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NO.15
這些日子,年味逐漸淡去,花店生意開始回暖。送走這一波客人,陳萍萍趴在收銀台上雙手拖着下巴說,“這樣的天氣最適合野餐放風箏。”外面春暖花開,微風徐徐,沒有了冬日的凜冽,正是外出遊玩野餐的最佳時機。
張思寧正在給金錢樹修枝,聽到她的話,就回頭笑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要想去找個時間也可以啊。”剛好這時許陽送花回來,就將兩人招到跟前說,“前段時間正趕上過年,店裏生意忙,你們倆又都剛來,什麼都不熟,我也沒把工作日說清楚。現在你們對店裏都熟了,工作日就做下調整,回頭我排個班,你們倆輪休,每周休一天。”
一般商鋪店員,上班都是半天制,沒有日休。但她店裏離不開人,半天班的話就有些捉襟見肘了,忙不開,還不如這樣輪休省事。再說她工資開得不低,上下班堪比白領,遠遠算不上黑心老闆。
下午苗木基地送了盆栽過來,數量太多,店裏有些擺不開。張思寧只得開了自己的車庫,把車移出來停到路邊的臨時停車位,讓人把多餘的花木搬到車庫擺放。
等苗木基地的大卡車開走,陳萍萍問張思寧,“思寧姐,怎麼不把這些苗木直接送到客戶那裏?咱們去送還要再找車,多麻煩。”
張思寧正忙着查看送來的這批盆栽有沒有不妥的,聽到她問,就解釋說,“你不懂,這批苗木大多是從地里剛剛移植到花盆裏,又是長途送過來的,別看這些芭蕉文竹平時很耐活,其實不是,如果不好好照顧幾天,直接送到客人那裏,就算不死也不會長得多好。”
陳萍萍不以為然,她覺得張思寧有些婆媽,如果做生意都像她這樣管前管后的,還怎麼賺大錢。張思寧也不多說,她做事有原則,收了人家的錢,當然要給出同等價位的物品,這叫誠信,更何況還有個金佳怡在中間,當然要更用心些。
晚上九點關了店門,張思寧這一天累得夠嗆,那麼多盆苗木全靠她一個人侍弄,許陽和陳萍萍只能在一旁幫點小忙,遞個剪子拿個鏟子搬個花盆什麼的,上手的活計都要她自己來才行。
張思寧一回去就往浴缸里放水,撒上花瓣,滴上幾滴精油,往裏面一躺,說不出的舒坦。手撩起花瓣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衛錦煊。自那天他打電話問了她相中那套房子后,兩人就沒了聯繫,她倒是想打個電話問問,又覺得這樣不好,拖了又拖,要不……等會兒還是打個電話吧。
衛錦煊接到張思寧電話,有些驚訝,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吧?張思寧在電話那頭問是不是在忙,衛錦煊說沒有,“我在醫院。”他說道,聲音放的很輕。張思寧啊了一聲,“你又喝酒中毒啦!”她幾乎脫口而出。說完有些尷尬,衛錦煊失笑,緊繃了幾個小時的神經鬆軟下來,他柔聲說,“不是我,是我妹妹。”
張思寧也沒多想,只心裏嘀咕:那你怎麼沒來買花……但這話她肯定說不出來,顯得自己多巴着他似的,太掉份兒。當然,他不來買也無所謂,她也不是非要賺他那點錢,就是心裏就是有些些不爽而已。
衛錦煊卻已經在電話那頭善解人意的給出解釋,“珍珍闌尾炎要動手術,我接到電話就直接趕過來了。”
張思寧為自己的小心思汗顏,她小心翼翼的問,“那手術做完了嗎?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衛錦煊說已經結束了,“手術很成功,之後就看恢復了。”
“那……我能去醫院看看她嗎?”
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於情於理都應該去醫院看看,只是她妹妹情況好像有些特殊,所以她問得也是有些踟躕。
衛錦煊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他說,“時間太晚了,改天吧。”
張思寧當然不能人家說時間太晚她就順杆子說‘對對對,時間太晚。’這樣顯得很沒誠意,所以她對着電話說,“不晚不晚,現在才九點多呢,我開車很快的。”
聽出她的急切,衛錦煊又笑了笑,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竟然同意了她來探視,“健康路,人民醫院,到了給我打電話。”
張思寧掛了電話,有些小激動,她對衛家姑娘好奇許久了,趕忙換了衣服,頭髮也不吹了,下樓包了束鳶尾,鎖好門,拿着車鑰匙就出門了。
健康路在市中心,距離商務中心有些遠,紅綠燈多,今晚也不知是不是邪門了,次次都讓她趕上紅燈,等到了人民醫院停好車,已經快十一點了。
給衛錦煊打了電話,知道他在急診室那邊,張思寧抱着花束就趕了過去,在急診室外的走廊里看到了衛錦煊。彼時,他正在和秦周交代着什麼,秦周一直點着頭應和。
張思寧記得這人是衛錦煊的助理,只是這都多晚了,竟然還沒有下班,這助理當的,實在敬業。
衛錦煊在張思寧走過來前,終於把該說的說完,張思寧就清楚的聽到一句“去吧,別讓人鑽了空子。”
秦周對張思寧印象挺深刻,畢竟這等美女也不多見。對於老闆竟然讓她來了這裏,他真心驚訝不已,要知道即使是公司副總都沒見過珍珍小姐呢。不過這事他也管不着,和張思寧點頭打了招呼就急忙去辦他的事了,可憐他大好青年,女朋友都陪不了,今晚又要通宵。
等秦周離開,衛錦煊看着張思寧濕漉漉的頭髮蹙眉問,“頭髮怎麼還是濕的?”
張思寧正想着等會見到他妹妹要說些什麼,聽到他問,她不怎麼在意的說,“我洗完澡就給你打電話,怕耽誤時間就沒吹頭髮。”
“小心感冒。”
“我身體好着呢。”
衛珍珍正躺在監護室,麻藥還沒過,衛錦煊帶着張思寧走了進去,裏面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在拿棉簽沾水潤濕她的嘴唇。
看到衛錦煊進來,那個中年女人趕忙站直身體,喊了聲衛先生,似有些局促不安。衛錦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感覺冷冷的,他沒有理會她,而是俯身看着妹妹蒼白沉睡的小臉,伸手在她臉上撫了兩下,之後才回身對張思寧說,“這是珍珍,她麻藥還沒過,可能要到天亮之後才會醒。”
張思寧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兒,很瘦,非常瘦,用骨瘦如柴形容一點兒也不誇張。眼睛雖然閉着,但看得出應該很大,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睫毛很長,帶着捲兒,在眼底投下了一抹濃密的陰影,可以看出,這應該是個美女,如果她不這麼瘦的話。
把花交給旁邊的那個女人,讓她插|到花瓶里。張思寧跟着衛錦煊走出了監護室,合上門,她小聲問,“她身體很不好嗎?”
衛錦煊站的時間有些久,左小腿酸疼的厲害。他不得不在走廊的塑料長椅上坐下來,呼出口氣,見張思寧有些擔心的看着自己的腿,他心中微澀,柔聲解釋說,“站得太久會不舒服。”
張思寧嗯了一聲,“你今晚要一直留在這裏嗎?”
衛錦煊頷首,“珍珍不醒過來,我不放心。”
張思寧有些理解不能,她心理疑惑太多了,比如他妹妹到底得了什麼病,瘦得都已經脫型了,還有他之前每次都那麼晚到醫院探病,甚至探病周期也是以十天為單位,雖然只是猜測,但她覺得應該就是隔這麼久。
奇奇怪怪的。
但剛才她問他“她身體很不好嗎?”他沒有回答,張思寧就知道不能追問了,今晚他能讓她來探病,其實她已經受寵若驚了。
大晚上的,醫院的急診科這邊卻很熱鬧,外面救護車‘嘀嗚嘀嗚’響了起來,然後幾個醫生護士就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傳來一陣嘈雜,監護室離急診室不遠,那邊有哭聲還有斥責聲間或夾雜醫生詢問的聲音,亂七八糟。張思寧好奇的跑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回來對衛錦煊說,“是個小姑娘喝葯自殺了,她媽媽和她爸爸吵起來了,互相指責呢,好像是因為早戀。”
衛錦煊對這些不感興趣,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夜裏十二點了,就說,“思寧,時間很晚了,我讓老鄭過來送你回去好嗎?女孩子這麼晚就不要開車了。”
張思寧對那邊自殺的小姑娘挺關注的,她還不想走,就對衛錦煊說,“再等等吧,我想看她能不能搶救回來,”有些唏噓的嘆道,“還是個學生呢。”
衛錦煊拿她沒轍,總不能硬逼着她走。張思寧估計還要等些時候,就站起來說,“我出去買點吃的,你餓不餓渴不渴?”
衛錦煊說,“給我買瓶水吧。”
醫院大門口有家24小時超市,不遠處還有條街道,裏面都是夜市攤。張思寧先去夜市攤打包了些燒烤,買了兩個肉夾饃,兩份串串香,又到超市買了幾瓶礦泉水,兩包巧克力,一包抽紙,一包紙巾,一包薯片,幾根火腿腸,還有鄉巴佬雞蛋,大包小包的提了回去。衛錦煊看到這麼多東西,有些無語,“你想在這裏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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