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陷阱(上)
“快要下雨了啊。”一大早,陳圓圓就醒來了,實在是胸口疼的厲害,睡不踏實。
“對啊。“始終坐在床邊,好似一直都沒換過姿勢的李國濤說,”要變天了。“
門窗都關的很嚴實,但是卻擋不住外面那種天陰欲雨的氣味。
“洗漱吧,怎麼著都得把自己這身血腥味道遮下去啊。“陳圓圓說。
“書生大哥還沒有出關是吧?“
……
日近中午,但天上雲壓得沉沉的,淡墨,大黑,交相團團層層,倒是讓這天兒像黃昏的時間一般。
噠噠的馬蹄聲響了起來。
“原本應該沒有人知道我們家在這裏的,這麼多年,就連王家這等老牌家族都不注意我們住在那兒,一是人家不屑於知道,二是葉叔一向早出晚歸,但是卻繞過了打更人,還有早起買早點的人,所以,很少有人會知道這裏。“
“但是這衙役卻很快就找到這裏了,那麼只能說明,這位章大人或者是周大人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了。”
陳圓圓筆直的站在樹底下,靜靜地等着那人前來敲門。
而站在他身邊的,竟然就是受了重傷閉關不出的書生。
那書生也不說話,只是聽着陳圓圓說話。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
再出現時,陳圓圓和書生已經坐在那四面漏風的馬車裏面去了,那車吱呀吱呀的,快要散架似的。
四個人,高手,至少八品修為,修為比前幾天遇見的毒手只強不弱。
一個附在馬車底下,一個在趕車,還有一個,正抱着臂閉着眼睛坐在馬車裏,他們的旁邊。
那最後的一個呢?
陳圓圓心裏暗暗震驚。
他聽不出來。
是的,他聽不出來。
陳圓圓的五感一向相當的敏銳,特別在他修鍊了《北冥化龍經》之後。
心跳,呼吸,這些東西不管隱藏的多好,只要五感夠強,那麼一定能感受到。
當然,除了那些絕世高手和真正的老怪物。
因為李叔曾經告訴過他,他曾經在“三聖宮”見到過那個教派的一個老怪物,據說活了一百七十多歲。
他除了腦子是自己的之外,其餘的東西,竟然都是木頭組成的——木頭,符咒,鎧甲。
早就不是個人了,只是一個怕死的龜孫子。這是李叔的原話,陳圓圓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當時李國濤臉上出現的那種輕蔑。
即使是這樣這樣,陳圓圓當時還是開玩笑着說,這是一個古代簡陋版的終結者啊。
可惜,李國濤不知道終結者是什麼,書生也不知道,葉雄也不知道,或許,只有陳圓圓知道。
知道,解釋不出來。
而且,這其中還有不一樣的地方,陳圓圓原先以為,這只是武俠世界,但是這裏卻有道術,卻有方術。
其實還是孤獨的。
但是很快,陳圓圓就甩了甩腦袋,把其餘的這些東西從腦子裏扔了出去,很快回到了現實。
唔,四個高手。
看來我們是被當成了誘餌啊。
只是不知道釣的是什麼大魚。
看來,這小小的平安州的水很深啊。
但是這一路上卻是出奇的順利。
到達府衙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吃過午飯睡過午覺的時候。
陳圓圓望着眼前的大門,朱紅,老舊,腐朽。
府門後面是一條長長的道路,旁邊豎立着肅靜,嚴明什麼的,只是現在除了這些,這旁邊還黑壓壓的站着一群看客。
說是看客也不太準確,這群看客裏頭,很明顯有許多不是平頭百姓,富豪士紳。背着刀的,拿着劍的,滿臉刀疤的,氣勢駭人的。
有趣。陳圓圓和書生被領着向前走的時候,發覺其中好多人死死的盯着他們,眼裏竟然是掩飾不住的殺意和怒火。
“本來按照章文理的性子,一群人這麼夾刀帶棒的走進府衙,早就被他一個藐視朝廷抓一批殺一批什麼的,現在竟然讓他們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看來是準備演一場大戲啊。”
“是了,諾大一個府衙,除了自己身邊這兩位官差就能看見門口站着的兩個了,照這情形,就是正堂裏頭人也不會很多。”
“照這兩天得到的消息,江湖上都已經傳遍了無雙宮花房種子被人抓住而且將要審判的消息了,但是卻不知道是誰散發出來的。”
“看這樣子,倒像是要關門打狗啊。”
“只是這樣子好明顯,不知道是篤定無雙宮的人一定會來呢還是認為偽裝沒有意義?”
“而且,動無雙宮,這件事可不是小事,這個北方的大宗門在北方可是關係錯綜複雜,而且勢力龐大,宮主據說更是三品以上的紅塵神仙一樣的人物,舉手之間就能顛覆一座城池的人物,就算章文理要立威,可是選的這個點子也太硬了吧。”
“弄不好就算是以他家族的力量都擔當不下來啊。”
陳圓圓在裝出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像是被嚇壞了一樣,但是腦子在走過那條長道的時間裏,不停轉動,消化着所有自己知道的信息,不停進行推理。
但還是沒有搞清楚章文理想要幹什麼。
直到走進了大堂,就看到章文理穿着大紅的官袍,端坐在大堂正中,頭上懸着長匾“萬古青天”,背後一副長圖“獬豸審案”,雖然還是書生長相,但是其實已經大大的不同了。
接下來就是一頓問詢,陳圓圓跪在地上,做足了樣子,一五一十的把那日的經過說了出來。
就在陳圓圓說話的當口,不知何時隱在人群中的粗衣漢子鼻子輕輕一動,猛然之間有些疑惑。
他嗅到一陣香粉的味道。
雅而淡,輕而香。
但是奇怪的是,那裏面還夾雜着一股自己很熟悉的味道,就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什麼。
更加重要的是,那個味道是從大堂裏頭傳出來的。
會是誰呢?大人?開玩笑,粗衣漢子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大人可不是那種人,那麼會是誰呢?
小胖子還是?
粗衣漢子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一個十六七的小夥子沒事往自己身上撒什麼香粉吶。
那麼就只有書生了,粗衣漢子看向書生,發現他腰間果然掛着一個香囊。
果然,真是書沒有讀下,書生的臭講究倒是學了不少。
粗衣漢子一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而起,他今天的興趣也不是這兒來的。
他今天來,就是為了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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