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V二十回
在別人眼中,只要跟席慕禮沾上邊彷彿都應該感恩戴德,稍長沒幾歲的大男孩,純粹因着出生變得格外高貴。
趙美艷站在她跟前,本意是想帶她過去吃飯,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存着另外的目的。
自從被席慕禮安排着進一中,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不了,學習挺忙,以後都不過去了。”葛戈戳着旁邊的樹葉說道。
趙美艷皺眉看着她,“那怎麼行,作業多去那邊也可以做,你這都多久沒去了!”
“誰規定我一定要過去?”
趙美艷一愣,“什麼?”
“沒什麼。”葛戈不想再討論這些沒意義的,把手上的雨傘遞過去,“席慕禮的,你幫我交給他。”
趙美艷沒接,視線滑過雨傘落回到她身上,眼睛發亮,“他借你的?什麼時候?哪裏借你的?”
“有段時間了,在學校。”葛戈又往前遞了遞,“你快接着。”
“你自己去還。”趙美艷說:“他反正不住校,晚上都在家,你等會跟我走,你自己還給他,啊?”
“......”
“聽到沒有?”
大馬路口,遠處泊着趙美艷座駕,駕駛座上坐着個年輕的司機。
天氣很好,乾燥的空氣里都是粉塵。
傍晚時分,路上是匆匆往家趕的行人,帶着口罩,眉眼疲倦。
葛戈扭頭看面前的女人,語氣淡淡,卻分外堅持的說:“不想,以後都不會去。”
“你怎麼回事啊?”趙美艷很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之前不都好好的呢,現在關係好點了就鬧脾氣?”
葛戈目光冷下來,染上些許嘲諷,“誰跟你說之前好好的了?之前我是自願去的嗎?你是被誰命令着來接我你忘了嗎?把我接過去是為了什麼你也忘了嗎?這叫好好的?”
“你不是也沒拒絕嗎?”
葛戈提高音量,“我沒拒絕?!”
趙美艷狼狽的側過頭,“至少拒絕的不明顯。”
葛戈張了張嘴,卻發現說不出話來。
片刻,她緩慢的笑了下,點頭,“對,這還是我的問題了,那我今天就告訴你,我以後不會再去,你不要再要求我怎麼樣,也不要跟我說你多難做,這跟我都沒關係。”
趙美艷臉色不好看,葛戈一個下馬威把她後面想說的話都給堵死了,焦急又覺得難堪。
她喘了口氣,說:“你知道不知道席慕禮代表了什麼?”
葛戈輕飄飄掃過去一眼。
她說:“他代表了整個席家,他是未來席家的接班人,外面有多少人想着跟他結交,都因着他那不冷不淡的性子被排除在外,你難得有這個機會為什麼要放棄?你只要好好把他看牢了,我們母女未來的生活都不用愁了。”
“跟我有關係嗎?”葛戈看着她,平靜的說:“我不稀罕跟他結交,不要把你們的想法套在我身上,你要的生活不會是我想要的,我未來的日子會靠自己,不會靠別人。”
面對面站着,葛戈態度分外堅決,趙美艷沉默的和她對視。
好像有些不認識葛戈了,印象里這孩子都沒什麼情緒,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沉默,聽話乖巧,也不會反抗什麼,這是她第一次如此鮮明強勢的表露出自己的看法,很意外,也很陌生。
回到席家,從傭人那得知兩兄妹已回來,她在房間獃著,直到晚飯時間下去。
席美佳見了人就翻了個白眼,“喂,你不是去接人了嗎?人呢?”
趙美艷從容的笑了笑,“葛戈今天有點事,所以沒來。”
她撇嘴,“切,事多!”頓了頓,又說:“你明天再去接啊,把人接過來,我倒要看看她在那學校被摧殘成什麼德性了。”
“她課業挺忙的,可能環境還不適應,沒睡好,所以這兩天要好好休息,這周就不過來了。”
席美佳皺眉,不滿的瞪着她,最後也只能不甘心的作罷。
已經陸續上菜。
席慕禮交疊着雙腿,一手輕輕托着下巴坐着。
這時突然轉頭朝趙美艷望去一眼,鏡片下的目光單薄模糊,兩人目光一觸,趙美艷嘴邊的弧度瞬間一僵,隨即低頭整理餐巾。
飯後,趙美艷在卧室呆了良久,拿起葛戈給的那把雨傘走出去。
上到三樓,這是席慕禮的私人領地,平時很少人來,這幾年她來這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停在書房門口,敲門。
得到應答后,推門進去。
偌大的書房,他身着閑適的家居服坐在辦公桌后,面前是打開的電腦,年紀輕輕已經開始接觸家業。
他抬眼看過來,語氣不冷不熱,“有事?”
有些人的氣場是與生俱來的,面對這個半大的少年,趙美艷所受的壓迫感至今未減。
她往前一步,“給你送東西。”
席慕禮視線落到她手上。
傘在她手裏轉動了幾下,“葛戈讓我帶回來的,說那次下雨多虧了你,叫我跟你道聲謝。”
摺疊好整理過的雨傘,藏藍色,隱約可見綉着的白色小花,席慕禮安靜的盯着看了幾秒,將目光收回重新放到電腦屏幕上。
看着上方密密麻麻的數字,他低低開口:“是嗎?”
氣氛好像有點不對,趙美艷站在原地,頭皮有些發麻。
“她今天怎麼沒來?”
趙美艷張嘴,他又說:“不要用忽悠美佳的那套說辭,我要真話。”
書房很安靜,零星想起他敲擊鍵盤的聲音,趙美艷突然就有些緊張,她緊了緊拿着雨傘的手。
席慕禮斜眼看過來,沉沉的,“嗯?”
趙美艷僵着臉開口:“可能身份問題讓她覺得尷尬,所以到這來會讓她有壓力,這孩子挺有主見,我平時也挺想她,但也不好過於勉強她了。”
微涼的目光輕輕在她臉上掃視,好一會後移開,他淡淡道:“把傘放下,出去吧!”
趙美艷將傘放到一旁的櫃枱上,又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書房門再次被關上。
夜更深了些。
席慕禮往椅子上一靠,疲憊的揉了揉後頸,拿過水杯喝涼了的水。
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轉到那把傘上,他起身走過去。
拿起來細細看了會,哼笑了聲,“膽小鬼。”
天又開始轉冷,萬物色彩變得斑駁。
葛戈洗衣服洗的兩手又長滿了凍瘡,想着放假回去時買葯,結果某個晚上姜亦特意給送了過來。
晚自習結束第一時間,葛戈衝出教室往校門跑。
姜亦跨坐在自行車上,已經等在那。
光線沒有特別亮,周邊都是隨風搖曳的黑影。
看着葛戈奔到跟前,他說:“跑的還挺快,跟只小鹿似得。”
葛戈喘着粗氣,雙手撐了下膝蓋。
“我怕你等急了。”
姜亦從口袋掏出一個小方盒,遞進去,邊叮囑:“記得按時擦,不然你那手都沒法看了。”
葛戈點頭,接過。
手微腫,光溜溜的。
姜亦蹙眉:“你手套呢?”
“戴着有點癢,所以脫掉了。”
姜亦突然就提高音量,“你還能不能行了?特意給你買的呢,再癢都得戴着。”
他微微仰着下巴,拿眼瞪葛戈,略微有些生氣。
葛戈抿着嘴笑,點頭,“嗯,知道了。”
姜亦看着她沒吭聲。
她伸手出去戳了戳他的胳膊,“真知道了,下次一定戴着。”
“哼!”他撇過頭,看着遠處,“我得走了。”
“好。”葛戈往後退了步,“路上小心。”
姜亦又看了她一眼,蹬腿,飛快的沖了出去。
在燈火通明的馬路上一閃而過。
通校生在門衛處做了登記,一個個往外走。
葛戈回身,準備回寢室。
她忘了,席慕禮也是個通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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