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大坑
眾人離去。
在那處大坑中,一個青年靜靜地躺在裏面,滿身血跡混着塵土,衣衫破爛,看樣子已受到極重的傷,又或者已經死去,但他手裏始終緊緊的攥着一柄白劍。
白劍長有一尺,通體白色,劍尖呈平鈍,但劍鋒極其鋒銳,隱隱有藍芒從邊鋒上一閃而逝。
突然之間,那青年睜開雙眼,然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而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在同階之中,沒想到竟有人能將我傷成這個樣子。”
這青年正是劍縱橫。他被胡天宇以巨力從高空一刀壓落,受了極重的傷,一時之間昏厥過去,到了此時方才醒轉。
劍縱橫又咳嗽兩聲,艱難地站起身子,然後從世介中取出一顆丹藥。
這顆丹藥雞蛋大小,通體翠綠,散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生機盎然,顯是極其珍貴的靈丹妙藥。但劍縱橫毫不猶豫也沒半分肉痛,極其乾脆地扔進嘴裏,咽進肚子。
服下這顆丹藥后,劍縱橫臉色登時恢復幾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奕奕,彷彿所有的傷均已痊癒。
他看着一個方向,喃喃道:“佛葉丹果然是療傷聖葯,服下它,我的傷已經全好,精氣神也達了飽滿,現在的我,比平日的我還要強大三分。”
“在同階中,沒有能讓我直視一眼的人……而現在,那個人出現了。”
他看着遠方,緩緩走出那個大坑,自語道:“不過,也僅此而已。在同階中,能戰勝我的,本來就不存在,因為我是連神也能殺死的人,你說是吧?”
劍縱橫凝視着那柄白劍,竟然對這劍發出了詢問。
這一幕顯得很是詭異,但緊接着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柄白劍竟然微微顫動,不似劍縱橫而為,而是自行顫動,然後,一聲劍吟在寂靜的地下古城響起,彷彿是回應着劍縱橫的問話一般。
……
……
高空中。
胡天宇一手牽着銀色絲線,一手握着靈石,正一邊操縱着銀色巨鷹飛行,一邊吸取着靈石中的靈力。此時,他的目光牢牢盯着下方,迅速疾行的那道人影身上,已不顯得焦急。
“抓住他,別讓他逃了!”
“不給護身戰法,便留下那枚龍元果。”
下方,一些成體境靈士,正咬着牙追着前方離去的玉炎不放,要將他攔截下來。
玉炎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過頭來,見到那些追來的人,不禁冷冷一笑,並沒有辦點停頓,繼續朝着那個方向堅定不移地前進着。
胡天宇操縱着巨鷹,緊緊地吊在玉炎身後,並不刻意加速,而是與對方保持一定距離,他需要恢復靈力,否則,若貿然出手,無疑是送死。
突然,胡天宇猛地回過頭來,似感應到後方傳來一股讓他感到心悸的感覺,心神變得有些不安。
他微微皺眉,細細感應,但那種感覺已消失無蹤,彷彿從來沒有出現一樣。
“錯覺嗎?”
胡天宇搖了搖頭。他掌握殺念,對於危險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察覺到不好的東西,他能確信,剛才那種感覺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切出現的東西。
那種感覺消失得太快。
他心下疑感,但眼前重要的事情並非那些,而是要奪回龍元果,當即將目光放回前方。
胡天宇剛轉過目光,只覺一陣火光映入眼帘,抬頭一看,便見遠處火光衝天,那裏燃燒着幾個大火團。仔細一看,他才發現是那被火焰攏罩着的建築。
火勢極大,張牙舞抓,向外擴張,將鄰近那數個巨大火團的房屋樓閣一併吞沒,火光愈發的熾盛,映如白晝。
忽見火光下,影影綽綽,是一片片密密麻麻的人影。
這些人影少說也有數萬道,如一支大軍,每道人影都騎着高頭大馬,盔甲加身,對着那火光揚矛挺戟,這副景象顯得詭異萬分,只瞧得胡天宇頭皮發麻。
因為那些人影,他曾見過,正是此前遇上的那些亡魂騎兵,而且數量竟然如此龐大……
他登高望遠,將一切盡收眼底,可下方的人視野受到建築阻隔,還茫然不知地往那片地方衝去。
胡天宇眼中閃過一絲悲哀,這些人剛才對他出手,他自是不會告訴他們實情,而且告訴他們,這些人也未必會相信。隨即,他的目光望向走在前面的玉炎身上,心中掠過一絲疑惑。
他天生聰穎,心思靈敏,眼見玉炎速度不急不徐,似有意帶着眾人到什麼地方,再聯想前方的兇險,登時明白玉炎不懷好意,想讓人往那處火坑裏帶。
“那把火,看來是他放的了。他早已布下局,待得自己得到龍元果,便會來這裏脫身,只是……這些亡魂騎兵難道不會對他出手嗎?”
胡天宇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影,只覺心底一片寒意,他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在這支大軍中逃生。
與那支亡魂大軍距離快速拉近。
玉炎見到前方火光越來越亮,知道再過不多時,便會與那些亡魂騎兵會面,當下沒半分遲疑,從世介中取出一件淡藍色的衣衫,披在身上,連帶着那裝有龍元果的布袋也罩在其中。
這件衣衫透着一股徹骨的寒意,披在身上,玉炎頓覺偏體生冷,而他的氣息也隨之發生了改變,變得陰森,竟與那些亡魂的氣息極其接近。
“天山雪蠶的絲織成的衣衫果然可以改變氣息,現在我的氣息變得陰冷,那些亡魂騎兵將以我為伍。”
玉炎披上天山雪蠶衣,往那處火光而去,領着眾人穿過一棟古老殘舊的建築,被火光沐浴,出現在那一名名亡魂騎兵之前。
“吼……”
亡魂騎兵個個穿着黑色盔甲,黑壓壓的一大片,將那起火的閣樓圍得水泄不通,嘴裏均發出古怪可怖的音節,聽上去,與野獸的威脅的咆哮很是相似。
他們手持長槍大戟,對着火焰突刺進攻,但每次攻擊,都無法對那火焰造成傷害,相反火勢愈發的壯大,這使他們顯得很是暴躁,目中綠焰騰騰。
便在此時,這些亡魂騎兵似乎心有所感,齊齊將目光從那火焰上轉移,注視向同一個地方,目中綠焰登時熾盛數分,閃着仇恨的光。
他們感應到那些人體內的靈力,身體的溫度,這是活着的東西,必須殺死,均紛紛怒吼,縱着馬挺着長兵衝鋒而來。
一時間,塵頭大起。
眾騎排山倒海般衝鋒過來,化作一股鋼鐵洪流,那一股股純粹的殺意念頭在眾多亡魂騎兵的心頭生起,匯聚起來,成了實質,讓人遠遠的感受到,都只覺得要被殺死了!
遠遠的,高空中。
胡天宇修鍊殺念,對此,感受最為直觀。他眼裏閃過恐懼之色,在那鋼鐵洪流的上方,他彷彿看到了有一道道衝天血光,形成一道巨大光柱,筆直、大氣、冰冷,殺意四溢!
目睹着那道血色大柱,他一時呆住,腦海里想起了禁地中,第四代戰魔曾說過關於殺念修鍊的一些相關知識。
殺念是一種意念的力量,是虛無的力量,而當這種虛無的力量達到某種高度之時,量多而質變,會由虛轉實,達到更加可怕的境地。
這幾萬的亡魂騎兵生前殺氣極重,死後陰魂不散,那殺氣轉化為殺念。儘管這股殺念並不如胡天宇那般純正,但這數萬道的殺念匯聚在一起,足以為腐朽為神奇,爆出的氣息凝練到極點。
這是無邊的壓迫!
若心志不堅者,見到這殺念血柱衝天,必會當場崩潰,而即使經歷過無數磨難的人,面對這一切,心神也難以平穩,也難以施展得開手腳,自身實力被嚴重壓制。
這是殺念到達極致地步恐怖力量,只以念頭,便可摧毀別人心靈。
他定了定神,看着那衝天血柱,心中竟生出一絲興奮,他相信日後自己也能掌握如此力量,一念鎮敵!
“那……那是什麼……”
“是那些亡魂騎兵!”
“這……數量也太多了吧,不可敵,這遠非吾等可敵,逃!”
“快逃!”
那些追着玉炎不放的成體境靈士衝過障礙,遠遠地便見到了那對着火焰發起攻擊的亡魂騎兵,一個個都震驚不已,所有人都呆住了,反應過來后,每個人的頭皮都炸起,所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均是,逃!
一些人轉身,然後撲通躍倒,原來是被那幕給嚇得腿軟了,忘記了走路,躍倒在地,接着才又是一下衝起,飛快的逃亡。而一些人雖沒躍倒,卻也神色驚惶,身子發顫,所施展出來的速度難以及得上平時一半,但總算在逃亡。
玉炎這始作俑者見到那密密麻麻的大軍,心驚肉跳,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裏竟存在如何數量的亡魂大軍。他身為言傳師,意識自然遠勝常人,很快冷靜下來,但卻沒有半分戰意。
忽聽頭頂天空呼嘯聲響,他仰首觀望,見到天空的銀色巨鷹,冷笑一聲,一桿長兵築建出來,猛朝巨鷹筆直射去。眼見那股恐怖的壓力逼近,玉炎心中生不出半分抵抗,更沒有那種直往那亡魂軍團的方向衝去的勇氣,只得掉頭便逃。
胡天宇察覺下方動靜,從鷹背上猛躍而起,然後見一把長兵將巨鷹洞穿,尖頭刺了過來,當即一腳踩在長兵桿身,也不想逗留在這種危險之地,朝着那亡魂兵團相反方向倒掠回去。
“嗖嗖嗖!”
一陣陣密集的破空聲響,胡天宇只覺背部上傳來一道道凌厲的氣流,背上如被一股股尖細的勁風吹至。立覺不妙,他一聲低喝,手臂朝後掄了一圈,但聽鏗鏘聲響,一道道兵刃被掃得彎曲,或碎,或橫飛而出。
他大手一握,將一柄大斧抓在手裏,眼見下方烏光連連閃動,揮動大斧,將那射來的,充滿磅礡靈力的兵刃一一打得粉碎,倒卷回去。
突見下方攻來的兵刃之中,有一點藍光閃動,隱在那烏光遮掩中,極為不顯眼。藍光速度極快,轉眼攻到胡天宇身前。
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迫近,胡天宇暗叫不妙,然後便見一點冷光射來,在他身前炸開,一股寒冷隨之擴張,一枚枚小小的冰晶如雨射至,將他連着周圍的飛行中的兵刃連帶着凍結了,成了一塊巨大的冰塊,迅速下墜。
“*格天然結構,千年玄水,能將一切冰封,你逃不掉了,等着被下方的鐵騎踩死吧!”
玉炎冷笑道:“老師曾說過,言傳師是尊貴的存在,打打殺殺的,那是野蠻人的行為,那是打手,追隨者們的事情,我們只要一心專研言傳之道,方能走得更遠。要不然你還以為我之前是怕你才逃走。”
在修鍊界,言傳師的地位尊崇,即使身為修為者,遇到麻煩一般情況下都不屑出手,他們手下自會有大批強者搶着要表現自己。而玉炎對畢生已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平日極尊師命,將畢生那席話引為信條,牢記心中,平日也鮮有出手之時。
如果出手了,就要將人殺死。
“我還是記名弟子,還沒資格擁有追隨者,要是像那些師兄一樣,擁有大派強者追隨,也不至於親手親為弄髒了我的手。”
玉炎只掃了正往下墜的巨冰一眼,一邊疾行,一邊築建出一團水球,用以洗手。
他每次殺人,都會用水洗手。彷彿殺了人,手便會髒了。這種習慣自從他聽到畢生的教誨之後,便已形成,近乎病態。
便在這時,一道烏光突然射至,轟的擊在玉炎背心,然後他身子不穩,猛地砸向地面。但聽得轟隆聲響,地面出現一個人形大坑。修神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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