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事實證明,就算有一個現成的王子在你面前,你也得夠瘦,穿得進那水晶鞋才行——
“實在抱歉,這款全北京就三件,加大碼剛半小時前售出,要調貨的話……我試試巴黎還有沒有貨。估計得等3-5天。”
“那大碼呢?”
聽鄭衍敘這麼一說,袁滿可嘴角一抽:還真是高估了她的身材……
服務生卻是將袁滿稍一打量,便尷尬一笑:“大碼可能……不適合這位小姐。”
這條過膝的連衣裙從頭到尾純白色,是鄭衍敘一進店就相中的,袁滿雖然也對這件剪裁利落、毫無累飾的大傘裙愛不釋手,既然沒尺碼,就乾脆想着白色會顯胖,心安理得換下一件。
袁滿拿起另一件看着還順眼的,服務生立馬喜笑顏開的配合:“這件有您的碼,也是今年春夏秀款,非常的襯……”
話音未落就被鄭衍敘打斷:“丑。走。”
全店就只相中那條連衣裙,還真是一根筋認死理、絲毫不將就,袁滿見他已調頭走向大門,只得悻悻然跟上。
可是連跑五家店——
“不好意思,我們這兒沒有適合您的碼子。”
這句話袁滿都已經聽膩了,走得腿都酸了,最後只得兩手空空地坐在商場一樓的咖啡廳,喝着清水看着別桌的客人點甜品吃。
嗚呼哀哉!只能嘆:“哎,買件衣服都這麼難……”
“自己身材不爭氣,怪誰?”
對面這補刀補得……袁滿耷拉下腦袋,繼續喝她那無滋無味的白開水去了。
鄭衍敘卻是驀地目光一怔。
袁滿抬頭,正巧看見鄭衍敘雙眼放光的瞬間,這架勢……是發現了絕世新大陸?還是絕世大美女?袁滿順着他的目光回頭鎖定不遠處,既不是絕世新大陸,更不是絕世大美女,而是個和袁滿身材體貌差不多、但氣質明顯上了一個檔次的胖妞。
是何神物令那位胖妞的氣質比正在喝清水的這位胖妞高一個檔次?
答曰,她身上那件純白的過膝傘裙。
袁滿剛認出對方身上那件連衣裙,還沒來得及扭回頭來,就感覺到耳鬢一陣微風刮過——鄭衍敘起身從她身旁走過,徑直朝目標人物邁進。
見鄭衍敘那不似平常的迅急腳步,袁滿心裏不由泛起一陣嘀咕:該不會……
繼而展現在袁滿面前的,是一副全程高能的畫面。
鄭衍敘言辭平淡,神情卻懇切,袁滿就見他嘴巴張張合合地和那姐們聊了一會兒,那姐們就欣然接受,直接跟着鄭衍敘走了……走了……走了……
幾個意思?袁滿看着那兩人同時消失在一樓大堂,腦子裏頓時飄出無限遐思:鄭先生該不會為了那件連衣裙,出賣他自己吧?
當那熟悉的《愛情買賣》的旋律在袁滿腦子裏迴響第n遍時,被人將將打斷:“誰點的甜品?”
那陰險的語調,那森森的尾音——
袁滿一驚,回過神來,鄭先生安然無恙地站在她面前,這一身沒有衣冠不整,這一臉沒有縱`欲過度,袁滿提起的心終於降回原位。
卻在看見鄭衍敘怒指的對象時——桌上那份舒芙蕾,心臟又受驚一提:“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點了這個?”
鄭衍敘瞥眼坐下,環臂睨她:裝,繼續裝。
袁滿指天發誓:“我剛才一直在發獃,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點了這玩意兒,估計……估計……”估計是身體裏另一個貪吃的她,趁本尊靈魂出竅去唱《愛情買賣》的時候,代替本尊亂點了一通……
這個說辭連袁滿自己都不相信的,瞅瞅鄭衍敘,就沒說下去,只耷拉下腦袋,認罪伏法得了。
正在前台忙碌的服務生忍不住望了眼他不久前剛上過一份舒芙蕾的那一桌。出乎意料的是,此時此刻,那一桌正籠罩在極端的低氣壓之中。他之前一直有留意那桌,實在是因為那桌的女客人之前一直對着隔壁桌點的舒芙蕾咽口水,每一下吞咽口水的動作,都淋漓盡致地折射出一個吃貨的痛苦與壓抑。但估計是礙於男友的眼神掃射,女客始終沒敢點單。之後服務生正巧路過那桌,該女客依舊錶情凝重地望着隔壁桌的舒芙蕾發獃,其男友則已經離開,服務生對這位可憐的吃貨倍感同情,主動詢問她是否想點舒芙蕾,她幾乎是無意識地點了下頭,貼心的服務生便以最快速度為她上了這份舒芙蕾,深藏功與名……
深藏功與名的服務生此時此刻再往那兒一瞅——
那桌的舒芙蕾竟然一口都沒動?
再一看——
男友竟然已去而復返?
那男友臉臭得堪比哈士奇,服務生只能默默表示愛莫能助了……
鄭衍敘乜一眼面前那舒芙蕾,以及那不爭氣的女人:“活該你買不着衣服。”
袁滿腦袋不由得壓得更低。
可說歸說,鄭衍敘還是把手裏的紙袋提到了桌上。
袁滿餘光瞥見,抬頭一看,紙袋上的logo不就是她之前光顧的那家?
再一看紙袋裏,白色傘裙!她的碼子!
袁滿騰地抬頭,只見鄭衍敘一臉的平靜,一臉的高姿態,一臉的“讓爾等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深藏功與名”……
袁滿算是明白過來了:“剛才那女的……”
“我送了她件別的,跟她換了這件。”
戰袍來之不易,袁滿眉飛色舞:“我就知道你是嘴賤心……”
對面的鄭先生眉眼一橫,袁老師立刻改口“哦不!是嘴好心更好!”
可見任何人拍起馬屁來,都是完全罔顧事實真相的……
***
三里屯某幽靜的、清雅的、主打高端的髮型店,今夜,註定要被一串“菜市場”嘶吼震得屋頂直顫——
“我不剪我不剪!”
已經被架上剪髮椅的袁老師,在鏡子面前做着最後的抗爭:“我不剪!”
鏡中折射出不遠處的沙發,鄭衍敘正坐在其上,翻着雜誌,很快選定了一款髮型,頭也不抬:“剪。”
鄭衍敘冷冷一聲令下,髮型師穩穩一刀下去,袁滿的抗議與斷髮一道,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任人踩踏。
剪刀聲嚯嚯,袁滿深深閉着雙眼,都說“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這麼一剪刀下去,她又得拖個幾年才嫁得出去了……
半小時后——
“袁小姐?”
“袁小姐?”
“袁……”
癟吵吵!我睜眼面對現實就是了嘛!袁滿一皺眉,豁然一睜眼。鏡中那個頂着新髮型的袁老師……
貌似……還可以啊……
髮型師擺出深沉得意臉,一旁的學徒立刻拿出絲毫不輸北電錶演班的架勢,“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沒睡醒髮型,修臉型top.1,好打理top.1,高街感top.1,”末了不忘透過鏡子,對正坐在沙發上、用手機處理公務的鄭衍敘點贊,“品味——top.1。”
鄭衍敘這才放下手機,抬起頭來。
此時的袁老師已經忍不住在鏡前搔首弄姿起來,撥一撥發尾,撩一撩耳鬢,下巴被襯得更尖了,怎麼看也不像140斤了……怎一個滿意了得?
鄭衍敘也有同感:“不錯,光看臉,會覺得你只有135斤。”
這到底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
袁滿撇嘴。反正再好的話一旦從鄭衍敘的嘴巴里說出來,都會變味……
自從有了戰袍,一切彷彿都順風順水了起來。
袁滿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跟着鄭衍敘走出髮型店。感覺自己簡直就是行走中的廣告詞——飄柔,就是這麼自信。
鄭衍敘腳步不停,邊走邊說:“明天我去接你。”
袁滿快步跟着,狗腿笑:“好的。”
“最好提早一個小時出門,找人給你化妝。”
“好的。”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明天來臨,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呢……
正激動着呢,煞風景的就來了——
“今天的所有賬單。”
“啊?”
袁滿停下腳步,錯手接過鄭衍敘頭也不回地甩給她的一疊賬單。
“不是你買單啊?”
“從袁助理的工資里扣。”鄭衍敘依舊腳步不停,手插着褲袋,低調地傲慢着,走了。
袁滿被落在原地,翻着這一張張的賬單,肉好疼好疼……
哎,算了,反正現在每個月不用還車貸,有餘錢,瀟洒一回又何妨?
甩髮!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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