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司棋記
“一個女人嫁一個男人。我一時失腳,上了他的當,我就是他的人了,決不肯再跟着別人的。我只恨他為什麼這麼膽小,一身作事一身當,為什麼逃了呢?就是他一輩子不來,我也一輩子不嫁人的。”
我原先對母親說話時的場景好似還歷歷在目,表弟說要娶我的言語好像還在耳邊,而我現在卻還在紫菱洲當我的‘副小姐’,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恍惚就像一場大夢。
那我這輩子還要再嫁給潘又安嗎?我這樣問自己。
潘又安是我姑表兄弟,從小在一處頑笑起住,兒時曾有過戲言,說定下了將來非君不娶非卿不嫁。後來我和他年紀漸大,彼此都出落的品貌風流,常時我回家時,和他眉來眼去,總是舊情不忘,只恨不能相守。我伺候的小姐還未出閣,加上我母親和他母親都慣是嫌貧愛富,所以我們彼此生怕父母不同意,就設法彼此裡外買通了園內老婆子們囑咐她們留門看道。
然後我就沒了清白身子。
當時我們雖未能成雙,卻也海誓山盟,私傳表記。誰知竟被鴛鴦撞個正着,現在我仍記得他當時那副樣子,他當時藏得好,連我與鴛鴦對答時也不曾出來,後來還是我喚了他他才只得也從樹后爬出來,對着鴛鴦磕頭如搗蒜。
我只覺他雖性格懦弱,膽小怕事,但多少還有些擔當能出來與我一塊承擔,誰知我那幾日裏夜不能寐,茶飯不思,起做恍惚,競得了他逃跑的消息。我立時就氣了個倒仰,傷心的大病一場。
我不恨他懦弱怕事,只是既然我們倆做了這事,縱使死也該在一處,他竟然未留隻言片語就自己先跑了,渾然不管留我一人萬一事發我該如何是好!真是個沒情意的人!虧他自以為是個男人。
後來果然事發了。鴛鴦是個信人,並未和人說隻言片語,是我自己不仔細,竟然弄丟了綉春囊,還被主子撿去了。果然我被趕出了榮國府。
再之後,表弟來我家說要娶我,我娘不同意,我一頭碰死了。
再醒來,就是在這紫菱洲的床榻上,正是我生病的時候。
我自來生的高大豐壯,少有生病的時候,進了紫菱洲,唯一的一次大病,就是在潘又安逃走之後了。
既然上蒼垂憐讓我回到從前,為何不能讓我回到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呢?
我忽然想起來上輩子害我被趕出府的東西,將那綉春囊翻找出來,又找到了表弟寫給我的信和我做了卻還沒來得及給他的針線,硬撐着下地取來火盆,依依不捨的將這些害我的東西一併燒成了灰。這下我才踏實下來。
不管前世如何,表弟對我多少有些真心,這輩子還是順其自然,看他以後如何做。
反正我這回不會那樣不體面的被人趕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