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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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瑩是真心聽不下去了。她現在也想不起來她跟徐民成到底是怎麼突然聊起來這個話題的。
沈瑩本身就是個特別容易心軟的人,面對徐民成的時候更是這樣。
她曾經聽林攬勝描述過那場自殺的慘烈程度。
沈瑩知道,有些畫面,是語言無法描述和承載的。
對當事人來說,那種痛苦永遠不可能被還原。
沈瑩只知道徐民成很疼,卻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疼。
徐民成像是沒聽到沈瑩的話一樣,繼續說著當年的事情。
他說:“我覺得我可能是活該,他們就是覺得我沒希望了,才生老二的。”
沈瑩說:“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徐民成說:“我必須讓你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沈瑩說:“我早就知道了,我都知道。”
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抖得很厲害,每說出一個字都會伴着一聲嗚咽。
這委屈的哭聲讓徐民成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
他抬起手抱住沈瑩,手掌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徐民成說:“別哭了,我不說了。”
沈瑩淚眼婆娑地看着他:“我們回酒店吧……我想看電視。”
徐民成點點頭,摟着沈瑩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沈瑩一路上都在哭,收都收不住。
她哭得上半身不停地顫抖,徐民成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都在跟着一起抖動。
——
回到房間,沈瑩總算是緩過來一些。
她抬起胳膊來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和鼻涕,紅着眼睛看着徐民成。
徐民成拽了三張紙巾疊在一塊兒,墊在手上捏住了沈瑩的鼻子。
他力氣挺大的,沈瑩的皮薄,這麼一捏,她疼得叫了一聲。
徐民成說:“出力。”
沈瑩問他:“你捏着我的鼻子幹啥啊?”
徐民成說:“擤鼻涕。”
沈瑩說:“我沒鼻涕,不擤。”
徐民成反問:“你剛才擦袖子上的是啥?”
沈瑩無力反駁,只能瞪他。
後來她報復性地按照他的要求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
徐民成用紙巾給沈瑩擦了鼻子,把用過的紙巾扔到了紙簍里。
徐民成在沈瑩旁邊坐下來,拉起她的胳膊來看了一眼袖子。
徐民成有些好笑地說:“我也是第一次見二十四的人還往袖子上擦鼻涕。”
沈瑩說:“是你害我哭的。”
徐民成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輕聲地說:“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害你哭。”
如果有人問徐民成,死前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說——下輩子,別讓沈瑩哭。
他們認識的這段時間以來,沈瑩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徐民成覺得,自己讓她哭的次數有些太多了。
沈瑩每哭一次,徐民成身上就會多一道罪孽。
沈瑩是有些逃避心理的。
這次和徐民成一起出來,就是出於這種心理。
她想要一場狂歡,人在狂歡的時候,最不願意提及傷心事。
所以沈瑩沒有接徐民成的話,將這個話題斷在了這裏。
過了五分鐘,沈瑩問徐民成:“你洗澡嗎?”
徐民成說:“你先洗吧。”
沈瑩點點頭,從床上起來,拿了換的衣服去了浴室。
徐民成看着浴室的門關上,然後一頭倒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發獃。
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睛就濕了。
眼淚是涼的,從眼睛邊兒上一直滑到了耳朵里,冷得他打了一個激靈。
這滴眼淚,是他給沈瑩的。
沈瑩為了他哭了那麼多次,他總該給她一點兒回報。
**
洗澡的時候,沈瑩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起來之前在路上目睹的那場慘烈的車禍。
再然後,她耳邊又會響起林攬勝當初說過的那些話。
接着就是徐民成在提及往事時絕望的神情。
沈瑩頭疼得不行,站在淋浴下沖了很長時間,總算清醒了一些。
洗過澡,沈瑩穿着睡衣走了出去。
她的頭髮還在滴水,也沒有梳通;
脖子上掛着白色的毛巾,睡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
徐民成盯着沈瑩看了一會兒,然後沖她招了招手。
沈瑩走過去坐到徐民成身邊,一邊擦頭髮一邊催他:“你也趕緊去洗澡吧。”
徐民成握住沈瑩的手,夾着她細細的手指把玩了一陣。
徐民成說:“太瘦了。”
她太瘦了。
穿這套睡衣都撐不起來,站遠一點兒,徐民成都看不見她骨骼的形狀。
沈瑩說:“哎呀,知道了。以後我多吃點兒。”
徐民成笑了一聲,起身走進了浴室。
……
沈瑩看着徐民成走進浴室,心裏有一點兒小失望。
剛才被徐民成握住手的時候,沈瑩內心其實是期待他做一些別的動作的。
比如,親一下她的額頭,或者是把她手裏的毛巾搶過去,幫着她擦頭髮。
但是徐民成什麼都沒做,真的去洗澡了。
沈瑩再怎麼說都是個小姑娘,這種浪漫的細節,她是很渴望的。
不管是什麼性格的女孩子,都抗拒不了浪漫攻勢。
不需要什麼轟轟烈烈的大浪漫,有時候只要一個細節,她都能死心塌地。
**
徐民成洗澡洗得很快,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他看見了沈瑩掛在晾衣架上的內/褲。
好像是剛才洗出來的,粉色的,帶着點兒蕾/絲邊。
有些透/明,是那種薄/紗的質地。
徐民成盯着看了是幾秒鐘,喉嚨熱得慌。
他把毛巾扔到一邊兒,走到晾衣架前把東西拽下來,回到了浴室。
……
沈瑩的趴在大床上,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上無聊的綜藝節目。
她總覺得徐民成進去好久都沒出來……
沈瑩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
她記得,她剛才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是八點二十分。
現在已經九點半了。
難道徐民成在裏頭呆了一個多小時么?
沈瑩心裏咯噔了一下,她從床上跳下來,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匆忙跑到衛生間門口。
沈瑩擰了一下門把,發現是反鎖的。於是她開始拍門兒。
一邊拍一邊吼:“徐民成你在不在?你怎麼了啊?”
吼了有兩三分鐘,沈瑩終於等到了徐民成的回應。
他的嗓子特別啞,像是極力壓抑着痛苦。
他說:“我沒事。馬上出去。”
沈瑩一聽就能聽出來他聲音不對勁兒,她以為他是哪裏疼了。
沈瑩着急地拍了幾下門:“你別軸!你趕緊開門兒,你這樣我哪裏能放心!?”
徐民成又重複了一遍:“我,沒,事。”
這一次,他每說一個字都停頓了一下,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沈瑩還是不肯放棄:“你分明就有事兒!你別胡說了!”
徐民成說:“我解決一下生/理需/求。這麼說你懂了么?”
被沈瑩逼得無奈了,徐民成直接跟她說了實話。
他本來是不想跟沈瑩說這些事兒的,這麼猥/瑣的一面,他也不想讓沈瑩知道。
但沈瑩那性格……肯定不會就此罷休。
為了讓沈瑩放棄敲門,徐民成只能實話實說。
沈瑩剛開始是沒有反應過來的。
正準備張嘴繼續跟徐民成講道理,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沈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手僵在半空中,嘴張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那你……慢慢解決吧……”
最後,沈瑩只憋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然後她就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床上,伸手摸了一下臉,自己都被自己燙到了。
簡直了。沈瑩不停地罵自己沒腦子。
她剛才就應該想到這個來着。
徐民成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洗那麼長時間的澡。
他肯定是在裏頭干別的事兒啊!
**
徐民成本來是準備結束了,但聽了沈瑩的聲音之後,他又來了一回。
徹底結束,他又沖了一個澡,用沐浴液把身上洗了一下。
沈瑩的內/褲已經被他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徐民成直接把它扔了。
——
徐民成出來的時候,沈瑩羞得看都不好意思看他了。
本來在徐民成面前沈瑩就容易害羞,而且徐民成剛剛在裏頭做那些事兒……
沈瑩真是不好意思看他,她恨不得鑽被子裏。
徐民成坐到沈瑩身邊,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徐民成問她:“怎麼也不跟我說話了?”
沈瑩結巴了:“你,那個,手……”
徐民成又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我手怎麼了?”
沈瑩說:“沒事兒。啥事兒都沒有。”
說完之後,她就轉移話題:“這個節目挺好看的,咱倆一起看看吧。”
沈瑩特別不走心地指了一下電視。
徐民成看了一眼,說:“沒意思,不願意看。”
沈瑩說:“那我看了啊,你一個人坐着吧。”
徐民成問:“你不跟我聊天兒了?”
沈瑩說:“不用了吧……我害怕我又說錯什麼話。”
徐民成把遙控器從沈瑩手裏搶過來,換了一個台。
徐民成看着沈瑩,說:“但是我想跟你聊了。”
沈瑩妥協:“好吧,那你說,我們聊什麼。”
徐民成問沈瑩:“你喜不喜歡小孩兒?”
沈瑩想了想,回答說:“還可以吧。我比較喜歡小女孩兒。小時候玩兒過家家的時候我就喜歡給別人打扮。”
徐民成覺得好笑,“這都是什麼愛好。”
沈瑩說:“女孩子小時候不都玩兒這些么。哪像男的啊,就知道調皮打架。跟你似的。”
徐民成倒是也沒反駁沈瑩的話。
他把沈瑩抱起來,用手順着她潮濕的頭髮,若有所思。
他說:“嗯,不過我也覺得女孩子好。女孩子招人疼。”
沈瑩說:“不過男孩子也有男孩子的好。”
徐民成嘆了口氣,“可惜了,咱倆沒辦法要孩子。不然生個漂亮小姑娘,多好。”
徐民成這話雖然帶着遺憾,但他說得很平靜。
沒有不甘心,也沒有憤怒,是真的很平靜。
雲淡風輕,甚至還帶着些微笑。
這樣的語氣,沈瑩也沒辦法傷感了。
她忍着眼淚,笑眯眯地看着他。
“算了算了,我突然一想,孩子挺煩人的。而且懷孕太麻煩了,生孩子又疼。就算能要我都得考慮一下生不生呢。”
徐民成說:“嗯,生孩子疼。”
沈瑩問:“你生過啊?說得好像你能體會有多疼似的。”
徐民成說:“既然知道生孩子疼,以後就聽你媽的話,別跟她慪氣,知道不?”
沈瑩聽話地點頭,“我知道了。你別教育我了。”
電視裏綜藝節目有些聒噪的叫聲和笑聲還在繼續,但是他們兩個人都沒心情再看下去了。
沈瑩關了電視,和徐民成鑽到了一個被子裏。
徐民成關了房間裏的燈,黑暗中,沈瑩靠在徐民成的胸口。
之前沈瑩聽別人說過,一過晚上九點,人的本/能欲/望就會被激發出來。
尤其是在黑暗中,人會變得很大膽。
在徐民成懷裏靠了一會兒之後,沈瑩突然出聲問他:“徐民成,你剛才是怎麼自己解決那個需求的?”
徐民成問:“你真想知道?”
沈瑩說:“我有點兒好奇。”
徐民成說:“你不是有內/褲晾那兒了么。我用了。”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沈瑩聽完之後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一點兒都不誇張,一分鐘過去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徐民成拍了一下沈瑩的肩膀,“咋?嚇到了?不是你要知道的么。”
沈瑩說:“你好像一個變/態!”
徐民成坦然地承認:“這事兒咱倆認識第一天你就知道了。”
沈瑩說:“你用掉的那條是我最喜歡的。”
徐民成問:“穿裏面的你也挑?又沒人看。穿什麼都一樣。”
沈瑩回他:“那你別穿啊,反正穿了也沒人看。”
徐民成難得被沈瑩嗆得啞口無言,好長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答對她的話。
這一夜過得很平靜。
沒有激/情燃燒,沒有蔓延的情/欲。
沈瑩摟着徐民成睡了一晚上。
**
在昆明的日子過得很平靜,徐民成的身體也沒有再出現過狀況。
他身上的疹子也好得差不多了,胳膊上多了一些疤,生長出來的新肉泛着紅,和原來的皮膚是脫節的。
沈瑩冷不丁看過去的時候,總會被嚇到。
但是她不敢表現出來,她怕傷到徐民成的心。
在昆明住了半個多月,沈瑩和徐民成啟程,去到了大理。
早就聽人說,大理比麗江漂亮。
抵達大理之後,沈瑩才發現,這個說法是對的。大理的確比麗江美。
沈瑩大學去過麗江,是和班上的同學一塊兒去的。
麗江這些年開發過度,已經完全商業化了,說是古城,其實大部分都是新建築。
但大理不一樣,和麗江比起來,大理應該算被保護得很好的那種。
沈瑩和徐民成是坐長途大巴去的大理,四個多小時到了大理的客車站。
……
從客車站出來之後,有很多私家的小旅店的老闆在這邊攬客人。
沈瑩想上去和他們說話,順便打聽一下住宿的事情。
剛準備問話,就被徐民成拽住了。
徐民成靠到沈瑩耳邊,對她說:“你別把每個人都當成好人。”
沈瑩覺得徐民成說得有道理,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們兩個人拉着行李箱走了一段時間,看到了一棟頗具民族風情的樓。
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家私人客棧。
沈瑩捅了一下徐民成的腰,興奮地對他說:“哎,我喜歡這個客棧哎!徐民成,咱就到這裏住吧。”
徐民成扭頭看了一眼,“嗯,那就住這裏吧。”
沈瑩興奮地拉着徐民成走進了客棧。
客棧的老闆是一個和沈瑩年紀差不多的年輕姑娘,沈瑩看到她就跟看到知己似的。
兩個人算是一見如故,那個老闆說,可以給沈瑩和徐民成留一間最好的客房。
她還說,住半個月只收四百塊錢。
沈瑩頓時就覺得自己賺到了。
她拉着老闆的手說了好幾聲謝謝,然後回過頭興奮地抱了一下徐民成。
徐民成全程都是面無表情的。
沈瑩有些掃興:“你沒聽見我說啥嗎?你不高興啊?”
徐民成說:“我高興,但我沒瘋。”
沈瑩:“……你真無趣。”
徐民成很誇張地笑了幾聲,“這樣行了么?”他要像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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