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道路且長
夜幕降臨,一天的視察總算是結束了了,趙頊一干人等開始打馬回京。薄霧瀰漫,猶如一件巨大的絲紗,籠罩着天地。透過薄霧,一座規模宏大的古老城池在淡霧中燈火輝煌,鞭炮聲聲。
“今天是什麼節日嗎?”趙頊心裏疑惑,淡淡地問了一句。
“並非什麼節日,而是廢役法在今天生效,從今天開始以後,百姓都不用服差役了。估計百姓們都在慶賀。”李向安心裏沉重,卻不能不回答官家的問話。
司馬光那邊似乎認為趙頊的脾氣是變法的助推器,諫言的也是變法的推進速度,沒有就趙頊的作為提出異議。李向安不得不為趙頊的說一不二,說殺就殺的暴戾脾氣擔憂了。
“額。”趙頊一副失落的樣子遠遠地眺望着汴京。
大宋不只是士大夫們沉淪了,百姓們也安逸了。鞭炮聲聲,還有誰會想到燕雲十六州的淪陷?趙頊不由得興起了要遷都的念頭,這座**的城池應該由自己去打破。
“昏君,你怎麼了?這麼晚了,還沒有吃飯呢?快點回宮吧!”看到趙頊駐足不前,貴妃李佩玲提醒道。
“嗯。走吧!”趙頊雙腿一敲馬腹,向前奔馳而去,其它人急忙跟上。輕騎過後,一縷揚塵消散在迷霧之中。
回到皇宮,吃罷晚飯,熱水泡澡。趙頊舒坦地靠在浴桶邊,眯着雙眼,一副享受的樣子。
“後世今生,多少的風風雨雨,沒有想到現在竟然成了大宋皇帝。還有什麼好奢望的呢?無論是個人還是一個國家,都有他命運的歸宿。這是自己能改變得了的嗎?”趙頊心中竟然有了一絲懈怠。
“昏君,你也安逸了嗎?每天至少練武一個時辰,快點洗,待會兒本教習陪你練練。”李佩玲一巴掌拍在趙頊的肩膀上,催促道。
“額。”趙頊回了一句,卻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玲姐,你就放過聖上吧!忙了一天也夠累的了。”向皇后看着沉沉入睡的趙頊,心疼地說道。
“來,小惠,給姐搓背。”李佩玲招呼向皇后道。
“先把聖上抬回寢宮吧!”向皇后回應道。
“也好,這頭豬一睡着,雷打不醒。”李佩玲站起了身。
四個光溜溜的女人抬着一個光溜溜的男人,走出了蒸汽騰騰的浴室。
·········“隨本將軍殺進汴京城,一月不封刀!”一個壯實的契丹將軍指着燃着大火的汴京吼道。
“聖上,遼軍攻進城了!快走吧!”李向安跪在地上哭泣道。
·········“啊!”半夜時分,趙頊在噩夢中驚醒。
趙頊抹了抹了額頭上的冷汗,嘆了一口氣道:“還好是一場夢。”
“聖上,你怎麼了?”向皇后揉着雙眼,迷迷糊糊地問道。
趙頊看着光溜溜的向皇后,一時情不自禁地吻了過去,正欲提槍上陣。“啪”的一聲,卻是李佩玲一巴掌打在了趙頊的屁股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此時慾火燃燒,趙頊邪念頓起,又向李佩玲撲了過去,“就是不讓你睡!”
趙頊親吻着李佩玲,將李佩玲壓在龍床上,右手自然地在李佩玲身上摸索着。
“聖上,我也不想睡。”向皇后、朱妃、陳妃一口同聲道。
“唉。”趙頊停止了動作,也不理睬向皇后四人,爬了起來,穿上寬大的龍袍,繫上腰帶,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不用理那個豬頭,我們睡覺。”李佩玲不讓向皇後起身,嘴裏說是不理,心裏卻想着剛才的熱吻。
“皇上還沒睡,全部給老子打起精神來。”一名鐵衛軍伙長呼喝着。
趙頊心裏好笑,看着福寧宮外來來往往巡邏的士兵,招呼那名伙長道:“你過來。”
“聖上這麼晚還沒睡呀?”伙長走到趙頊跟前行了一個軍禮,見趙頊不說話,便忐忑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趙頊無聊地詢問道。
“末將狄詠。”伙長又行了一個軍禮回答道。
“狄詠?可是狄青之後?”趙頊想起來仁宗時的名將。
“正是。”狄詠自豪地說道。
“名將之後,怎麼還是個伙長?”趙頊疑問道。
“末將不願憑父蔭升職。”狄詠一身正氣瀰漫,說得鏗鏘有力。
“軍中有大比,練兵有方,訓練刻苦,武力過人,都會得到提拔,不要拿父蔭說事。”趙頊不悅地說道。
“上月軍中大比,末將是第二名。軍中大比第二名,應當升兩級,最多就是一個副校尉。軍部卻欲提拔末將為將軍,末將認為升職太過,一定是因為家父,所以才如此看重末將。為此,末將不願升職。”狄詠見官家不悅,急忙解釋道。
“鐵衛軍不比邊防軍,很難有戰功,不願憑比武升職,是很難升上去的。狄青之後,軍部看重也是常情,破格提拔也符合軍中規定。狄伙長不必如此介懷。這樣吧,朕素來景仰狄樞密。朕欲調你入火騎兵,當然,進了火騎兵,你就得從新兵做起了,這等於是降職了。你可願意?”趙頊斷斷續續地說道。
按政事堂的規定,未入流品的文武官員升調,吏部做主就可以了。四品以下的文武官員,由政事堂裁決升調。皇帝的權力僅僅是任命政事堂的宰執參贊,四大學府建成后,政事堂成員還得通過四大學府選舉,皇帝的權力只能是分派職務。
趙頊直接升調狄詠,可以說是越權了。不過,趙頊提議的,吏部一般不會違抗。
“末將願意。進火騎兵可是所有將士的心愿。”狄詠興奮地回答道。
“好了,你去忙吧!明日,朕會給吏部一道手諭。”趙頊揮了揮手,便向文德殿走去。
趙頊討厭五個人一張床,決定去文德殿睡上一晚。
·······“聖上,文相國求見。”一大清早,趙頊便被李向安叫醒。
“讓他在御書房等一等。”趙頊伸了伸懶腰。
穿衣洗漱早膳,混了半個時辰,趙頊才開始了新的一天。
御書房,文彥博正在打量着世界地圖,好像在想什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世界地圖,現在除了大慶殿的那副趙頊的親筆外,工部又下令購買了許多。許多商人都專門開設了地圖繪製作坊,新繪製的世界地圖比趙頊的親筆更詳細,更美觀。
司天監少府兼天工學府山長沈括吸取了趙頊經緯線的做法,在汴京文明學府新建了一座天文台,作為新的子午線。趙頊用的子午線是後世以英國的天文台為標準的,而在這個時代,沈括認為那裏只是一個蠻荒之地,用蠻荒之地做標準是十分不合理的。
“相國,朕遷都江寧府,怎麼樣?”趙頊指着世界地圖上的江寧府問道。
江寧,也就是後世的南京,那是六朝古都,後世的明朝和民國都是以南京為都。趙頊想學學明朝,因為汴京總讓趙頊覺得不踏實。
“不可,不可!”文彥博不知道趙頊已經來了,被趙頊的問話嚇了一跳,而趙頊遷都的想法,更讓文彥博心臟直跳。
“汴京四面開闊,易攻難守,需要大量屯兵。財富聚集汴京,全仰仗東南漕運。這些都是朝廷的巨大負擔。近年黃河決堤不斷,時常威脅汴京。遷都江寧,這些問題全部可以得到解決。北方人口密集,人多地少,而湖廣地區卻尚未開發。遷都江寧,也能帶動湖廣地區的全面開發。”趙頊一邊指着地圖,一邊說道。
“東南水鄉,十分養人,會消磨朝廷的銳氣,而且不易控制北方疆域。如今党項契丹虎視眈眈,覬覦大宋疆土,一旦遷都,大宋將失半壁江山!”文彥博雖然同意趙頊的說法,但歷史為鑒,定都南方的政權都是割據政權。
“不然,大宋不能只是北方的大宋,湖廣地區要開發,要改土歸流統治西南蠻夷,不遷都江寧,就不能凝聚力量。漢唐絲綢之路為西夏所阻,海上絲綢之路要開拓,遷都江寧也就更為重要了。”趙頊手指着海上絲綢之路的路線道。
“經濟重心南移是大勢所趨,北方人口壓力太大,環境惡化,導致黃河連年決堤。只有通過大量移民開發南方,並逐步打通海上絲綢之路,大宋才能凝聚國力。”趙頊見文彥博不說話,便繼續說道。
“聖上所說,微臣明白,政事堂所有同僚也都明白。但是遷都所考慮的不只是這些。汴京為都近二百年,牽扯到的利益太多了。遷都的影響比之變法更大。還得從長計議。”文彥博不為趙頊之說所動。
“相國老成謀國,遷都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趙頊沉思了一會兒,點頭說道。
“聖上明鑒。”文彥博拱了拱手。
“相國,這些奏疏,朕就不看了。政事堂決定就行了。額,相國請坐。”趙頊坐了下來,看着御桌上的奏疏說道。見文彥博還站着,急忙請文彥博坐下說話。
按政事堂的規定,皇帝在朝,政事堂的決策權歸於皇帝和宰相兩人。大部分時間趙頊都不在皇宮,這次一回來,文彥博就急忙趕了過來。有些事情,還是得皇帝拿主意的。
“謝聖上。”文彥博坐了下來。
“今日朕還得去拜祭歐陽修,政事堂的事情,相國拿主意就行了。怎麼?可是有什麼難處?”趙頊見文彥博一副想說而不願說的樣子,急問道。
“新法鋪開太快,專賣礦產的出售,沒有一個章程,微臣提議在戶部之下設立一個商務司,主管這件事情。朝廷的事情,還得朝廷來做,不能完全依賴商盟。”文彥博諫言非常小心,因為趙頊正是有了商盟的支持,才能推行變法,文彥博不願意被趙頊視為挑撥離間之人。
“嗯,言之有理,就按相國的意思辦好了。”趙頊接過文彥博遞過來的關於設立商務司的奏疏,看也不看,直接拿了玉璽敲了下去。
“新法之中,只言丈量田產,並未提及田產兼并之事,這等於是朝廷默認了土地兼并。微臣怕在丈量過程中,又是一次大規模的土地兼并。無田產客戶日益增多,若無安排,恐怕會淪為盜賊。微臣建議把他們的戶籍轉給商盟,促進各工坊礦坊的興建。”文彥博見趙頊採納了他的建議,繼續諫言。
“這,好吧。”趙頊無奈地說道。把戶籍轉給商盟等於是變相地把百姓當奴隸賣了。新法展開,普通百姓估計得大量淪為農奴工奴。不過,現在趙頊也沒有辦法。
“微臣知道聖上的擔憂。遷都雖然不行,但聖上所在,便是半個都城。上海府,比起江寧來說,位置更好,可以作為一個經濟重鎮來建設,在聖上開發流求之時,也能帶動湖廣的開發屯田。國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富。聖上大興工商,農業是基礎。開發流求、湖廣,田產增多,便可大量安排百姓。”文彥博看出來趙頊的憂慮,說出了對策。
趙頊開發湖廣和流求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增加就業,根據交子貨幣地租的原則,百姓是擁有遷徙權的。就業崗位多了,百姓就不必完全依賴於租種地主的土地了。為了把百姓留下來,地主商人,要麼減少地租,要麼增加工資。
“嗯。給上海府知府蔡京傳旨,讓他多多招募無地的流民客戶,工錢一定要高。”趙頊下令道。一旁的書記官不斷地把兩人的對話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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