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袁滿這段時間隔三差五地往科信跑,好不容易打入敵人內部,探聽到科信的鄭總打算招一名生活助理。原本的生活助理貌似因為被查出是董事長安插在鄭總身邊的眼線而被炒了魷魚,鄭總也因此不願再直接從公司內部調人來補缺,才有了這次的公開招聘。雖然不明白董事長派人監視ceo是幾個意思,但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犧牲精神,袁滿咬着牙也要上。

隔天便是面試,也到了邪-惡表姐向表妹道出真相的時候了——

晚上,袁滿特意請路子喻擼串,本意是想把路子喻灌得暈暈乎乎,好答應她的無理要求,直到喝到第四紮啤酒,袁滿整個人都已經已經打飄了,隔着一個個的綠色小酒瓶看着對面的路子喻那副眼不紅臉不燙的樣子,袁滿才恍然記起,路子喻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畢竟從小就在酒廠長大的,紅的啤的白的一起上,都灌不倒她。

袁滿只能暗嘆一句:失策啊失策!

“表姐,老話不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嗎?我廠子裏釀的酒,再烈都不上頭,又細膩又醇厚又回甘,怎麼就賣不出去呢?”路子喻口齒清晰在那兒抒發著她的鬱郁不得志,袁滿卻一個字都沒聽清,腦袋晃啊晃的,就這麼歪頭一栽,就徹底昏死在了酒桌上。

任由路子喻如何呼喚她:“表姐?表姐?”她都好不受打攪地,呼呼大睡起來。

這一覺睡得可真綿長,夢卻是做得七零八落的,夢裏起初出現的是路子喻的臉,路子喻就這麼頂着那張漂亮的臉蛋替她去面試,在面試官前口若懸河,直說得面試官們起身,拍手稱快;路子喻忍不住朝面試室頂端裝着的監控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而在家中操控着這一切的她,忍不住仰天長笑,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繼而路子喻的臉又幻化成了她袁滿的臉,她就這麼頂着一臉跩得二五八萬的表情來到一間佔據一整個大平層的辦公室,辦公室的窗邊站着個穿西裝的男人,絕世而獨立,如尋不到對手的高人,任由風吹起西裝下擺,那男人回頭看她——正是鄭衍敘。

鄭衍敘保持着冷酷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走近她,眉梢高傲地一挑:“怎麼是你?”

袁滿不回答,只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事先準備好的律師函,直接甩到面前那張不可一世的臉上。

鄭衍敘看向她,那歷來高高在上的雙眼漸漸流露出驚恐,袁滿心裏得意:哼,怕了吧?

袁滿正等着他跪地求饒,卻在這時,鄭衍敘突然捧起她的臉,開始狂舔……

是的,沒錯,鄭衍敘,在,狂舔,她的臉……等等!這畫風轉的也太快了吧!

袁滿拼盡全力反抗,摸到的卻是一手毛,直到這時才猛地驚醒過來,霍然睜眼,只見爆米花正坐在床頭,吐着舌頭歡快地看着她——

原來是爆米花在提供專屬的叫醒服務。

袁滿長吁一口氣,在爆米花打算再度湊過去舔她之前,趕緊把爆米花拎下床。想到夢裏鄭衍敘捧着她臉狂舔的樣子,袁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袁滿連忙搓搓臂膀,讓自己回暖一下。之後才顧得上去扭頭看看床的另一邊——

竟然不見路子喻的身影。

袁滿抱起還在試圖蹦上床的爆米花,趿上拖鞋去客廳尋人,可四處都不見路子喻的身影。

袁媽正站在電視機前,跟着dvd跳鄭多燕,袁滿遠遠一聲招呼:“媽!路子喻呢?”

“她早就出門啦。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袁滿這才顧得上抬頭看一眼牆上的掛鐘——

竟!然!已!經!9!點!半!了!

***

袁滿腦門上頂着“完蛋了”三個字,急匆匆地出了門。打路子喻的電話始終不通,估計這廝正在地鐵上。10點鐘的面試,習慣了躲人背後指點江山的袁老師前所未有的惶恐,難道要她真身上戰場?

半個小時后,袁滿趕到科信,已是大汗淋漓。雖然已經料到總裁的生活助理這個職位會很搶手,但看到此刻的真實情境,袁滿還是忍不住“哇哦”了一聲,面試室外排起了長龍,那架勢,簡直跟蘋果開售新手機時有得一拼。

這倒也為她爭取了時間,袁滿一邊排隊,一邊對路子喻奪命連環call,可電話始終不通,袁滿就跟個陀螺似的急得原地打轉,周圍全是俊男美女,形象姣好,不像是來找工作的,倒像是來找老公的,就她一個,沒化妝,沒穿高跟鞋,沒打理頭髮,甚至連職業裝都沒穿,不像是來面試,倒像是來送盒飯的……所有面試者看見她,也都是一副疑惑又不屑的樣子。

對此,袁滿是又自卑又不屑,默默念叨着:等我表妹來了,分分鐘閃瞎你們的眼,她可是人生中頭一次那麼打心底里呼喚路子喻的出現,但顯然她的呼喚以及路子喻的手機信號都不怎麼管用。11點鐘,竟已叫到了她的名字——

“袁滿!”

哎……

袁滿萬念俱灰地自一眾面試者不屑的目光中悄然走過,進了面試室。

面試官共三人,原本正忙着交頭接耳而,卻在袁滿現身的那一瞬間,出奇一致地皺起了眉。面試官a從上到下地打量她,又從下到上打量一遍,指着她簡歷上的照片:“這是你?”

“是的,”袁滿都佩服自己的臉皮厚度了,微笑着說,“美圖后的我。”

面對如此坦蕩的她,面試官一時之間都不知該怎麼接話了,頓了頓才勉強說:“ps技術不錯。”

一旁的女性面試官b卻是由衷地、發自肺腑地感嘆道:“那是相當不錯……”

袁滿正準備朝面試官b謙虛地笑笑,卻在這時,瞥見了那個始終沒開口的面試官c——彷彿已看穿了她似的眼神,不屑中帶着一絲冷嘲。

在這樣的目光審視下,袁滿頓時就慌了。

估計誰也不會想到,在網上教學說得一套一套、在熟人面前更是語如連珠炮的袁老師,在這時竟突然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慫蛋。直到面試結束,袁滿才反應過來,自己全程都在神遊,面試官到底問了哪些問題,她是一個都沒記住,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怎麼回答的。

這場戰役,連號角都還未吹響,就已完敗。

從科信出來,袁滿摸一摸自己頭上的冷汗,哎,自己怎麼就突然犯了慫呢?

袁滿條件反射地摸出手機,想要撥給博晏。

猶記得她大學剛畢業那會兒,有生以來第一次去面試就嚴重受挫,那時面試官看她的眼神,和今天那位如此的相似,以至於她剛才在科信的面試室里本來還應付自如的,卻在看見面試官c的眼神后,瞬間就墜入了過往的昏天暗地中去。

而大學畢業那次面試失敗后,她也是像現在這樣,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邊,給博晏打電話。那次也是袁滿頭一次聽博晏爆粗口:“去他媽的形象氣質佳!這公司是招員工還是招老婆?憑什麼以貌取人,對你冷炒熱諷的?難不成他們一個個都長得跟張曼玉梁朝偉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她把電話撥到博晏那兒,等候音只響了兩聲,博晏就把電話掐了,隨後只回了條微信給她:“忙,有事待會說。”

博晏當年的粗口還言猶在耳,此刻卻只有被掛斷後的盲音以及簡潔的不能再簡潔的微信,袁滿心裏難免有落差。“你啊!就是人後一條龍,人前一條蟲。讓我怎麼說你好呢?”

但轉念想想,博晏這段時間也在忙着找工作,她確實不該打攪他。

哎……

不過很快袁老師就重整旗鼓,轉而撥出另外一個號碼,且不等對方開口,電話一通她就氣勢洶洶地發號施令:“高登!請我吃飯!”

而此時此刻的科信面試室里,面試官們正在忙着篩選今天的應聘者。

“劉星?”

“不行。”

“鍾子楠?”

“不行。”

被淘汰的應聘者簡歷直接進了碎紙機,名字一個一個地報,簡歷一張一張地絞。眼看桌上的那疊簡歷越剩越薄——

“袁滿?”

“不行。”

話音落下的同時,貼着路子喻照片的袁滿簡歷也被送進了碎紙機,卻在這時——

“等等!”

始終不發話的面試官c突然開腔。

在另兩位面試官詫異的目光下,面試官c把袁滿的簡歷從碎紙機里拿了回來。

面試官a估計以為面試官c看錯,特地指了指簡歷上的照片:“你確定?”

“……”

“你真的確定?”

面試官c卻只留下高深莫測的一句:“你就別多問了。”

當晚,這份備受質疑的簡歷與另外一份簡歷一道,靜靜地躺在了總裁辦公桌上。

幽靜的辦公室響起了開門聲。隨着門被拉開,一抹略顯疲憊的身影走了進來。

凌晨2點飛回北京,9點就收購apm的手機業務開始第五次談判,下午1點和運營商吃飯,下午3點出席公司新品發佈會,5點就之前的用戶信息泄露事件召開記者會,9點視察研發部,旁聽系統的升級測評……這是科信ceo鄭衍敘這一天的行程。

晚上11:45,鄭衍敘回到公司,5分鐘過後,他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后,捏了捏緊繃的眉心。下一秒,他注意到了桌上兩份簡歷中的其中一份。

本就緊繃的眉心不由得深深一蹙。

那是屬於袁滿的簡歷,只不過原本貼着的路子喻的照片,早已被有心人士換成了白天面試時、由面試室內的攝像頭攝錄下的袁滿的照片。也難怪事事追求完美的鄭總會忍不住拿起這份簡歷,心裏直嘆:太不專業。

而這份如此隨性的簡歷來自於——

鄭衍敘的目光移向姓名欄。

“袁滿?”

他輕聲念出了這個名字。

***

一大早,袁媽逛完早市、買完菜回來,破天荒地看見自家女兒站在陽台旁,袁媽當即嚇了一跳。

一來自己女兒怎麼竟然起得這麼早?二來自己女兒怎麼會鬼打牆似的,拿着手機一個勁兒的重複一個詞——

“你確定?”

“……”

“你真的確定?”

“……”

“你真的真的真的確定?”

直到看見女兒掛了電話、開始手舞足蹈起來,袁媽才憂心忡忡地上前:“袁滿?”

袁滿被突然出聲的母上大人嚇了一跳,趕緊收起手舞足蹈。

“媽,你一聲不響站我後頭幹嘛?嚇死我了!”

“你才嚇死我了呢,”袁媽捧起袁滿的臉仔仔細細查看,“女兒啊,你是不是瘋了?”

袁滿沒說話,就只給了母上大人一個大大的擁抱,滋溜一下跑回了卧室,她沒瘋,是科信的人事部才瘋了呢,竟然……竟然讓她進入了終輪面試,直接去見老總?

老話說得好,“山窮水盡、柳暗花明”,果然古人誠不欺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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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癌診療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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