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別，信與電話
【第十一章】
繼床塌事件之後，陳景楓跟隔壁家的兩個姐姐就這麼熟絡了起來。說起來，自己周圍一圈的腐女什麼的，對於同性相戀這種事陳景楓也沒有多大的反應，起初是覺得驚訝後來也就習慣了。反正就是簡單的事，反正就是普通的兩個人相戀的事情，普通的愛情故事，不是嗎？
故而，打工結束的時候，她們四個人還一起吃了飯。當然，是在家裏吃的，喬薇和陳景楓下廚，那兩個大爺在要五子棋。
吃了散夥飯的第二天，陳景楓回了家，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去學校。過兩天就開學了，不認真不行。
走的時候，喬薇給她發了條短訊大意是有緣再見努力學習之類的，陳景楓挑眉，回了一句謝謝，又將熟悉的傢具店名字和地址發了過去。還附上一句，床很耐用哦～那揶揄的語氣，直讓麵皮薄的喬薇紅了臉，生生咬碎了一口銀牙。
離開家的前一天晚上，宮茗是和她一起睡的，許是曉得對方要去很遠的地方，這孩子十分不舍的窩在她懷裏死死的揪着她的衣服，有一句每一句的問道，“陳景楓，坐飛機危險嗎？”
“不危險。”
“要很久嗎？”
“不久……”
“陳景楓，我要是想你了怎麼辦？”
“嗯，跟班上的同學去玩？”
“才不要。”
“那給我寫信？或者，打電話？”
“嗯……”
安靜的屋子裏，宮茗糯糯的說著話，帶着哭腔，顯得十分委屈，卻沒有哭泣。被她有一句每一句的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吃了早飯，陳家爸媽開車送陳景楓到機場，宮茗就站在自己家門口，牽着姐姐的手，看着陳景楓將行李搬上車，沒有說一句話。
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由着她。只是陳景楓快要上車的時候，宮穗還是拍了拍她的腦袋，輕聲道，“小楓就要去上學了，茗兒不和她說再見嘛？”
“……”宮茗咬着唇，抬腿邁出了一步，卻又停在了原地，並沒有繼續上前。陳景楓曉得她的心思，也沒有勉強，只自己走到她身前，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面頰，低聲說道，“不許挑食，青菜都要吃知道了嗎？”
“嗯。”
“晚上看動畫片不要看太久，九點鐘之前要睡覺，不然長不高。”
“嗯。”
“想我了就打電話，知道嘛？”
“嗯。”
“那我走了，你乖乖的，等下回家。”
“嗯。”
宮茗一直低着頭，沒有去看陳景楓的臉，陳景楓站起來，嘆了一口氣，對着她身後的宮穗說道，“穗姐，我走了，再見。”
“一路順風，再見。”宮穗點頭，溫溫柔柔的打了個招呼，目送着陳景楓離去。
她走了幾步，彎腰，坐進車子裏，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車子發動的聲音響起，塵煙飄散，緩緩的朝着遠方駛去。
看着離開的車子，宮茗終於有了動作，她突然甩掉了姐姐的手，看着車屁股甩着小胳膊跑了過去。越跑……車子……越遠……只一會，就轉眼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終於看不到的時候，宮茗盯着轉角消失的身影，扁扁嘴巴，放聲大哭。哀切的哭聲聽得人心疼，宮家大姐趕忙上去抱住了她，小小的人兒哭到不能呼吸，抽着鼻子斷斷續續的說道，“陳景楓……陳景楓……是不是不回來了……”
她的記憶里，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分別。惶恐不安，還有莫名的委屈。宮穗搖搖頭，只抱着她安慰，“她只是去上學了，很快就回來了。”
宮茗不信，還是哭。一天當做一年熬，哭的天地色變。宮穗就頭疼了，這個小妹妹，還真是，有夠黏鄰居家的那個大孩子。
“小茗兒還是真夠黏你的……”車子駛出小區大門，陳朗想着剛剛在後視鏡看到的場景，十分感慨的說了一句。
陳景楓靠在窗口，長指敲了敲車窗，雙眼放空，沒有說話。其實，她何嘗不是很難受……
就這樣，陳景楓一個人提着行李，北上了。
剛到的第一天整理好行李，認識了幾個同學，第二天就開始新生見面會，領了軍訓服，第三天就開始軍訓。此後就是欲生欲死的生活，簡直讓人不忍想起。
折磨了接近一個月之後，軍訓終於結束了。結束的第一天，她收到了宮茗的來信。
剛上三年級的宮茗，字體還十分的稚嫩，看到這種小孩子筆跡構成自己的名字，陳景楓有些忍俊不禁。看着從圖書館一樓收發室拿到信回到宿舍之後就一直勾着笑的陳景楓，住在她對鋪的言一諾嘖嘖稱奇。
陳景楓這個人吧，誰見了都會說這個人挺一本正經的，認識她一個月還是第一次看見對方有這麼眉飛色舞的時候。當下就跑了過去，拍拍陳景楓的肩膀，擠眉弄眼道，“怎麼，收到情書了，瞧你你那浪蕩的小樣～”
陳景楓笑笑，溫和的說道，“哪有，一個小妹妹寄來的。”
“哦～小妹妹～多大的小妹妹啊～”言一諾用手撐着椅背，看着陳景楓手裏的信，一臉揶揄。
“七歲半。”陳景楓扭頭，朝着對方眯眼笑笑。於是伸手，將看了好幾遍的信疊好，鎖在了抽屜里。
言一諾聞言，眉角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卧槽，你比我還變︶態，你丫竟然是幼女控。”
陳景楓扭頭，白了她一眼，“你以為人人都是你，死蘿莉控。”
“蘿莉是王道，青梅竹馬一生推……”
“是是是，中年大叔！”站起身，將椅子推進原來的位置，對着身後的人說道，“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行。”點頭，欣然應之。
還沒有吃午飯的兩個人，拿起飯卡殺向了食堂。
軍訓一結束，社團招新就轟轟烈烈的展開了。從教學樓到食堂的林蔭道下掛滿了各色的彩旗和橫幅，一路走來，陳景楓兩人收到了不少的傳單。
吃了飯之後，兩人抱着傳單就去圍觀社團招新。音樂協會的組了樂隊，喧囂了一個角落。動漫社的cos在各個角落發着傳單，自是一道靚麗風景。當然，作為醫學院的大社團，紅會就哭着紅十字坐在大本營等着人來。
兩個人衡量了一下，決定都去紅會，填了報名表交了會費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處理完繁瑣的事情之後，陳景楓將明天要開始的課程預習了一遍，這才拿出紙筆，給宮茗回信。
她往常書寫的時候是行書，給宮茗回信用的卻是正楷。端端正正的，沒有用很多的生詞，簡單明了回復着對方的話。
宮茗的開心很簡單，無非是院子門前的桂花開花了，陳景楓就寫信告訴她，不要爬上樹去，不然會摔下來。隔壁家的大白母貓前幾天生了一窩仔，陳景楓就說貓媽媽很偉大，你以後不要欺負她了，也不要欺負小貓咪。還有啊～二胖開學的時候又胖了，陳景楓就說，你不要挑食，不然你也會跟她一樣胖。
小孩子的信天馬行空的，但是陳景楓按照對方的思路梳理了一遍，極有耐心的回復了。那態度，認真的就好像在做高考卷子。終於寫完了之後，陳景楓將信紙折好，塞進信封里，朝着圖書館的收發室跑去。
彼時已經是午休時間，校園裏人很少，艷陽底下，她一個人匆匆跑到收發室貼了郵票。等將信給出去的時候，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離開。
傍晚的時候，掐着宮家差不多吃完飯的點，陳景楓給她們家打了一個電話。
這還是來到北方，陳景楓第一次給宮茗打電話。之前一直沒打，一來是軍訓忙，二來是怕宮茗不理她。這死小孩的脾氣她可熟悉了，要是不開心了說不理就不理。不過如今都收到對方的信了，想來，應該也適應了。
電話打通了之後，接電話的是宮家媽媽，陳景楓和她嘮嗑了幾句之後，就問她宮茗在不在，忐忑的等了一會，接電話的就換了一個人。
“喂～”熟悉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軟軟糯糯的很是可愛。陳景楓一聽，唇邊就帶了笑，挑眉，問道，“吃飯了沒有？”
“吃了。”
“都吃了什麼？”
“嗯，吃了很多，青菜啦，糖醋排骨啦……”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小屁孩一定是掰着手指頭，嘟着嘴巴在給她報數。
“好多好吃的，你吃那麼多，不怕胖么～”
“你才胖～對了陳景楓，你收到我的信了沒有？”電話一頭的宮茗，趴在沙發上晃着自己的小腳丫，撇撇嘴問道。
“收到了，字好醜。”
“哪裏有！今天老師還誇我寫字認真來着。”小小的孩子瞪大了眼睛，不服氣的反駁。
“嗯哼～那你得認真練字了～”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陳景楓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對方的話。
空着的另一手拿着水性筆，在指尖轉來轉去，聽得那邊孩子的聲音漫不經心的擠兌，一如既往地惡趣味。背對着她坐着的言一諾，此刻分了一絲神來聽陳景楓的話，不禁有些好奇，跟她打電話的人是誰。
你能想像一個人總是低調看起來非常平凡沒存在感的人會有這麼眉飛色舞惡趣味的情形呢，不好奇才怪。不過也就一念起，就收了心神，專心的做着自己的事。
夜色漸起，聊了好多話的宮茗依依不捨的掛了電話，只是掛電話之前弱弱的問了一句，“陳景楓，你明天還打電話我嗎？”
“嗯，看情況。”
“哎～不要嘛，你都不跟我說話，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說～”
“那你跟我說你想不想我……”
“不想。”
“哦～不想我，那我幹嘛給你打電話？”
“……其實……我就是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想你……”
“嗯哼～”
惡趣味的大孩子欺負完自己乖娃子之後，這才掛斷了電話。放下手機，看着桌面上擺好的課本，輕笑了一聲。
還真是，夠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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