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雪家練武場。
這裏已經是一片人間地獄的景象，地上與周圍的看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許多屍體，還有滿地的殘肢斷臂。雪無痕看着這幅景象，眼淚從他佈滿皺紋的臉上流下，不過他卻無能為力。雪無痕渾身癱軟的躺在看台的石階上，他全身將近七成的經脈都被雷暴給震斷了。
而隨着雪無痕的落敗，其他幾處戰圈的形勢也是岌岌可危，雷暴對着幾位長老各打出一掌，大長老雪無淚原本與雷震打的不相上下，可是雷暴這一掌的到來徹底打破了這種平衡，雪無淚被一掌打中胸膛，口吐鮮血向後退去。等到落在地上時，已經無力再戰了！二長老面對的也是同樣的結局。
最悲慘的莫過於四長老與五長老兄弟兩人，雷暴的一掌直接將五長老謝奎當場擊殺，四長老雖然勉強接住了雷暴的一掌，可是雙臂也被這一掌打的粉碎，被自己的對手一拳打中頭部，整個腦袋被打成了漫天碎肉，一具無頭無臂的屍體落在地上。
至於雪落山早已經被雷力擊殺，他的雙眼死死的盯着天空，手裏緊緊的攥着一把小匕首，這把匕首並沒有什麼實際的作用，只是用來裝飾好看用的。不過，這卻是在雪落山十二歲生日的時候，自己的大哥雪落夜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雪落山在臨死之前終於為自己以前做的事感到了深深的後悔，可是，回憶往昔，悔已太遲！因此，他只能用自己的生命來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贖罪！
“雪落夜！雪家已經徹底被毀滅了，不過，你與我之間的決戰，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也不希望你為此分心，無法全力迎戰，所以，若是想要報仇，就隨我來！若是你能殺了我，也算是為你們雪家報了一點仇。”雷天對着雪落夜說完，旋即轉身，對着練武場之外飛去。
雪落夜眼光在周圍掃了一圈，黯然的閉上了眼睛。猛然一躍，便去追逐雷天。雷暴看到雪落夜對着自己的兒子追了出去，並未出手阻攔。屬於他的戰鬥就應該讓他自己去結束，無論結果是生是死，都必須自己去面對。
雪落夜一路追趕到一座懸崖邊上，雷天一身玄衣如墨，面朝懸崖，雙手負后。
“還記得嗎？就是在這裏，你將我打敗，奪去了原本屬於我的榮耀。那次之後，我沒日沒夜不要命的進行修鍊，等到我自信實力已經超越你的時候，你卻杳無音訊。呵呵！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被你打敗的陰影里，久而久之已經形成了心魔。想要解除心魔唯一的方法就是打敗你，將你擊殺。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與你單獨交手的時機！”雷天的聲音很飄渺，好像是來自遙遠的地方，但又好像近在耳邊。
“好，那我今天就殺了你，幫你解除這個心魔！”雪落夜的聲音冰冷，默然，家族的毀滅已經讓他對雷家恨之入骨，今天他一定要殺掉雷天！
“出手吧！”一道雄渾的手掌印對着雷天後背轟殺過去，就在這時，雷天身體一躍，空中一個轉身，甩出一道元氣匹練，將雪落夜逼退。
雪落夜後退幾步，隨即再次向前衝去，兩人交戰在一起。
祁黑山脈，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兩個人圍着一個躺在地上的少年身邊，一位老者在樹枝上閉目打坐。
雪晨看着身受重傷的雪凌風，雪晨是真的想不明白，就在兩人比試的時候還想不惜代價將自己擊殺的雪凌風，為何在自己即將被殺的時候，為自己擋下那致命的一擊呢？
“雪晨哥哥，他醒了！”雪晴的聲音將雪晨的思索打斷。
雪晨看着雪凌風。“凌風大哥，你怎麼樣了？為什麼要替我擋下那一掌呢？”
聽見雪晨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流露出的關切之情，雪凌風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雪晨，這是你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叫我一聲大哥吧！以前我那麼欺負你，難得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大哥，這樣的感覺真不錯呢！可惜，以後再也感受不到了！雪晨，不管怎麼樣，我也是雪家的一份子，看着自己的家族被毀滅我真的能夠無動於衷嗎？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以我的力量根本無法扭轉戰局。但是，雪家不能就這樣毀在雷家的手裏，爺爺他們的做法是對的，留下你這個種子，雪家就還有再次成長起來的希望。目前的雪家，只有你擁有這個能力，或許，以前的我也可以，但可惜，我使用了燃血丹，實力已經很難再有所提升了，因此，我想為雪家的未來出一份力。我為什麼救你，原因就這麼簡單！不過，我也是存有私心的，我想讓你好好地照顧好雪晴。”雪凌風的目光看向雪晴，目光柔和。
“雪晴，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可是，你總是對我那麼冷淡，我的心裏真的好難受。看到你與雪晨在一起那麼親密，你的笑容是那麼甜蜜，那麼幸福，你看雪晨的目光之中也總是充滿了關懷，充滿了迷戀。我真的不明白，那時候的雪晨到底有什麼讓你如此痴迷？你知道嗎？我也好想看到你對我那樣笑一次，也好想讓你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那時候的我真的好嫉妒雪晨，這種嫉妒隨着時間的累積慢慢的變成了一種恨，因此我總是找各種理由去欺負雪晨，只是，雪晴，你知道嗎？我這樣做的目的，只是想要你看到我比雪晨強，我想讓你看到我的存在。可惜，是我錯了！你喜歡的是雪晨，而不是他的實力，我這樣憑藉著自己的實力去欺負他，非但沒有讓你喜歡上我，反而開始恨我了！呵呵！可是雪晴，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你相信我嗎？”雪凌風的聲音的已經越來越虛弱了。
雪晴的淚水早已經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對着雪凌風點點頭。抽噎着說道：“我相信，我相信，雪凌風大哥，我相信你！”
雪凌風的臉上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只是這個原本應該充滿幸福的笑容，此刻浮現在雪凌風的臉上，顯得那麼的苦澀！雪凌風將頭轉向雪晨的方向：“雪晨，我想請求你一件事情。”
“你說吧！大哥，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竭盡全力去做。”
“我請你原諒我父親，他只是被**迷失了心智，其實他本性並不壞的，我請你原諒他，我知道他的錯誤是很嚴重的，可是，他始終是我的父親，我希望你能放過他。雪晨，答應我，好嗎？”雪凌風用哀求的語氣對着雪晨說道。
雪晨這時候心裏很是矛盾。是的，雪凌風說的沒錯，無論怎樣他都是雪凌風的父親，在最後關頭也已經迷途知返。可是，畢竟是他將雷家的人帶進了雪家，加速了雪家的滅亡。因為他，雪家死傷無數；因為他，父親生死不明；因為他，爺爺獨自去面對一個無法匹敵的對手，很可能已經身殞。這一切都是雪落山所致，自己真的能夠原諒他嗎？如果有機會，自己真的能夠不殺他嗎？雪晨一遍遍的在心裏問自己。
雪凌風看到雪晨的樣子，知道雪晨很難原諒自己的父親。雪凌風的目光看向雪晴。雪晴畢竟是個女孩子，看到已經瀕臨死亡的雪凌風那無助的眼神，心便軟了。
“雪晨哥哥，事已至此，雪家的結局已經無法更改，是他的錯誤沒錯，可是，雷家的實力你也已經看到了，就算沒有他，雷家遲早也會對雪家出手的。更何況，二叔他最後也已經迷途知返了不是嗎？所以，雪晨哥哥，你還是答應雪凌風大哥的臨終請求吧！好嗎？畢竟，雪凌風大哥在最後關頭也就過你的命啊！”雪晴也用請求的語氣對着雪晨說道。
聽到雪晴的話，雪晨回想起了在自己等待死亡降臨的時候面前出現的那一道白色身影；想起了雪落山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想起了雪落山對着雷家的人衝去的那道絕望的背影。雪晨心裏嘆了口氣。
“好吧！凌風大哥，我答應你。”雪晨對着雪凌風說道。
雪凌風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他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隨時都有死亡的危險。
“謝謝.....謝.......謝你.....雪晨！”雪凌風說話已經斷斷續續的了。他用顫抖的雙手分別抓住雪晴與雪晨的一隻手，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雪晨與雪晴對視了一眼，雙手緊握。
“雪晨...一定....一定...要....要...照顧好....好......雪晴！”雪凌風的雙手從雪晴與雪晨緊握的手上滑落，那雙眼睛永遠的合上了。雪凌風的臉上掛着一抹滿足的微笑。此刻這樣的笑容在雪凌風的臉上，是那麼的凄涼。
“大哥！”
“凌風大哥！”
雪晨抓住雪凌風滑落的手。“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雪晴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不管怎樣，雪晨心裏是真的認了這個大哥了。人死之前說的話，才是真心話啊！才是不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