薛宗儒為歐陽修家人，敗露家醜，居心叵測，削去官職，沒收家產，其家皆刺配千里。”如此惡毒的判決從趙頊嘴裏淡淡地說了出來。
趙頊不聽宰執諫言，不聽被告申訴，就臨機獨斷，還下如此判決，讓大臣們都捏了一把汗。那句鼓噪變法，更是引起軒然大波。
“聖上，未經審查，就下判決。不可以呀！”曾公亮站了出來。
“啪”的一聲，趙頊一拍龍案，站了起來。大臣們的心都在顫抖，如此對待大臣，還是歐陽修這樣的名臣，這在大宋，是從來就沒有過的事情。
“聖上息怒。”大臣們跪了一地。
“朕金口玉言，為歐陽修一家求情者，與其同罪。凡鼓噪變法者，與其同罪。罷王安石參知政事，罷司馬光御史中丞，與其一黨者悉數罷職，回家待罪。曾公亮，此事就由你全權處置。退朝。”趙頊拂袖而去。
接下來的一個月，趙頊當起了職業皇帝，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了宰執，除了點頭，從不吱聲。
而且三司、御史台、樞密院的事情，全部又被趙頊推到了政事堂三大宰執手上，自大宋立國以來，相權之重，從未有過。趙頊也被大臣們視為“點頭皇帝”。
而大部分時間，趙頊除了給兩宮請安，都窩在尚武房，勤練武功，力圖恢復後世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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